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氣不同于煉體,大多數(shù)的煉體功法,都是走的吸納外物,以強化自身的道路,普通的煉體之法,更是先要練力,像凡間的武人練武,就是一種簡陋的強化身體之法。
而九成以上的煉體之法,其實都是通過外界的拍打、刺激、鍛煉等外練的方法,輔助以壯大身體氣血的藥物來達到煉體的效果。
但高明的煉體傳承則不同,如李千鈞得到的真魔煉體功,傳承于圣人,修煉方法就更接近于練氣手段,走的是直接吸納天地間靈機的路子,用這些最為純凈的靈機滋養(yǎng)自身的血肉骨骼,壯大肉身。這其實就是練氣的基本理念。
練氣之道,就是古修士參悟天地后,用特定的法門盜取天地靈機以養(yǎng)自身的方法。
所以常言修道是逆天而行,一方面是由于修士修道,為的是超脫,從目的上來講,就是與自然之道相悖的,因為自然循環(huán),講究的是新舊交替、生滅輪回,而超脫的根本目的,就是要擺脫這種輪回生滅之道。
另一方面,由于修煉就是要損天地以肥自身,其實這也是人道至理,損不足以滋有余,而天道則是損有余以補不足,背道而行,這里的道就是大道,所以修士是大道賊。
正常的凡人入道,首先就要感應天地靈機,只有能夠感應天地靈機者,才能用自己的精神將這些感應到的靈機牽引捕捉,煉化成自身的修為,這點修為,稱為先天一炁,就是修士問道的種子。
這個種子形成之后,修士以此為種,以自身為土壤,以天地靈機為養(yǎng)分,逐漸壯大自身的種子,使其生根、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在這種質(zhì)樸的過程中,蘊含的正是天地間的大道至理,所以才有圣賢感嘆大道至簡。
而就是這個捕捉天地靈機,化作先天一炁之種的過程,就是修行練氣的第一步,養(yǎng)氣境之納氣。
凡人能夠完成這一步者,就是具備靈根,有尋仙問道的資格,完不成這一步,永遠也只能是凡人,難登仙道之門,而世間凡俗無數(shù),能夠完成這一步的,卻恰恰是少數(shù)人,不得不說,天生萬物,各有不同。
當然對于別人來說,納氣這一步,那是區(qū)別仙凡的門徑,想要打通,資質(zhì)絕佳者,也需幾個時辰才能初步有氣感。
至捕捉靈機,化作自身的先天一炁,怎么也要個三五日功夫,資質(zhì)稍差者,半月甚至半年才能夠完成這一步,都不稀奇。
但是對于李千鈞來說,捕捉靈機,引入體內(nèi),其實自從他煉體開始,便已熟極而流了,只是他自己不懂練氣,一直懵懵懂懂而已。
是以當李千鈞懷著略有些期待和忐忑的心情開始感應靈機時,卻發(fā)現(xiàn)所謂靈機,就是自己日日吸納來煉體的天地精元而已,無非是換了一個叫法,這個發(fā)現(xiàn),簡直讓初涉練氣的李千鈞喜出望外。
感應到了靈機,李千鈞壓下喜悅,鎮(zhèn)定心神,接下來就是至關重要的一步,要按照功法的指引,觀想太陽星君和太陰星君,接引下一縷太陽、太陰之氣,與自己的本命精元結(jié)合,化為自己的先天一炁,這樣才算真正踏入修行之門,算是真正入道之人了。
周天星辰渡厄功中,周天星君的觀想法相俱有傳承,其中以統(tǒng)領中天的太陽星君和太陰星君的法相最是宏大精妙。
等閑人,便是一般的三境修士,想要完整的觀想出來太陰、太陽任一星君的法相,都是大不易的,何況同時要觀想兩位星君,這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也是為什么一般修士,入道功法都比較基礎,也比較簡單的緣故,因為越高深的傳承,領悟、入門、修行也同樣越難,初入道的修士,沒有任何基礎,靈魂孱弱,哪里能夠修行那些太高深的傳承?
