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設(shè)在水面上的廊橋棧道曲折交復(fù),頗有種柳暗花明的意味在其中。
禮樂邊走邊打量著,在盡頭看見了一個瘦削的背影。湖中騰起的水霧繚繞在那背影周圍,使他的身形很不真切。
首先破霧而出的是一雙灰色的僧鞋,緊跟其后又慢慢地閃出了一身灰色的袍子。小和尚真是清瘦極了,僧袍套在他身上耷拉著,隨著他的走動帶起一陣陣風(fēng),那風(fēng)又接著蕩開少許的霧氣,這才露出了藏在霧后的真容。
“好清秀的小和尚!”禮樂在心里暗贊了一聲。
“阿彌陀佛,敢問小師傅可否帶我上山找我的同伴?!倍Y樂學(xué)著電視劇中的臺詞問道。
“你從哪里來?”
小和尚彎彎的像新月一樣的眉毛,被他瞳孔里的好奇撐了起來,他沒有回答禮樂,反而是提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好好聽的聲音,就像百靈鳥?!?p> 禮樂搜腸刮肚想出了一個大家最常用的形容聲音好聽的詞匯。
“我從蘇省來。”禮樂回答的很認(rèn)真。
“蘇省,蘇省是哪?蘇省也是一座佛寺嗎?”小和尚聽到了一個沒有聽過的地名。
“蘇省就像水西,是一個很大的地方?!?p> 禮樂不知道該怎樣去向小和尚表述一個地理上的劃分,只能模糊的拿水西做了個類比。
“那么那里有很多的佛窟嗎?”
小和尚追問道,也許蘇省對他來說就像是火星之于禮樂,是另一個超出認(rèn)知范圍的未知世界。
“沒有。”禮樂搖了搖頭不是很明白小和尚提及佛窟的內(nèi)在邏輯。
“那你們可真可憐,我?guī)煾嫡f佛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
小和尚的臉上浮現(xiàn)了悲憫,這悲憫反而令他看起來有一種柔美。
“要不你留下來吧,我把佛窟分你一半!”
小和尚像是想到了什么幫助禮樂的法子,開心的笑了出來。
禮樂看著小和尚翹起的嘴角,想到了很多年前養(yǎng)的一只貓,那只貓在陪伴禮樂度過了艱難的三年后魂歸天國。
有的時候禮樂分不清究竟是貓在陪伴自己,還是自己陪伴了貓的一生,或許兩者都有。
他不忍心去給出否定的答案,他覺得否定是一種褻瀆,是對一顆沒有沾染凡塵的心靈的褻瀆。
但不能真的留下來當(dāng)和尚吧!我可是要成為宇宙級鋪長的男人!
人在面對給不出令提問者滿意的答案時,會習(xí)慣性的選擇逃避,比如現(xiàn)在。
“你能帶我去找我的同伴嗎?”
禮樂轉(zhuǎn)移了話題,重復(fù)了之前的提問。
“可以。你可以留下來嗎?”
小和尚先是回應(yīng)了禮樂的請求,接著又執(zhí)著的回歸了自己的問題。
“哲人說過: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佛窟。”
“哲人是誰?很厲害嗎?你不是說你們那沒有佛窟嗎?”小和尚眼中的困惑更加濃重。
“哲人是一類每天閑著無聊靠思考人生來提升自己的強(qiáng)者。”
“哲人所說的佛窟指的是你心中最美麗的地方,對于你就是佛窟,對于我就可能是眼前的小湖?!倍Y樂覺得自己這番話代表了自己一生中的頂高光時刻。
小和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在執(zhí)著于將佛窟分禮樂一半。
“好,我?guī)闳フ夷愕耐?。?p> 小和尚說完轉(zhuǎn)身向棧道盡頭的小亭子行去。
待出了亭子,小和尚足尖輕輕點地,凌空直上,在空中又不時輕點崖壁借力,最后穩(wěn)穩(wěn)的立在了佛殿前的臺階上。
“尼瑪啊,各位大哥玩我呢?感情會飛是基本操作??!”禮樂望著在空中騰挪的小和尚欲哭無淚。
他試著把手環(huán)成喇叭狀放在嘴前喊了幾聲:“小和尚,我啊,我還在下面呢!大佬,求帶飛??!”
