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沐?。ㄏ拢?/h1>
不知為什么,在這個生辰的夜晚,董芳菲的心里,竟然不合時宜的、涌起了對趙澈的擔憂。
片刻之后,綠竹和紅桃兩個,捧來了趙澈的衣衫:“芳夫人,衣服取來了?!?p> 董芳菲自己不想進屋去,想到趙澈正在沐浴,她可不愿再經(jīng)歷一番方才的尷尬,便指揮著兩個丫鬟道:“你們兩個,把這些衣裳送進去?!?p> 誰知綠竹和紅桃這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又齊齊望向董芳菲,臉上都是一副噤如寒蟬的模樣。
“怎么了?”董芳菲覺得奇怪,便問。
“芳夫人有所不知,侯爺沐浴的時候,不喜我們下人前去打擾。”
董芳菲不以為意,她的確聽說,趙澈不喜歡丫鬟伺候,但是,就算不喜,也不至于,將兩個丫鬟嚇成這樣吧,便輕巧道:“不過是送個衣服進去罷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說了,是我讓你們送的?!?p> 可是,那兩個丫鬟,聽了董芳菲的話,此刻竟齊齊手舉衣物,跪倒在地,哀求道:“芳夫人,還請您繞過我們吧,別讓我們進去?!?p> 董芳菲這下子,是更奇怪了,她打量了綠竹和紅桃二人一番,見她們面色蒼白,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像是裝的,好像,屋子里的人,不是趙澈,竟是個會吃人的大老虎。
“不過是送個衣裳罷了,你們怎么嚇成這樣?”小春站在一邊,也覺得奇怪。
綠竹縮了縮肩膀,緩緩開了口:“芳夫人有所不知,以前,同我們一同入府的,有個叫彩屏的丫鬟,有一日,侯爺沐浴時,那彩屏未經(jīng)傳喚,偷偷溜了進去,想要伺候侯爺,可是,可是,卻被侯爺命人綁了,送進了軍營......”
“軍營?”董芳菲駭然,她沒想到:趙澈,竟是個如此狠戾之人。
將一個年輕的婢女送到軍營,又不能充軍,還能有什么作用?自然是,發(fā)配到軍妓營中,充當那種作用......
畢竟,軍中的士兵們,大多年輕氣盛,又日日值守崗位,一腔精力,總是需要適度疏解的。
雖然,董芳菲心里明白,這個彩屏,十有八九,是生出了幾分野心,想要借此機會,被趙澈看上,從此一步登天,成為半個主子。
但,縱使彩屏有錯,打罵一番也就罷了,再不濟,還可以發(fā)賣出去,將她送到軍營,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小春站在一邊,聽了綠竹的這番話,對燕南侯,可謂是畏懼非常,一想到自己方才,差一點就開罪了侯爺,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是啊,侯爺還說,以后,誰要是敢效仿彩屏,就是和她一樣的下場,被送到軍營去?!奔t桃接著開口,一想到軍營那種地方,紅桃的身子就是一陣瑟縮。
綠竹和紅桃兩個說完了,見董芳菲臉上露出了惻隱之心,便繼續(xù)哀求道:“芳夫人,還請您可憐可憐我們,繞過我們吧?!?p> “是啊芳夫人,我們不想被送到軍營去?!?p> 原來,她們兩個,不敢進去送衣裳,竟是這個緣故。
董芳菲暗中揣測著:縱然趙澈沐浴時不喜歡被人打擾,但是她進去,應(yīng)該不會怎么樣吧?
好歹,他們都是拜了堂成了親的人。
不經(jīng)意之間,董芳菲,竟將自己視作了趙澈的人,而她自己,或許還未意識到這一點。
又見兩個丫鬟跪地哀求,董芳菲走體諒了她們的驚恐之心,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們兩個起來吧,我來送!”
董芳菲抱著一疊衣服,跨過屋門,往室內(nèi)走去,屋子里靜悄悄的,連水聲也不曾聞得,她以為趙澈已經(jīng)沐浴完畢,便跑了進去,誰知,屏風后的那個男人,竟然一動也不動。
董芳菲又走進了幾步,朝屏風后略略一瞧,只見趙澈的頭仰靠在浴桶邊緣,下巴偏向一邊,雙眸閉著,顯然是睡著了。
從她出門,再到進來,總計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這么短短的一會兒,沐浴中的趙澈,竟然能睡著,可見,他是有多困倦!
但過了這么久,又是她用過的,浴桶里的水,必然已經(jīng)涼了,泡的太久,他真的會著涼生病的。
董芳菲不敢大意,忙輕咳了兩聲,想要喚醒趙澈,可趙澈,仍舊閉著眼睛沒醒。
董芳菲無法,只得喊道:“侯爺,侯爺,醒醒!”
趙澈朦朦朧朧的張開眼,順勢便要站起身來,董芳菲見了,忙背過身去:“哎,你......”
男人這才意識過來:自己此刻,已經(jīng)離開了軍營,身處家中,而且是在董芳菲所在的千紫院里,他稍作停頓,便又縮回了水里,只對著董芳菲的背影道:“我衣服呢?”
“哦,在,在我這兒!”
董芳菲仍舊背對著他,不敢進去,她垂眸望著自己懷中的一摞男子衣物,陷入了躊躇。
“你不拿過來,我怎么夠得著?”趙澈此刻,又不能離開浴桶,只能沒好氣道。
他可能是猜到了女子的心思,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現(xiàn)在整個人,都在水里,你看不到。”
男人不說還好,他一說,董芳菲的臉,驀地從緋紅轉(zhuǎn)為血紅,但她必須得將衣服拿過去,否則,趙澈沒有衣服穿,情況只會更糟糕。
董芳菲只得抱緊了衣服,將一張臉埋得低低的,眼睛只盯著自己足尖前的一塊地,憑著對室內(nèi)空間的直覺,朝浴桶的方向走去。
幸好,浴桶邊有一張放衣服的木椅,董芳菲將男人的衣服放在上面,終于松了口氣,她迅速的轉(zhuǎn)過身,一溜煙就跑到了屏風外。
自始至終,她都沒敢抬眼去看趙澈,所以,她并并不知道,男人盯著她畏畏縮縮的動作,一雙漆黑如潭的眼眸中,已經(jīng)溢滿了笑意。
等趙澈起身,穿上了衣服,董芳菲又喚了丫鬟們來收拾屋子,這一切收拾妥當,已是亥時,丫鬟們都識趣的退下,畢竟,已是該休息的時刻了。
趙澈此刻,穿著一身霜色的家常長衫,墨發(fā)烏黑透亮,似乎還沾著方才沐浴后的水汽,他坐在塌邊,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對董芳菲道招了招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