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陸綿綿到達陸氏傳媒時，樓下圍了個水泄不通。警戒線把陸氏東邊的一塊區(qū)域圍住，線外的人指指點點，線內(nèi)的警察在調(diào)查抽樣。

　　悲劇的主人公是李思思，她此刻躺在血泊中，側(cè)臉朝前，臉很平靜。

　　“??！是你！”一個瘋婆子突然舞著爪子撲向陸綿綿，“你們這些所謂的陸氏高層，沒有良心的東西！我思思是怎么你們了？活活被你們誣陷不要臉！我家思思這么乖，怎么會是你們口中的勾引人的女人！你們這群狗東西，償我女兒命來！是你們逼死了思思！”

　　那老婦女還沒有夠著陸綿綿的衣角，便被保安按住。

　　“陸小姐？”

　　看著保安詢問的視線，陸綿綿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她一路走向陸氏大門，耳邊充滿了各色議論，大多是在可憐李思思的，說她身前也算被捧得紅紅火火，怎么這般想不開，說她是受不了輿論的辱罵，也有說是她勾引了唐遷，自知羞恥，以此了結(jié)了生命，更有甚者說她死有余辜，活該騙了觀眾這么多年的清純，受不了良心的譴責(zé)才選擇一走了之……

　　陸綿綿聽著這些，一時心里有些堵。

　　死者已去，生者卻不放。

　　她看著李思思的尸體，感到有些悲哀。

　　想必李思思也沒有想過，當(dāng)初她滿懷理想踏入陸氏，以為找到了一個強硬的后臺，卻不想這個后臺有一天會反壓住她，給了她一個違約、雪藏的下場。

　　李思思的手腕上，有什么東西在閃爍著異樣的光。因為是被寬大的衣袖半遮著，陸綿綿仰著脖子瞇著眼看了許久，直到一陣清風(fēng)輕浮起她的衣袖……

　　一塊手表。

　　陸綿綿的后背頓時像長了毛。

　　那塊手表與那日她在“酒色輝煌”被強制戴的一模一樣。

　　她的腦海里響起李思思死前說的話：“只是，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p>　　陸綿綿的腳步生生扎了根，動也動不得，突然間，她似看到了人群中一個熟悉的人影——帶著墨鏡，嘴角有顆痣。

　　那……是他。

　　那個強塞陸綿綿手表和U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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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綿綿一整天都不在狀態(tài)上，就連開會都走神，陸爸爸不成器地說了她兩句，她也是嗯嗯哦哦地應(yīng)付了過去。

　　可可拿著《何去何從》的拍攝日程進來時，陸綿綿依然在發(fā)呆，可可覺得這樣子有點像游戲里那個愣著頭的烏龜。她將資料放到了桌上，叫了好幾聲“陸經(jīng)理”才讓對方回神。

　　“啊……??？”陸綿綿抬起迷惑的視線，“怎……怎么了？”

　　“沒，哦，《何去何從》的拍攝日程擬定出來了，”可可不放心地問道，“陸經(jīng)理，沒事吧？”

　　“沒事，”頓了頓，陸綿綿問，“那邊，李思思那邊怎么樣了？警察還在錄口供？”

　　可可：“嗯……好像已經(jīng)完了。我剛剛聽一些旁人說，是可以結(jié)案了?！?p>　　陸綿綿的呼吸變得不穩(wěn)：“結(jié)案？”

　　可可：“是的，因為好像沒有在現(xiàn)場找到其他特別的東西，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傾向于李思思受不了壓力而自殺?！?p>　　……

　　陸綿綿走到23層樓的會議室門前，這里被圍上了警戒線，因為曾是李思思跳下去的地方。

　　“陳隊，外面有個叫陸綿綿的說有重要案情匯報。”

　　陳勉聽了，直起身，脫下手上的手套，走出了門外，“什么案情？”他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不帶任何其他感情。

　　“陳警官，我覺得李思思這次的墜樓事件并非偶然，請你一定……”

