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晏被抬進(jìn)蘭芷閣時,賀進(jìn)還在變著法兒的想要把賀逐騙出去。
“三哥,淳兒真的扭到腳了,你就快去看看她吧。”
兄妹倆這樣的小把戲賀逐見得多了,最后不是把他騙去帶他們倆放風(fēng)箏,就是騙去替他們倆罰抄。心情好的時候,賀逐自然會去,可從方才賀淳告訴他沈歸晏就在離他不到半里地的后花園內(nèi)后,便心神不寧。此時正煩躁著,哪里還會跟賀進(jìn)出去。
一口回絕道:“扭到腳就去請?zhí)t(yī)啊,找我有何用?”
賀進(jìn)還想再勸勸賀逐,卻看見賀淳眼眶紅著跑進(jìn)來,徑直走向賀逐,帶著些許哭腔說:“沈姐姐都被人推倒湖里差點(diǎn)兒沒了命,你倒好,還在這里躲清靜。難不成你們男子都是如此薄情寡義的么?難不成你說你喜歡沈姐姐都是假的么?”
賀逐一驚,抬頭問到:“你說什么?晏兒落水了?怎么回事?她在哪兒?”
賀淳抹去眼角的淚:“對啊,還不是被你那個福清郡主害的!現(xiàn)在被母妃派人抬回來了,正在偏院里頭躺著呢?!?p> 話音未落,賀逐便箭步?jīng)_出去。
賀進(jìn)嘆了口氣,道:“嘴上不然讓提,心里卻關(guān)心的很,三哥也太口是心非了?!眳s看見賀淳也要跟過去,便拉住她,說:“剛還夸你聰明,怎么這會兒又笨了?不是說要讓三哥和沈姐姐單獨(dú)相處的么?”
“沈姐姐都昏迷不醒了,我當(dāng)然要去看一看?!?p> “她有三哥看著就夠了,乖,別瞎過去湊熱鬧。”
賀逐一進(jìn)屋就扯過在床前給沈歸晏把脈的太醫(yī),焦急地問:“她怎么樣了?沒有沒什么大礙。”
太醫(yī)蹲身行禮:“回三皇子,這位姑娘目前沒有大礙,只是嗆了水,又受了驚嚇,暫時昏迷過去了?!?p> “那她什么時候能醒?”
“下官已命宮女拿著下官開的方子去太醫(yī)院抓藥去了,等煎好藥給這位姑娘喂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醒了?!?p> 賀逐松了一口氣:“有勞太醫(yī)了?!?p> “應(yīng)該的。那下官先告退了?!?p> 賀逐點(diǎn)點(diǎn)頭,走到沈歸晏的床邊,癡癡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問站在一旁敏妃派來照顧沈歸晏的宮女:“你知道福清郡主為何要將她推入湖中么?”
事發(fā)時,宮女還跟在敏妃身邊,但回來的路上聽來不少消息,說是福清郡主嫉妒沈家二小姐與三皇子關(guān)系頗為親密,才趁沈二小姐不注意,將她推了下去。如今看來,傳言不假,三皇子果然與沈二小姐關(guān)系匪淺,瞧三皇子多緊張。
宮女將聽來的消息都盡數(shù)告訴了賀逐,后者聽完,臉色都變了,仿佛下一秒就能活吞了人。宮女暗自幸災(zāi)樂禍,這下福清郡主可要倒霉了。往日里她是京城閨秀中最跋扈的一位,上上次進(jìn)宮因自己在張美人身邊服侍的小姐妹不小心將她新做的衣裳弄臟,她就去求了貴妃娘娘將那小姐妹罰去了浣衣局。還在敏妃與三皇子面前裝成了一副大方賢惠的樣子,是存了當(dāng)三皇子妃的心思,如今得罪了三皇子的心上人,怕是這輩子再也入不了三皇子的眼了。
賀逐扶著床沿,怒不可遏道:“這個福清,仗著自己的爹是皇親國戚,當(dāng)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宮女從未見過三皇子這副震怒的樣子,便以自己要去后廚看看藥煎好了沒有為借口向賀逐告退。
賀逐坐在床邊,想要伸手摸摸沈歸晏蒼白的臉頰,不料沈歸晏突然睜開眼睛,直直地看向他。賀逐的手懸在半空中,兩人僵持片刻后,賀逐忍不住出聲:“你醒了,沒事我就先走了?!北闫鹕頊?zhǔn)備離開。
“阿逐,對不起?!?p> 賀逐假裝不在意地笑笑:“無妨,我都忘記了?!?p> 沈歸晏一臉無辜地盯著賀逐:“可是我還沒說是哪件事呢......”見賀逐無言以對,便自顧自開口道:“我是故意掉進(jìn)水里的......剛才昏迷不醒也是裝的......對不起?!?p> 賀逐沉默良久,冷笑一聲,轉(zhuǎn)過頭望著窗外道:“也是,你武功那么高強(qiáng),又怎會被區(qū)區(qū)一個福清推入湖里??次抑钡臉幼雍苡腥ぐ桑可驓w晏,你真厲害,竟將那么多人都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半晌,身后傳來輕輕的抽泣聲,賀逐看向沈歸晏,見她將腦袋埋在被子里,只有長發(fā)露在外面,便伸手想把被子掀開。沈歸晏卻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一般,死死地拽住被子。最后越哭越傷心,賀逐只能手足無措地望著。
“別哭了,晏兒?!?p> 沈歸晏漸漸止住眼淚,從被子里露出哭紅了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賀逐,帶著些許鼻音問:“我都掉水里去了,你怎么還罵我?”
