洪尹貞望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如此絕情,竟然完全不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感的活人;又氣又悲之下,洪尹正忍不住眼淚簌簌往下掉。
然而,想想季赤的話,確實,自己身為一名歌妓,到底有何權(quán)力生氣悲傷呢?于是,洪尹正上前,一把抓住季赤的胳膊,剛想向季赤承認(rèn)自己之過錯,卻被季赤不耐煩地一把推倒在地。
雖為歌妓,但洪尹貞也還從未遇到過如此不堪的境地;洪尹正心下委屈難當(dāng),內(nèi)心都開始鄙視起自己的卑賤來,于是,洪尹貞一面哭,一面爬到季赤跟前,一把抱住季赤的腿。
季赤實覺不耐煩,一腳飛踢出去,洪尹貞整個人應(yīng)聲飛起,被季赤一腳直接踹到了墻上,遂又“嘭”地一聲重重摔落下來。
摔落地上的洪尹貞忍蜷曲著身子,呻吟著捂住小腹;在她身下,緩緩淌出一片血海來。季赤自知大事不妙,當(dāng)下只想趕緊一走了之,于是連看都不看,慌慌張張便轉(zhuǎn)身出了屋。
直到婢女們聽見尹正痛苦的嘶喊,才跑進(jìn)屋來。雖婢女緊張地詢問情況,洪尹貞卻是只字也不能不提;其中一個婢女剛說去找太醫(yī),洪尹貞這才忍住痛喊道:
“不要,不用喊太醫(yī),我只是,月事來得突然,又腹痛而已,你們……你們扶我在床上躺一下就行?!?p> 婢女們七手八腳將洪尹貞抬上床,洪尹貞余光看到桌上的打胎藥紅花,嘴唇無聲地蠕動了兩下,遂用盡所有力氣向婢女道:
“那桌上,乃是治我月事腹痛的藥,你們拿去煎了去,我喝下那藥,就當(dāng)無事了?!?p> 婢女遂領(lǐng)命退下。
待婢女熬好紅花,洪尹貞喝下之后,這才重又安心地躺下。
哪知,第二天,這洪尹貞身下的血,依舊瀝瀝地流不凈;尹貞伊扶住床榻站起身,卻自覺天暈地轉(zhuǎn),頃刻倒于塌上。
婢女們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手忙腳亂的將洪尹貞抬回床之后,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一個較年長的婢女遂向最年幼的婢女道:
“你,愣著干嘛?還不速速去找太醫(yī)!”
年幼的婢女聽完這話,拔腿就往屋外跑去。
岫溪所住的別院中。
岫溪半臥在躺椅中,捏起一串晶瑩剔透的葡萄,一口一顆地吃著,一邊吃一邊喊甜。
“這葡萄可真甜吶!”岫溪將手中的葡萄遞給靜以望道:“你真的不吃嗎?”
靜以望搖搖頭,望著一臉單純無辜的岫溪,再念及她對花若的盲目愛戀,心中百轉(zhuǎn)千回道:
“為什么喜歡花若殿下?”
“為什么喜歡花若哥哥?”岫溪郡主皺著小臉,使勁兒想了又想,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嗯……因為……因為花若哥哥他年輕有為……嗯……因為他一表人才,嗯……還因為他……因為他位高權(quán)重!”
說完之后,岫溪得意洋洋地看著靜以望道:“怎樣?你這個問題我回答得還可以吧?這些話可都是我爹爹平時夸花若哥哥時經(jīng)常會說的話,我每天聽,現(xiàn)在都會背了!”
靜以望搖搖頭道:“所以,只要是年輕有為、一表人才、位高權(quán)重的,你都會喜歡,并將之視為意中人是嗎?”
岫溪愣了愣,張大眼睛說道:“對啊……不過,怎么這話被你說出來,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靜以望道:“當(dāng)然怪。按你剛才所言,只要一個年輕有為、一表人才、位高權(quán)重你就喜歡,就視為意中人,那普天之下可作為你意中人的人簡直太多了。而且,這最重要的是,既然花若并非是這唯一人選,你又為何要如此執(zhí)著于他呢?”
岫溪歪了歪腦袋,一臉認(rèn)真道:“好像……你說也對……”片刻后,又反悔道:“哦,不對不對,我都被你說暈了!不聽不聽,聽了我怪亂的,腦袋痛。反正,在我認(rèn)識的人中,花若哥哥就是符合所有條件的完美人選了!沒有第二個人!”
靜以望道:“你口中的條件和標(biāo)準(zhǔn),果真如此重要嗎?有了這些標(biāo)準(zhǔn)就會是最合適你的人、最能同你白頭偕老共度此生之人嗎?那些沒有這些條件的,就一定不可能同你恩愛白頭嗎?”
靜以望這一連串的問題將岫溪問得直發(fā)懵:“呃……這個……哼!不知道不知道!我不想在這兒和你浪費時間了。你,陪我去抓小兔子玩兒去吧!”
靜以望:“可……”
岫溪:“走了!”
岫溪郡主一把抓住靜以望的手,二人奪門而出。
兔園中,岫溪跑著小兔子逗來逗去,靜以望一臉悶悶不樂,望著岫溪沒心沒肺的樣子,幽幽道:
“既然你喜歡的人是花若,為何不叫他陪你?成天拉著我這個你不喜歡的人奔來走去的算是怎么回事?”
“你說的對,花若哥哥確實是我的意中人;可你嘛,你是我愿意拉著一起跑來跑去陪著我的人??!”岫溪調(diào)皮道。
靜以望醋意特濃道:“別回答得這么爽快吧……這若是有一天你真成了花若的新娘,我可是得離著你遠(yuǎn)遠(yuǎn)兒的才好?!?p> 岫溪奇怪道:“為什么?不行!我不允許!”
靜以望一臉訝然道:“啊?不……不允許?你們?nèi)羰浅苫榱穗y道你還想讓我像這樣天天陪著你?”
“是啊,不可以嗎?”岫溪一臉天真問道。
“不可以!”靜以望斬釘截鐵道。
岫溪撅著嘴,氣鼓鼓道:“為什么?”
靜以望雙手交叉置于胸前:“我……我還有自己的事情,哪能,總跟在你的前后左右?!?p> “哼!”岫溪一臉不滿地瞪了靜以望一眼;而后,看著靜以望一臉沉思狀,岫溪一把扯斷了身旁的一株牡丹,伸到靜以望面前說道:
“別糾結(jié)了。這事如此簡單。就好比,花若哥哥就是這牡丹,美得不像話;你呢,你就如我每天要吃的米飯,平常無奇;若為了活著,這米飯頓頓得吃,但若沒了這美得不像話的牡丹……”
“怎么?”靜以望追問道。
“這活著同死著又有何分別?”岫溪靈機(jī)一動道。
豈止,這一番快言快語,便是往靜以望那原本已經(jīng)哇涼的心上又多澆了一瓢冰水,直聽得靜以望透心涼。
岫溪說完,將手中的牡丹強(qiáng)塞到靜以望手中;岫溪這手剛碰到靜以望的手,就叫了起來:“你手好涼??!”
靜以望脫口而出:“我的心更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