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把匕首
洛念傾回到馬車上,周氏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白義快馬加鞭的到了周府的門口。
門口的守衛(wèi)問:“何人來此?”
周氏下了馬車,門衛(wèi)見此便低頭說:“大姑姑回來了。”
周氏拉著洛念傾要一起進去,可洛念傾卻停了下來。她神色嚴肅的說:“姨娘,你自己進去吧,我想隨著白義回到府邸去?!?p> 身后的白義有些吃驚,他收到的命令就是她和周姨娘都必須來周府避難,因此他出言勸阻:“洛小姐還是隨著姨娘進去吧,世子命我看護你們的安危,務(wù)必要親眼看見進府。”
洛念傾對他說:“我不想白侍衛(wèi)為難,但是我執(zhí)意要回到府邸,等回去我親自和世子說?!?p> 周氏無論怎么勸說都不行,后來洛念傾在她耳邊輕聲說:“姨娘,我要親自去查我的身份了。”
周氏戀戀不舍的放開了她,跟著門口的守衛(wèi)進了周府。
洛念傾對白義說:“馬車速度太慢,你將繩索砍斷,直接騎馬帶著我回去吧?!?p> 白義點點頭,騎著馬將她拉了上來。來回半個時辰,白義終于回到了府邸。
唐霄見到白義的時候,也見到了身上衣衫臟亂,面容有些不整的洛念傾,他有些怒意的說:“這種時候你不回周府,偏偏要回來任性嗎?”
洛念傾自然知道他不想身邊有女子擾亂了計劃,但是此刻她必須留在府邸自由活動,否則在周府不一定能有機會出來。
她有些央求的說:“我不放心我的父親,我會扮成男子混在你的侍衛(wèi)里,若有情況可以隨時犧牲我。”
唐霄看著她的眼神有些疑慮,這種時候她不驚慌反倒非要留在這里查看情況,讓人難以理解。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贊成的說:“不必了,我會找到葉大人和洛大人,你反倒會礙手礙腳,明日我親自送你去周府?!?p> 洛念傾見他態(tài)度如此強硬,也不想再說什么,回了院子里休息。
墨菊見她又回來十分驚訝:“小姐怎么又回來了,不是和姨娘一起回周府嗎?”
洛念傾隨口說:“姨娘先回去,明日一早我和你們再一同過去。”
墨菊沒有懷疑洛念傾,便說要去打水給她洗漱。
趁此機會,她找到房里的筆墨,換上黑色的便衣,留了口信。
等到墨菊發(fā)現(xiàn)的時候,洛念傾已經(jīng)悄悄出去有一刻鐘了,她慌忙的跑去大堂找白義。
“白公子,我家小姐不見了,只留了一封信?!?p> 白義接過信連忙送到了唐霄的手上,信上寫的十分簡單:不必擔(dān)憂我,請世子替我保密,多謝。
唐霄將信揉在了一起,眼神冰冷,這個洛念傾竟然如此任性,緊要關(guān)頭還要跑出去。
他已經(jīng)從探查的人得到了一些消息,抓走葉容博和洛清元的人應(yīng)該是一群訓(xùn)練有素的土匪,調(diào)查了整個晉城,只有西北方的老區(qū)最有可能。
老區(qū)早已經(jīng)在十幾年前就被遺忘,除了非常貧窮的人,幾乎沒有人愿意住在那里,但是晉城老區(qū)曾經(jīng)有一大型校場和觀望臺,因此這些人有可能占據(jù)了校場的有效位置。
洛念傾如今不知所蹤,但是解救兩個大臣又迫在眉睫,此刻他心里竟然有些猶豫。按他的性格,他會毫不猶豫的放棄洛念傾,但是他的心里終究是有些不忍。
他稍緩片刻對白義說:“你帶五個人去找洛小姐的下落,一個時辰以后和我在老區(qū)匯合,若是找不到等我們救完人再說?!?p> 白義得了命令,仍站在原處,唐霄見他吞吞吐吐便問他:“你怎么還不去?”
白義猶豫的說:“若是洛小姐不肯和我回來怎么辦?”