　　“怎么？陸小姐是不相信我們黃金警隊113隊的辦案能力？”陳勉的語氣里透著不被信任的危險，他們113隊本是辦大案，辦奇案的，但這次上頭卻指派了這么個簡簡單單的自殺跳樓事件，別說是他的隊員沒勁，他自己也提不起多少興奮來。

　　“不，陳警官，我知道你是警界翹楚，一定不會讓任何真正兇手逍遙法外?！标懢d綿在重生前托幕天鑫的福，認識這個陳勉，他絕對擔(dān)當(dāng)?shù)闷鹁缏N楚這一稱號。

　　“陸小姐，這個案子我們警方自然會給出一個公平的裁決，這一點你不用擔(dān)心?！闭f完，陳勉不想再跟陸綿綿廢話，走了回去。

　　陸綿綿看著他的背影，蹬了一下腳，心知這個陳勉定然是打定了要以“自殺”作結(jié)的主意。

　　—

　　黃昏時刻，陸綿綿開著車轉(zhuǎn)到了陸氏。

　　停了車，打開車門，她慢慢走近了案發(fā)現(xiàn)場，依然有警察在守著，李思思的父母也在不遠處。

　　陸綿綿走在一個距離李思思很近卻不易發(fā)現(xiàn)的暗角，抬頭仰視著23層樓的陽臺。

　　就在今早，李思思從那里掉了下來。

　　收回了目光，陸綿綿拿出手機，對著李思思拍了幾張照片，然后對著她的手腕，放大，直到整個畫面只剩下手表與部分肌膚，按下了快門。

　　—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這么年輕。”

　　“哎，我跟你說，聽說還是潛規(guī)則呢！”

　　“娛樂圈的事還真不好說……”

　　“……”

　　幕天鑫的腳步踏了進來，沉穩(wěn)、有力，這個穩(wěn)健腳步是他們軍人能給一方人民最大安全感的一個代表。

　　“咳咳，幕隊好！”

　　“幕隊好！”

　　“幕隊，”杜白剛好從幕天鑫的辦公室走出來，“陸小姐找你，看樣子是有什么急事，我?guī)M了你的辦公室?！?p>　　幕天鑫開門時，看到的是陸綿綿盯著他桌上的照片出神。

　　他昨晚任務(wù)出得晚，累得忘了收拾桌面，直接回家蒙頭大睡。

　　桌面上放了一堆雜亂的文件檔案，最上面的是一張照片，莫無凌的，以及照片旁關(guān)于莫無凌的相關(guān)介紹。

　　陸綿綿不知幕天鑫是什么時候盯上莫無凌的，但現(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上次在京都國際她與莫無凌約會時幕天鑫的出現(xiàn)絕非碰巧。

　　幕天鑫走到桌前，手快得陸綿綿看不清，他將照片連帶著一沓文件檔案塞進了抽屜里，桌子上瞬間變得整潔。

　　他坐到了陸綿綿面前，陸綿綿馬上感到了強大的壓迫感襲來，像無數(shù)次重生前一樣。

　　陸綿綿看著幕天鑫的眼眸，里面黑沉一片，很深很深，像一個深淵。

　　“陸小姐找我什么事？”

　　“李思思那個案子，你聽說了嗎？”

　　幕天鑫：“略有耳聞?！?p>　　陸綿綿邊說邊拿出手機，“這個案子不是自殺這么簡單，我懷疑是他殺?！?p>　　幕天鑫盯著她手機屏幕上的那塊手表，臉色凝了凝，“這個案子不歸476隊管，你應(yīng)該找113隊才對?！?p>　　陸綿綿有些無力，身子向背椅靠去，“找過了，可他們不信?！?p>　　“那你以為我就會信？”

