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喇叭發(fā)出來的聲音辨識度還是很高的,聲音一出來,值班室的所有人瞬間都被吸引了,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門外,唐遠博也不另外。
在那個流行自行車,摩托車的年代,小轎車還是很罕見的,那時候國產(chǎn)汽車的技術(shù)水平落后太多,主要都是進口車,國內(nèi)的汽車銷售價格也隨之水漲船高。再加上某些客觀因素,當時能夠擁有小車的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貴!
就連唐遠博這種淡泊名利,平時不怎么關(guān)注汽車的人,若是在路上看見一輛,也會因為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停下來看上兩眼。何況是一些熱衷于虛偽奉承的人。
臨近下班,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也變多了,過往的人進出一般是走大門一側(cè)的另外一扇小門,往常人們從這里走過,基本上不會過多停留,但現(xiàn)在他們卻被一輛停在門口的紅色兩廂夏利所吸引,眾多過往的人紛紛側(cè)目觀看,而鳴笛聲正是從這輛半新半舊的汽車喇叭上傳出來的。
酒廠的大門是由鋼管和鐵絲網(wǎng)焊接而成,一側(cè)被固定在兩根磚混結(jié)構(gòu)的石柱上,一側(cè)裝著插桿鎖,上面穿著一個巴掌大的鐵鎖,大門下面安裝有滑輪,并且鋪設(shè)著金屬軌道,不過這些設(shè)施明顯年久失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扇大門平常不怎么開,上面滿是鐵銹,甚至有許多段軌道都已經(jīng)缺失了。
此時日頭正毒,大門口又沒有遮擋物,整輛汽車都在陽光的照射下,因為玻璃反光的原因,唐遠博睜大了眼睛看了半天也沒看清楚車里面坐的是誰,便回頭看著眾人問道:“是咱酒廠的車嗎?“
“沒見過,咱們廠誰買的起這玩意!”
“那可不一定,說不好是廠長采購的公家車?!?p> “肯定不是咱們廠的車,你沒看廠長那副膽小怕事的樣子,他才不敢拿廠里的錢買這種貴重的交通工具。”
“會不會是上級領(lǐng)導(dǎo)來咱們這里視察工作的?”
“不可能,你也不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哪有領(lǐng)導(dǎo)快中午的時候來視察工作的!”
“你們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凡事不是有人家唐科長呢?!?p> “那就不清楚了…”
......
唐遠博一開口,大家紛紛討論起來,他們或嚷嚷著或交頭接耳,都想知道車里坐的是誰,值班室內(nèi)頓時人聲嘈雜,大門口巡邏的那些人簇在一起低頭竊竊私語,老二等人更是趁此機會朝著外面看來看去。
“嘀嘀嘀……”
停在大門口的紅色夏利轎車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鳴笛聲,坐在汽車里面的人似乎是難以忍受這種酷熱的天氣,見許久沒人過來開門,心中有些不耐煩了,使勁的按著喇叭。
唐遠博聞聲皺起了眉頭,同時又把目光移到了外面,他先是看了一眼遠處的紅色夏利轎車,然后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接著輕嘆了一口氣。
“那個誰,你幫忙跑個腿,去外面看看什么情況。”唐遠博用手指了指大門口,看著距離他最近的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說道。
“我?”戴眼鏡的年輕人愣了下,張了張嘴用手指著自己。
“嗯,快去?!碧七h博點了點頭。
“好…”戴眼鏡的年輕人答應(yīng)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出了值班室,從小門來到了夏利車旁,他先是俯著身子往車內(nèi)看了看,車玻璃上貼著一層黑色的薄膜,看不清楚里面情況,隨后用手敲了敲車窗。
車窗玻璃緩緩降落,一個帶著墨鏡上身穿花襯衫的胖子映入他的眼簾。
戴眼鏡的年輕人只覺得坐在駕駛位的胖子似曾相識,卻又不敢貿(mào)然問話,他用手向上抬了幾下戴在臉上的眼鏡框,猶豫了一下說道:“請問你找誰?”
“吳志遠,怎么連我都不認識了?”胖子言語中帶著一絲不快,佯怒道。
“您…您是萬哥?”吳志遠聽出來胖子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知道是我,還不趕緊把門給我打開!”胖子眉宇間擰成一個川字,低聲喝道。
“是…是的,萬哥,只不過大門鑰匙不在我這里,您稍等一下,我這就去拿?!眳侵具h臉上帶著歉意,站在一旁解釋道。
“那你還傻站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拿?”胖子不耐煩的催促道。
“好嘞,萬哥,我這就去?!眳侵具h尷尬的撓了撓頭,急匆匆的又回到了值班室,他剛走進門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唐遠博就開口說道:“弄清楚了沒有?車上坐的是誰?”
“弄清楚了,外面那輛車上坐的是萬…噢,不對,是咱保衛(wèi)科的王科長。”年輕的吳志遠遇上事情還是不夠沉穩(wěn),說話竟有些語無倫次。
“你是說王科長?他不是有事出去了嗎?”唐遠博疑惑地自語道。
“這...我也不清楚,但車上坐的確實是他,唐科長,是不是把門給打開?”吳志遠又道。
“既然是王科長來了,那你就去把門開開吧?!碧七h博就算再愚鈍,這會兒心里也大概明白了,是有人在背后搗鬼,他嘴上不說,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看向站在角落里的張陽。
“可是...大門鑰匙不在我這里?!眳侵具h急忙道。
“那鑰匙在誰手上?”唐遠博下意識的說道。
“沒成立保衛(wèi)科之前,大門口的鑰匙一般是歸李組長管理?!眳侵具h眼睛一動,如此回答道。
“那位是李組長?”唐遠博看著眼前的眾人問道。
“嘿嘿…我!”粗狂的聲音在值班室內(nèi)響起,只見一個留著寸頭,顴骨過高,鼻梁低矮,皮膚黝黑,年齡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晃動著手中的一串鑰匙,笑了笑。
說話這人,正是剛才帶頭捉弄張陽的保衛(wèi)科巡邏值班人員的領(lǐng)頭人,唐遠博對其印象可謂是非常深刻,他同樣報之以微笑,點了點頭,意思再明顯不過。
“咣當…咣當…咣當……”
大門生銹程度遠超李組長的想象,光是開鎖就用了好幾分鐘,還差點把鑰匙給擰斷,最后還是他和吳志遠兩人硬生生的把門給拉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