也就李千鈞這樣的異數(shù),凡人之身,卻有金仙的靈魂,根基雄厚到難以置信。
這樣也就罷了,反正光是靈魂太強,肉身無法承載的話,其實巨大多數(shù)的靈魂力量為了保護肉身,都會沉睡。
這也是為何那些大能轉(zhuǎn)世都是慢慢覺醒,而不是一朝就頓悟成仙成圣的緣故,但這一點上,李千鈞又不同于轉(zhuǎn)世的大能,他不是轉(zhuǎn)世成一個嬰兒,而是直接奪舍了一個地仙修士的肉身,偏偏這個修士還煉體四境,這就造成了他的靈魂不僅本源強大,而且強度也夠大,力量也足,基本能夠保持有天仙一級的靈魂力量,只是他不懂運用罷了。
上述種種的條件,隨著李千鈞開始觀想太陽、太陰星君的法相,立即顯露出威力來。
太陽星君的法相,最初的狀態(tài),是一只三足金烏棲息在一顆高大的桑樹上,那通體金紅色的桑樹,給人彌天極地的感覺。
每一片葉子上都有著玄妙的紋理,太陽真火熊熊燃燒,將金烏和桑樹包裹在烈焰中,一派莊嚴神圣之像,越是觀看,越覺得神妙非凡,金烏與桑樹,看似獨立,卻又互為依存,以太陽真火為媒介,將二者巧妙的聯(lián)系在了一起,仿佛天地間的陽和之氣俱是出自它們。
而太陰星君的法相,則是一只靈動非凡,通體如玉雕的兔子伏在一株桂樹下假寐的樣子,那桂樹通體散發(fā)出清冽的月光,這月光又源源不斷的照在樹下的玉兔身上,玉兔的毛發(fā)都被照的根根通透如玉,桂樹和玉兔之間形成了一副和諧又神秘的畫面,卻又有一種若即若離之感。
當李千鈞的識海中開始逐漸形成太陽星君和太陰星君的法相時,洪荒大陸上空,無盡的時空迷界內(nèi),正在當空普照大地的太陽星和光輝隱沒的太陰星同時凝聚了一縷淡淡的光華,這光華極淡,一閃即逝,穿越了無盡的時空迷界和遙遠的距離,直接灌入李千鈞的頭頂百會穴中。
盤龍殿中突然起了一陣微風,隱約間有一根龍須和龍尾若隱若現(xiàn),隔了一會兒又消失了。
而正在李千鈞身邊護法的羅勒,一瞬間大驚失色,一雙小眼睛著急的四處打量,嘴里發(fā)出嘶嘶的嘶鳴,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半晌后才驚魂普定的逐漸安靜下來。
而在李千鈞的意識中,太陽、太陰兩尊星君的神圣法相剛一形成,李千鈞只覺得腦海中轟隆一聲宛如天地開辟的巨響,一瞬間,他只覺得一熱一涼兩道氣流自頂門而降,還未來得及看看自己的觀想是成是敗,就突然覺得眼前大放光明。
然后李千鈞的意識體已經(jīng)被拉入自己空曠的識海中,李千鈞的意識體剛剛醒過神來,就見在他的身邊,左側(cè)一株火焰熊熊的桑樹頂天立地的立在自己識海左側(cè),在李千鈞目不能及的頂端,隱隱有烏啼傳來。
而在他的右側(cè),一株同樣巨大,卻散發(fā)著清冷月輝的桂樹靜靜的矗立,在月樹下,一只長著三只眼睛的玉兔正在憨態(tài)可掬的假寐。
李千鈞心中瞬間生出抑制不住的狂喜,他知道自己成功了,雖然事先也堅信自己會成功,但是真正成功的這一刻,李千鈞還是不由自主的感到高興,也為自己而驕傲,骨子里他也是個很驕傲的人呢。
但是,還不等李千鈞細細打量自己觀想出的太陽、太陰二星君的法相,一白一黑兩條神龍突然從天而降進入李千鈞的識海中,這兩條神龍在李千鈞的識海中盤旋飛舞,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一般,然后,就在李千鈞目瞪口呆之中,一黑一白兩條神龍分別一頭扎進李千鈞觀想出的太陰、太陽二星君的法相中去了。
一瞬間,漫長的好似過了一紀元一樣,李千鈞腦海中的太陰、太陽星君的法相光華大盛,太陽星君的法相似是此刻才徹底活了過來,烈焰沖起數(shù)萬丈,將李千鈞廣闊的識海映照的半邊變成了金紅色,那桑樹更是枝葉舒展,沙沙的桑葉搖動聲伴著清亮的烏啼,響徹了李千鈞的意識海。
另一邊,太陰桂樹月華大盛,清濛濛的月華,像是薄薄的紗幔一樣,溫柔卻堅定的將李千鈞另外半邊識海完全籠罩住,樹下玉兔仍是假寐之中,但是滿身的毛發(fā)卻無風自舞,不斷地有兔毛從身上飄起,飛向遠方,而太陰桂樹也隨之不斷地有一片片葉子脫落,亦是紛紛飄向遠處。
然后一片片葉子落下,就見葉子落下處,一株株小型的桂樹從葉子中紛紛生根發(fā)芽,看似緩慢,卻眨眼間便長成了一株株小型的桂樹,比起太陰法相來,只是少了樹下的玉兔而已,卻就在此時,一根根兔毛悠然飄至,落在樹下,一眨眼間,一只只同樣的玉兔便臥在了樹下假寐。
一時間,李千鈞空曠的識海都擁擠起來,左邊多了一株熊熊燃燒的巨桑,那火焰好似要將李千鈞的識海燃盡一般,然后,右邊多了一片絢麗多姿的桂樹林,一只只可愛的兔子在樹下酣睡,靜謐悠閑。
在李千鈞還沒有搞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時,左側(cè)的太陽金焰終于完成了向左邊的擴張,然后,這霸道的家伙開始盯上了右邊,只見太陽金焰猶豫都不待猶豫一下,盡顯暴躁與霸道,以李千鈞為界的左側(cè),太陽真火像是一堵火墻一般,排山倒海的向右邊的桂樹領地壓來,那兇猛霸道的氣勢,再無半點陽和之氣,反倒盡是狂躁和暴虐。
李千鈞一聲“我去”都來不及出口,耳邊就如同睡夢中有晴天霹靂響起一般,一瞬間被巨響震得頭暈目眩,耳鼓嗡鳴,滿眼盡是星星在閃耀。
他的意識體正好立在陰陽交鋒的中心線上,整個近兩米高的意識體,被這一輪交鋒,一瞬間打壓的只剩下一半高度。
然后,一聲聲霹靂巨響,如同成串的爆竹爆開一樣,響個不停。
在李千鈞漸漸地適應了這樣的巨響后,終于慢慢地回過神來,就覺得不對,一看自己的手腳和身體,李千鈞差點跳起來,我怎么變小了?
然后就見又一波對撞過后,李千鈞強忍著惡心感,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整體又縮了三分,已經(jīng)從一個少年大小的身體,生生被打成了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大小了。
而這種碰撞,依然一刻不停地還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