　　陸綿綿聽了，一時著急得坐直，雙眸緊盯著幕天鑫，“你怎么會不信？這塊手表他們不認識，自然可以不信，可你是見過的?！?p>　　“就算這塊手表有問題，但是我們警方有我們警方的規(guī)矩，這個案子委托給了113隊，便由他們負責(zé)，”幕天鑫繼續(xù)道，“更何況，113隊從來沒有出錯的案子，陸小姐應(yīng)該多給警方一些信心?！?p>　　空氣寂靜了幾秒，陸綿綿的聲音又響起：“可是，他們在一個小時之前剛剛結(jié)了案?！?p>　　結(jié)論是：自殺。

　　“如果要將這個案子再次徹查，便要向上級申請，申請過不過還另說，單是把這個案子轉(zhuǎn)到另一個隊便有無數(shù)的交接，等層層下來，只怕……”幕天鑫頓了頓，“所以，你現(xiàn)在最明智的辦法，不是找我，而是陳勉，113隊的隊長?！?p>　　“申請？幕警官你會怕申請嗎？”陸綿綿聲音慢慢地變得有些尖銳，“還是怕麻煩，將我推向陳勉？”

　　幕天鑫的臉沉了沉，“陸小姐，你可知道你現(xiàn)在我眼里還是個嫌疑犯？”

　　陸綿綿眉頭蹙了蹙。

　　“其一，如果你清清白白，為何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非法的地下賽車賽場？”

　　陸綿綿在莫無凌的賽場上可以為他去死這件事，雖然因為是不合法的賽車，被黑方勢力壓著，但作為警官，幕天鑫多多少少還是聽到了風(fēng)聲。

　　他帶人趕到賽場時，抓了相關(guān)的人，卻跑了莫無凌。當(dāng)時，陸綿綿躺在血泊里，還是他第一時間聯(lián)系的醫(yī)院。

　　“其二，那日在酒色輝煌，對于你手腕上的手表，至今也沒有給出一個好的答復(fù)，而且我們追的那個人不見了蹤影，而你又恰巧又出現(xiàn)了，這是為什么？

　　“其三，你這次不明不白地拿出手機照片，手腕上的手表你要怎么證實是李思思的，而不是你故意帶上，甚至，你怎么證明這只手臂是李思思的，難保你為了洗脫上次的嫌疑，而推給一個死人?！?p>　　陸綿綿：“……”

　　“就這些理由，無論哪一條，我都可以逮捕你?！?p>　　空氣又寂靜了幾秒。

　　陸綿綿有些負氣地騰地一下站起來，“難道，在你的眼里，我一直是個嫌疑犯？”

　　幕天鑫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然告訴了陸綿綿答案。

　　陸綿綿欲說無語，只得冷笑了一聲，從齒間擠出話來，“看來，我此行不只找錯了人，還看錯了人！”

　　說完，她踏著高跟鞋走了出去。

　　噔、噔、蹬。

　　高跟鞋踩地尖銳的聲音似在昭示著女主人的憤怒一樣。

　　“呀，陸小姐出來了？喲，看這臉別扭得，一定是幕隊不解風(fēng)情，要不，陸小姐你有事找我吧，我一定……”

　　陸綿綿氣憤地繞過杜白，走到車旁，打開車門。

　　車迅速躥走了。

　　見幕天鑫走出來，杜白眼里閃著八卦，“你與人家陸小姐說了什么，能把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氣成這樣？”

　　“去向上面申請，我們要接113隊李思思的那個案子?！?p>　　“什……什么？”杜白兩個眼睛鼓得大大的，不止他，隊里所有的人都疑惑地看向幕天鑫。

　　“李思思那個案子可是結(jié)了的，再說113隊查的案還需我們操心不成？”

　　“去要113隊的案子，而且是已經(jīng)結(jié)過的，不是給他們難堪嗎？這不是明著告訴天下，113這次辦的案子不行！再說，我們的辦案水平都不及113，他們精英都結(jié)案了，會有什么問題？”

　　幕天鑫：“剛剛陸小姐提供了些線索，我懷疑李思思這次的事件與上次在酒色輝煌逃脫掉的人有關(guān)聯(lián)。”

　　聽了這，大家馬上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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