此時賀逐早沒了脾氣,還是詰問道:“方才不是你自己說你是故意的?”
沈歸晏眨巴眨巴水汪汪的杏眼,埋怨道:“你都不知道那個郡主多過分!她說我想攀附你,我哪有,明明就是你先喜歡我的!而且她當(dāng)時推我我真的沒注意,雖然我能飛上來,但我就是看她不爽想給她一個教訓(xùn)嘛......”
“那你為何要裝昏迷?你不知道這樣很嚇人么?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淳兒有多擔(dān)心你么?”
沈歸晏又用被子把自己掩住,語速極快地說到:“我一開始是真的暈了,把水吐出來后就醒了,但聽到敏妃說要把我送到她的寢宮里去,我心想著說不定能碰到你......我這兩天很想你......”
沈歸晏說完就開始后悔了,本想著如果能見到賀逐,哪怕只一眼,也心滿意足了。但一見到他便忍不住地想要跟他說話,早把當(dāng)初說要與他斷了往來的想法忘到九霄云外了。
賀逐內(nèi)心狂喜,但表面上仍裝作毫不在乎的模樣,諷刺道:“你不是要嫁給太子么?想我做什么?”
沈歸晏一把將被子掀開,剛想要辯解,屋外便傳來太監(jiān)的通報(bào)聲。
“貴妃娘娘到!”
沈歸晏又飛速重新蓋上被子,閉上眼睛。
此時敏妃的心腹宮女急忙進(jìn)來,對賀逐說:“三皇子,娘娘說讓您先進(jìn)衣柜躲一躲。”
賀逐詫異地問:“母妃為何會知道我在這兒?”
“娘娘也只是猜測,三皇子快別問那么多了,快藏起來,免得被貴妃娘娘看到又節(jié)外生枝?!?p> 賀逐依言躲進(jìn)衣柜中,剛將柜門關(guān)上,陳貴妃便踏進(jìn)了屋子,身后還跟著敏妃和福清郡主的母親忠武王妃陶氏。
陳貴妃看向?qū)m女:“沈姑娘還未醒么?”
“回娘娘,太醫(yī)說姑娘受了驚嚇,喂了藥能醒得快些,藥還在煎著。”
陳貴妃瞥向忠武王妃:“王妃,看看郡主干的好事?!?p> “娘娘,福清實(shí)在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xùn)她。”
“沈?qū)④娛俏掖簖R的功臣,現(xiàn)如今還在西北為大齊拋頭顱灑熱血,你卻放任福清在這里欺負(fù)他最寵愛的女兒,實(shí)在是過分了。明日先帶著福清去將軍府賠罪,再禁足一月,這事兒也就過去了?!?p> “是,娘娘?!?p> “既然沈姑娘還未醒,那今夜就先在敏妃這兒歇下吧。本宮就不打擾沈姑娘休息了。”
敏妃將陳貴妃一干人送走后,回了自己的屋子。心腹宮女來報(bào),說賀逐果然在沈歸晏那兒,問敏妃要不要去看看。
敏妃聽完,會心一笑:“罷了,就隨他倆去吧。憑逐兒現(xiàn)在的能力,將沈家拉攏過來,也就是為他登上皇位多添一分助力,何樂而不為呢?若是逐兒早點(diǎn)開竅搏得皇上寵愛,再將沈姑娘娶回來,本宮得省多少心啊。”
“可奴婢不明白,四皇子才是娘娘親生的,娘娘為何不扶持四皇子?”
“逐兒雖并非本宮所出,卻和他娘一樣,心性堅(jiān)毅,比進(jìn)兒更適合當(dāng)?shù)弁酢:螞r本宮只希望進(jìn)兒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遠(yuǎn)離皇位紛爭也好……本宮乏了,替本宮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