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窗外很少下起的小雨,蘇牧獨自沉思。西北,已經(jīng)是他的歸宿了。
尤里在回國的飛機上,他不打算去接,他知道,他現(xiàn)在的處境不適合與她有太多的接觸。畢竟,外派到南方找銷路的探子還沒有回來,他必須與尤里保持距離,以防止來自羅斯國新勢力的窺探。同時,他不露面,羅斯國新勢力也不可能找得到尤里的下落。
他現(xiàn)在玻璃魚缸里的金魚,一舉一動都曝光在所有人面前。
尤里回到華夏已經(jīng)是深夜,她買了一輛全新黑色越野,??吭跈C場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因為是一番佯裝打扮,完全換了一種穿衣風格,頭發(fā)也染成了黑色,在漠北市這個幾乎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她現(xiàn)在的形象完全已經(jīng)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我回來了!”半夜十二點,尤里在地下氈房給蘇牧發(fā)短信。
“好!”蘇牧也沒有多言。
兩個人就這樣心照不宣的各自在駐地沉默著。
下一步,尤里要作何打算,她心里也沒有底,她拿起父親的信和那張塵封多年的照片,發(fā)著呆。她心里,已經(jīng)沒有了打算。
“老板,已經(jīng)跟緬旬國許家取得聯(lián)系,他們愿意跟我們合作?!蓖獬龅奶阶咏o蘇牧通報信息。
“你把消息告訴他們沒有?皇貞的事情”
“告訴了,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他們知道,只有跟您合作,才可能繼續(xù)搞下去!”
“那就好!辛苦了”蘇牧一項是如此冷靜。那個憂慮的蘇牧早在五年前進入沙漠時候就已經(jīng)消失了。
“喂,人可以正常吃飯睡覺了!不用綁著了!”蘇牧打電話給那個他最熟悉的人。
“收到,老板!”那頭,也是二話沒說作了回答,
“對了!尤里回來的路上有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
“沒有,老板!沒看到羅斯人,她回去的路上也沒人跟隨!”
“那就好!”蘇牧可以安心了!
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今夜的雨夜,跟江南竟是如此相近。這五年,他從一個流浪漢成為一地首富,雖然選擇了兩種經(jīng)營方式,但獲得的東西卻是前所未有。他感謝克爾亁對他的幫助,所以,這販賣紅寶石的事情他是一點沒讓他參與和知曉,他知道??藸杹x不適合在這條路上打拼,他太惜命,太大咧。所以,旅行公司的一大半事務,他都是安排克爾亁去經(jīng)營。
他希望他的這個大哥,能夠有一個幸福的晚年。前一陣克爾亁娶公司小張都還是他一手支持的,他知道,那一年公司小張被變態(tài)游客錄洗澡視頻,視頻給克爾亁看到的時候,老克已經(jīng)有了愛慕之心。也不能算是中年男人對異性的強烈欲望,只是他克爾亁是第一次見到女人這樣的身材,確實產(chǎn)生了愛慕和情愫。他也替老克調(diào)查了姑娘的身世,干干凈凈、值得托付。所以,他一點沒有阻攔的意思,甚至好送給他們一個大大的紅包。
“謝謝兄弟,我終于有家了!”婚禮敬酒席間,克爾亁老淚橫流,望著身旁這個比他小十幾歲的姑娘,一下子沒有忍住。
“行了,大哥!好事情!一輩子要幸福哦!”蘇牧拍著他的后背安慰道,而后悄悄說了句,
“大哥可得注意身體,哈哈哈!”
“誒!這玩笑開大了??!”克爾亁第一次聽蘇牧開葷玩笑,
最近,克爾亁和小張又傳來新消息,小張已經(jīng)懷孕,克爾亁終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折讓蘇牧更加堅決的決定,克爾亁一定要一點都不要知道他所從事的紅寶石業(yè)務,要知道,這業(yè)務,對于克爾亁這樣需要穩(wěn)定家庭的人來說,確實很不值得。
在心里,他暗暗下了另一個決定!
窗外的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很奇怪,西北很少下雨,何況是這樣淅淅瀝瀝的存在。蘇牧沒有多想,仍舊端著他的紅酒,望著窗外的一切。
安靜的雨夜,到讓他開始響起李昂來。那個在江南帶著女友奮力打拼的男孩,他離開山村前,來到那片杜鵑花海深處,改寫了兩人的未來計劃!他希望李昂在江南,替他完成心中的夙愿,而他自己,已經(jīng)不想再踏足那片土地,甚至也不想讓多少人知曉他的存在了!他蘇牧,只想躲在舞臺深處,看這世界風云變幻。所以,他一項都很低調(diào),很少出席各種可能出席的公眾場合,淡出眾人視野,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老板,有人自稱是尤里小姐的手下,在公司樓下保安那里鬧事!”還未安靜多久,虞城一通電話打破了著難得平靜。
“什么?人現(xiàn)在在哪里?”