按理說小和尚這會發(fā)現(xiàn)禮樂沒有跟上來就應(yīng)該意識到他是個沒有練過輕身功夫的普通人,下來找禮樂才對。
但事實情況是,小和尚輕輕地極為虔誠地雙手合十走進(jìn)了正殿,看著面前的鎏金佛像,小和尚很是傷感的說道:“我佛慈悲,不是我不愿意給他帶路,而是人間界的哲人提醒了我,就像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佛窟,我想每個人也都有屬于自己的路?!?p> 小和尚顯然還耿耿于懷于禮樂不愿意留下來的事情。
禮樂喊了幾聲,既沒見到有人回應(yīng),也沒見到騰挪而下的身影,認(rèn)命似的往上面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爬著。
太陽有多大,此刻禮樂心中的戾氣就有多大。
“還是虛??!”禮樂不得不在心中承認(rèn),同時悔恨自己早些年的不能自制。
汗水順著發(fā)梢凝聚低落,砸在青石堆砌的臺階,在烈日下很快蒸發(fā)。
等到禮樂感覺自己身體內(nèi)的水分所剩無幾時,才看見了空曠的大殿,鎏金的佛像在西斜的陽光照射下放射出萬道光芒,將整個佛殿染成了同樣的金色。
小和尚盤坐在離佛像最近的一個蒲團(tuán)上,背對著禮樂有條不紊的敲著一個爬滿了裂痕的木魚,傳出了像心臟跳動一樣的沉悶聲響。
禮樂湊上前去正打算質(zhì)問小和尚,臨到近前卻聽見小和尚嘴里念念有詞:“哲人曾說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佛窟,我想哲人還會說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路。哲人曾說...”
禮樂只覺得面前的佛像折射的光芒像是一個個回力鏢,從四面八方抽打在他臉上。
每一個回力鏢上面都印著“揮出去的大耳光子打自己臉了吧!”
“佛門圣地要戒躁戒怒。”禮樂深吸了幾口氣,在心里對自己開解道。
“小和尚,那是通向頂端佛塔的樓梯嗎?”禮樂打斷了小和尚的念叨,用手指向大殿西北角的木質(zhì)樓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樓梯要走”
禮樂這會的負(fù)面情緒已經(jīng)滿值了,他拖著沉重的雙腿邁向樓梯的方向。
現(xiàn)在他只想離這個記仇的小和尚遠(yuǎn)點,原來單純只是表象,腹黑才是隱藏的本質(zhì)。禮樂越想越覺得是這么一回事。
禮樂的腳還沒有邁上臺階,就聽見由遠(yuǎn)及近的嘎吱聲,從樓梯的縫隙傳導(dǎo)下來。
坤居高臨下的望著禮樂,只是眼睛不像平日那樣懾人,反而有掩藏不住的虛弱,像是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
“菩提,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佛門重地容不得女子胡鬧,放下你手中的木魚?!鄙n老而又莊嚴(yán)的聲音從坤的上方傳來。
禮樂抬頭只看見了一個像枯樹一樣的老和尚,如果不是那雙比常人明亮的眼睛,還有那訓(xùn)斥聲,你恐怕很難相信這是一個活人該有的形象。
“老禿驢,真小氣,難怪我?guī)煾嫡f你們這些和尚都不是好東西!”
老和尚口中的菩提原來是禮樂剛才見到的小和尚。
“原來是個小尼姑”禮樂拍了拍腦袋,覺得自己可真夠蠢得,不過這也不怪他,誰能想到寺廟里能有個尼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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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風(fēng)見小池兄的推薦票 寫著寫著感覺自己像是在記流水賬。 不過等把這本書寫完,再回頭看看應(yīng)該能有不少的提升。 原諒我筆力上的不足。 來自小白的鞠躬.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