唐霄冷哼一聲:“打暈了給我扛回來綁著,省的她礙手礙腳?!?p> 此刻在外的洛念傾突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往晉城老區(qū)去了。
黑衣女子除了留下一塊玉佩還留了一句話給她:“晉城老區(qū)的唐記糕點鋪味道極好,姑娘若是想嘗,拿出玉佩,自然可以免費?!?p> 雖然洛念傾不抱有希望,但是去一次也能得到一些線索和消息,她對自己的身份已經(jīng)感到困惑和迷茫,她必須抓到一切機會知曉。
否則靠著自己失憶癥的恢復(fù),真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
走到西北老區(qū)的時候,街道已經(jīng)荒涼一片,和剛進城的街道完全就是個兩個州城的感覺。
她沿著路一家家的門牌看,直到在一處拐角才發(fā)現(xiàn)一家唐記糕點,門都已經(jīng)破舊。
她即將要過去敲門的時候,耳朵敏感的她聽見了腳步聲,步伐輕穩(wěn)有素,肯定是專門訓(xùn)練出來的。
她隱身黑暗,在不遠處的草堆看情況而動。
世子唐霄帶領(lǐng)三十人輕聲尋到了洛念傾所在地方,命人分散待命。此刻的洛念傾雖然認不清黑暗中的隊伍是什么人,但是她看見了唐霄手上的劍,劍柄是血紅色玄鐵打造,十分特殊。
她低著頭,屏住呼吸,心里有些慌亂。
唐霄讓人輕聲搜查附近的時候,馬上就要到了洛念傾躲藏的草堆處,突然一個有力的手臂拉著洛念傾用輕功快速遠離了這條街。
唐霄感知到動靜后,人已經(jīng)走遠了。
隔了一條街道,但是卻到了唐記糕點的后門,黑衣人將她帶到了院內(nèi)。
她拿出懷里的玉佩,黑衣人撤下面巾單膝下跪,一道清澈的女子嗓音傳來:“郡主,屬下來晚了。”
洛念傾蹲下身子,眼睛里充滿了疑惑:“誰是郡主?”
女子抬起頭仔細的看洛念傾的容顏,確實和她的主子長得一模一樣,而且身形也一樣,嗓音也一樣。
洛念傾扶著女子起身,又觀察了四周,院內(nèi)寂靜無聲。
“你叫什么?”
女子恭敬的說:“屬下白芷?!?p> 洛念傾將玉佩拿起來觀看,和自己玉佩唯一不同的就是最底部刻的是:白芷。她猜想,這塊玉佩是證明的身份,但是她自己的那塊留在了洛陽的洛府里,現(xiàn)在也不能真的證明自己的身份,這個白芷又怎么確認。
她冷靜的問她:“你如何知曉我的身份?又或者你怎么證明你的身份?”
白芷亮出手臂的刺身,一枚鮮紅的蝴蝶印,紅的有些亮眼。她看過以后覺得自己腦子里閃過許多只蝴蝶,非常眼熟的在自己的腦子里轉(zhuǎn)圈。
白芷又告訴她:“姑娘后背右側(cè)有一刺青,非常小但是卻非常漂亮,是一只黑色的蝴蝶?!?p> 當初墨菊伺候沐浴的時候還曾經(jīng)好奇的問過她,但是她自己并沒有照著鏡子看過,想來這個白芷說的確實有些可靠。
她還沒有恢復(fù)記憶,面對這個白芷只能半信半疑。
兩個人還沒有好好的說上幾句話,便聽見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白芷拉著她躲進了屋內(nèi)上了二樓最里面的一間房。
白芷將紙窗捅破,用眼睛看底下的情況。
唐霄察覺到老區(qū)有人在巡邏,因此命手下人恰好躲進了唐記糕點的內(nèi)院,洛念傾有些頭大,這樣都能湊到一起去,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黑夜里的呼吸和聲音都會被無限的放大,唐記糕點鋪是個荒廢的破舊店,看落塵的情況已經(jīng)有三四年沒有人住過了。
即使唐霄上樓的聲音很輕,洛念傾的耳朵還是聽見了聲音,她習(xí)慣性的將白芷藏在自己的身后,然后她盯著那個隨時會被打開的門。
白芷看著她習(xí)慣性的動作,她認定這就是郡主,跟隨了四五年的人絕對不會認錯。
唐霄一間間的路過,一間間的輕聲查看,一直走到了這個最后一間屋,他打開門的瞬間便見到了漆黑里冒著兩顆眼珠盯著他的洛念傾。
身后的白芷早就看不見蹤影,唐霄走近她的時候,洛念傾竟然有些發(fā)毛,她知道這種時候搞失蹤真的很任性。
唐霄沒有說任何的話也不想聽她解釋,拽著她下樓以后找了個侍衛(wèi)死死的看住了她。
校場離唐記糕點鋪就隔了兩個街道,十分的近,士兵的訓(xùn)練聲突然很響的傳到了每個人耳朵里,洛念傾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唐霄。
此刻從他臉上看見的就是冷靜和沉穩(wěn),唐霄握緊手里的劍柄吩咐侍衛(wèi)分散守住糕點鋪的每個門。
白芷仍然在二樓的房間里,剛才她躲進了床底,現(xiàn)在她望向校場的方向,發(fā)現(xiàn)廣場的士兵手握火把,已經(jīng)排列整齊。
校場上一位身著黑衣的男子站在廣場的看臺上,清點士兵的人數(shù),男子身材魁梧臉上有兩道很深的疤痕,想來應(yīng)該是密報上所寫的土匪。