“被我攔下來了,帶到了酒店!一個羅斯壯漢,會華夏語!”
“你先安撫下來,問他叫什么名字,拍照片發(fā)我!”蘇牧放下紅酒,覺察到了異樣!他連忙撥通了尤里的電話,那頭,尤里也一陣驚訝。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年,怎么可能還有手下活著找了過來?這讓兩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不一會兒虞城發(fā)來了一張對方的照片,這個原本白皙的羅斯壯漢,現(xiàn)在骨瘦如柴,而且,從他的頭發(fā)和皮膚明顯看得出來,遭了不少罪。蘇牧把照片發(fā)給了尤里,尤里一分鐘后就打電話給蘇牧表示要馬上見到這個人!
“你先不要沖動,我來接你!”掛斷電話,蘇牧迅速出門,低調(diào)的翻墻到隔壁鄰居家,開走了平時??吭陬I居的那輛小汽車。一年前,他買了這輛車,托領居朋友停放在了領居車庫內(nèi)公開對外的車位上。讓領居朋友告訴他的領居,這輛車不定期有人來開,所以,領居只需要安心的收取每個月固定的車位租賃費和洗車費。這讓領居倒挺開心,反正白白進錢的事兒誰不愿意。
汽車約摸一小時到達尤里的地堡,尤里迅速出門,上了蘇牧的車。
“這人你真認識?”蘇牧問道,
“他就是護送我出小鎮(zhèn)的副隊長阿金!”
“就是那個回去小鎮(zhèn)跟對方干的那個?”
“對!他應該是后來逃到了斯隆躲了起來!”尤里很自信的說到,
“我覺得不妥當!他如果真的逃出去了,不可能半年后才來找你!”蘇牧堅持道,
“可無論如何你也要讓我見到他!”尤里很激動,
“我覺得有詐!為什么要你從瑞斯國回來,剛好回來,就來找你?你在瑞斯國發(fā)生什么了?”蘇牧假裝不知道瑞斯國發(fā)生的事情!
“我發(fā)生什么了,你應該比我清楚,干嘛問?”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暗中派人保護我以為我不知道?”尤里更加來氣,
“難道我錯了?”蘇牧也開始了爭執(zhí)。
“不,你沒錯,謝謝你!但,請給我一點空間,這是我自己的事!”尤里更加起勁兒,
“咕~~”汽車突然急剎在路邊,蘇牧沉默不語。尤里也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不似以前冷血,突然有了情緒!蘇牧把汽車掛到停車檔位,把汽車熄火,而后,轉頭,看著尤里,眼神里充滿著殺氣。尤里被蘇牧這突如其來的殺氣給鎮(zhèn)住了,眼睛瞪大,不敢說話!
空氣突然就凝固了!
“走吧!”蘇牧收回眼神,又冷冷的說到,而后,繼續(xù)開車,前往虞城所在的酒店。
虞城選擇了一家郊區(qū)酒店,并不起眼,而且方圓一里地沒見到住戶,只有這家酒店孤零零的矗立在這里。這是蘇牧公司最近新裝修的一家酒店,因為新裝,監(jiān)控尚未使用。蘇牧把車開到地下車庫,因為了深夜兩點,服務員只有值班的在,他并未到前臺,而是直接從地下車庫的電梯直接到達四樓的703客房。
尤里進入客房,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副隊長阿金。
“小姐!”副隊長阿金衣衫襤褸的跪倒在尤里面前,叩頭謝罪。
“阿金有罪,沒能將兄弟們帶出來,害死了所有人!”他一次又一次的磕頭,表示著忠誠。
“你怎么到的華夏,為什么半年后才來找我們?”尤里冷冷的問道,她聽進了剛才蘇牧的話,調(diào)整了語氣。
“小姐,托夫斯基一路追殺,我們在小鎮(zhèn)里打了很久,快沒子彈了。我們就逃往了斯隆,在斯隆不敢囂張,但是,他抓住機會把我們圍在了旅館里。戰(zhàn)在最后,所有人都沒有了子彈,只能肉搏,我從窗戶上掉下來,掉到了一樓貨架,撿到一條命。然后就東躲XZ了半年,靠乞討和越境才到達這里!”副隊長阿金一邊說一邊流著淚水,
“越境?華夏國境線全是守衛(wèi),你能越過來?”蘇牧冷冷的問道,
“蘇總,你這是在懷疑我嘍?”因為是尤里的貼身侍衛(wèi),每次尤里與蘇牧見面,阿金都會跟在左右,所以,他對蘇牧并不陌生。也正是靠著這份猜測,他才敢橫沖直撞的到蘇牧公司來找尤里。
“你說說你是如何越境的?”