唐霄帶了差不多三十個人,但是校場上人數(shù)起碼有兩百個人,白芷雖然并不想出手幫他,但是郡主還在他手上,而且如果今天唐霄出了事,郡主也一定活不了。
原本這只是幾年前一個廢舊的聯(lián)絡(luò)點,現(xiàn)在她獨身一人找到了郡主又無法帶走,沒想到又遇上了一場斗爭,她有些后悔當時在驛站沒有直接打暈將她帶走。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這是大動作的出行,和幾個人巡邏老區(qū)不同,唐霄還聽見了佩劍發(fā)出的聲響,他示意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隨著聲音路過糕點鋪又離開了這條街。
白義帶著人饒過這些士兵根據(jù)唐霄留下的信號找到了唐記糕點鋪,他說:“世子,我沒有找到洛小姐?!?p> 隨后他就見到了一旁一身黑衣的洛念傾,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洛念傾此刻有些歉意的對他致謝,然后唐霄說:“你來時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我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群士兵,但是他們著裝像是土匪的樣子,從校場往城外去了?!?p> 晉城晚上都要關(guān)閉城門,此刻往城外走需得看守城門的士兵放行才可以。
他讓白義留下十個人守在唐記糕點鋪,他親自帶著手下前往校場察看情況。
唐霄從懷里掏出匕首給洛念傾,對她說:“這匕首是我找人給你打造的,你拿著防身,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p> 洛念傾伸手接過匕首,心里不是滋味。
她端詳匕首,首身有些細長,手柄細正適合女子使用,手柄刻了她的名字。
校場空寂無人,遠處的瞭望臺也毫無人煙,那群士兵離開以后這里就好像死沉沉一片,黑夜里能聽見的就是秋風(fēng)吹響了落葉。
唐霄命人分散搜尋,一刻鐘以后他在校場不遠處的一個地牢處找到了暈倒的葉容博和洛清元。
二人身上都帶有些拷打的傷痕,葉容博的手筋好像被挑斷了,必須要馬上治療。
他吩咐十個人秘密的將二人帶回周氏府邸,他帶著人繼續(xù)在這搜尋有用的信息。
遠處唐記店鋪的方向燃氣了熊熊烈火,他趕到的時候,店鋪已經(jīng)成了廢墟一片白義沒有留下任何的信號。
此地不宜久留,他即刻返回府邸。
而此時的白義帶著洛念傾一路逃離,順著方向走到了老區(qū)的最東邊,全部都是破舊的房子,他尋了個屋子帶著她躲了進去。
白義自認跟隨世子武功還算可以,但是剛才一群人偷襲鋪子,他們這群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竟然毫無察覺,直到二樓的白芷發(fā)現(xiàn)以后吹了口哨才讓白義有所警覺。
不過是一瞬間,除了他和洛念傾剩下的都犧牲了,若非白芷蒙著面出手相救,怕是白義根本帶不走洛念傾。
白芷用身上的迷霧彈讓他們?nèi)齻€人有時間逃離了出來,但是白義沒有問清楚她的身份就讓她跑掉了。
洛念傾在驛站手臂就受了傷,此刻大動作的拉扯,血跡透過衣衫有些染透,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
白義有些著急的望著外面,他擔(dān)心世子的安危。
“白侍衛(wèi)不必著急,世子想必情況比我們好。”
白義聽見她說話,回頭帶著敬意的說:“這些人訓(xùn)練有素,比我們這批侍衛(wèi)武功還要高,我擔(dān)心世子應(yīng)付不過來。”
洛念傾自然也看得出來這群人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土匪或者是普通的士兵,白義帶領(lǐng)的人肯定是長安侯府一直在訓(xùn)練的精衛(wèi),可剛才.....
就那么一瞬間,那群黑衣人手起刀落干凈利落的太可怕。
唐霄此刻在府邸讓隨行的大夫趕緊救治葉容博的手,洛清元雖然也有些受傷但是只有皮肉傷,上了藥好生休養(yǎng)即可。
墨菊在一旁伺候自家老爺,一邊伺候一邊嘆氣,她有些擔(dān)憂自家小姐,就這么跑出去萬一遭遇不測。
天馬上亮了,洛念傾對白義說:“我在這不動,你去找世子說明情況?!?p> 白義自然知道帶著她腳程會慢一點,但是讓她一個人呆在這里實在是不安全。他有些猶豫。
“若是再耽誤,或許就會多一分危險。想必世子不會在校場久留,找不到我們的情況下他肯定會先回府邸,你先行回去給世子帶口信?!?p> 白義點點頭,并再三保證:“洛小姐,白義一定會回來?!?p> 洛念傾笑了笑,讓他知曉自己是信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