“蘇牧!”尤里有點生氣,他覺得蘇牧在錯怪她的手下。
“小姐,您如果不信我,我就當場解決自己,以示忠誠!”說罷,阿金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就要自行解決!
“噹~~~”尤里一腳踢掉阿金的匕首,
“你干什么?我說過要你死嗎?”尤里憤怒道,
“小姐,小的有錯!有錯!我確實不是越境過來的!”阿金改了語氣,承認了錯誤。
“那你怎么過來的?”尤里問道,
“我是藏在過境貨車下面過來的!”阿金繼續(xù)說道,
“滿嘴謊話,這半年是冬季,路面結冰嚴重,根本沒有多少過境貨車,再說了,這么冷的天,誰能在貨車底部一直扒著不被凍死?”蘇牧來了氣,
“小姐,蘇總一直都不相信我,我只有.......”說罷,阿金進去去地上撿那把匕首,
“蘇牧,你太過分了!”而后,尤里跟了發(fā)過去,想要勸說阿金不要自行了斷,畢竟,這是她離開時最忠誠的下屬。她迅速跟了上去,阿金撿起了那把匕首,哭泣著,正準備要放到自己的脖子,尤里正好沖了上來。他立刻改掉剛剛哭泣的樣子,一把抓過尤里的加幫,掐住她的脖子,把匕首放到她的脖子上,怒吼著:
“都別過來,尤里小姐,這是你自找的!”原來,所有的悲慘,真如蘇牧所料,都不過是一場演習,阿金早已叛變,而叛變的理由其實也很辛酸。
“小姐,不要怪我!我是親眼看見托夫斯基殺掉我那些兄弟的,就當著我的面!我確實是從窗戶上掉下來,躲過一劫。但,一個月前,他們抓住了我隱姓埋名的妹妹,我是沒有辦法,只有來綁架你回去贖人,托夫斯基答應我,只要把你綁回去,他們就給我六顆紅寶石,讓我和我妹妹遠走高飛!”阿金一邊說一邊流著淚水,此時的他心中很是糾結,一邊是自己宣誓家族生死效忠的主人,一邊是自己的妹妹。
“你這個畜生!叛徒!”尤里罵道,她有點后悔沒有聽蘇牧的話,
蘇牧從腰間取出手槍,對著阿金,但他手里有尤里,這讓他很難抉擇。
屋子里,蘇牧、虞城、阿金、尤里,幾人成了對峙狀態(tài)。
“蘇總,放我走,不然我就把小姐當場結果了!”
“你華夏語說的很好嘛,原來還不知道,今天才發(fā)現(xiàn)!”
“蘇總,不用拖延時間了!我今天是一定要帶小姐走的!我妹妹還在等著我!”阿金一臉堅定,他不知道,蘇牧之所以拖延時間,是為了給虞城爭取從口袋里掏石子兒的時間。
“啪!”只一下,石子兒射到了阿金握著匕首的手,瞬間匕首掉地。尤里迅速從阿金手上掙脫,而后轉身給了他一個耳巴子。
“畜生!連我都要背叛,虧我那么信任你!”尤里罵道,
“小姐!”阿金完全崩潰,瞬間跪倒在尤里面前,
“我真的是走頭無路了,我以為他們不知道我還有個妹妹,我明明已經(jīng)給我妹妹隱姓埋名很好了!可他們還是找到了!我是真的沒有辦法!”阿金解釋道,
“你這么好的華夏語,你當初應該把你妹妹轉到華夏!”蘇牧在一旁不慌不忙的說道,
“小姐,我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我求求你!”阿金使勁兒磕頭,以祈求尤里的原諒,希望尤里能給他以幫助。
尤里看著這個曾經(jīng)為他出生入死的下屬,
畢竟是事出有因,他的背叛也不是完全沒有可以理解的地方,
但,
她現(xiàn)在自身難保,又有何能力,能夠幫助一個失去希望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