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主動陪著外婆去廣場上嗮太陽,一大群老太太在一起嘮嗑。外婆已經(jīng)很老了,因為她都記不清楚我的年齡了。每當別人問她:“你外孫女多大了?”她都高興的說:“十八,十八了呀!”
有個比較健壯的奶奶說:“咦,我連問你三年了,每年你都說十八?!蓖馄殴笮Γ骸芭杜叮瓉硭澳昃褪肆税。 比堑弥車黄瑲g笑。
我坐在小板凳上看這群老太太歡歌笑舞,一看就可以看一個早上。我陪著外婆細細的品嘗她說的好日子,竟然覺得無比的輕松協(xié)意。
我媽不滿的跟我說:“不要老跟你外婆在一起鬼混,你要多去外面走走,跟年輕人去打交道,別年紀輕輕的,就過得跟個小老太婆似的!”我卻覺得很奇怪,明明就是她讓我多陪陪外婆的?。?p> 冠磊的兒子已經(jīng)兩歲了,呆萌呆萌的特別可愛。他常常端著個空碗跑到我們家來,向我討要食物?!肮霉茫堬?!”我喜歡把他抱在身上捏他肉呼呼的臉。我突然想到我以前好像養(yǎng)過一只貓,但我突然記不起它叫什么名字了。
冠磊的妻子長的不是那種一看就很漂亮的人,但看著她會讓人感覺特別舒服和安心。她總是用很崇拜的眼神看她的丈夫,她把大伯母照顧的很好,家里也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她在院子里種滿了鮮花,我卻很少看見冠磊去管它們,幾乎都是她在打理。
媽媽也很喜歡這個表嫂,常常請她來家里向她請教一些手工活。有次我遠遠望去,發(fā)現(xiàn)她的側(cè)臉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冠磊把一朵花插進她的發(fā)髻里,望著她一臉溫和的笑,我似乎突然知道了他為什么,這么輕易就同意了這門婚事了。
田亦舒常常帶著郭海來找我玩,我竟然都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田亦舒每次來都要我?guī)ス诶诩依锿?,我知道她明意上說是去看花,實際上別有所圖。
她總是抱著小金子親了又親,直夸他:“長的真可愛呀,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快到阿姨碗里來!”她總是能把小金子逗得咯咯直笑。田亦舒很霸氣的說:“沒有追到他老子,總要從他兒子身上親回來呀!”
我跟她說你這樣一點都不厚道,都快結(jié)婚的人了,心里還想著其他人。她不以為然的說,不管她以后變成什么樣子,冠磊永遠是她心中的男神。不管他是什么樣子,她都覺得他帥氣無比!
郭海每次來看到我都有點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說什么,但他們所有人在我面前都塵封了那個名字,那個我念起來口齒純香,心痛難忍的名字!
媽媽坐在院子里對吃手指的小金子說:“你以后長大了,可千萬別去欺負人家女孩子,特別是像你姑姑這樣,一根筋到底的傻女孩?!?p> 小金子瞪著一雙懵懂的大眼睛,把口中的手指伸到媽媽面前:“舅婆吃,甜!”媽媽笑著說:“甜個鬼,像個小傻子似的,別吃你的小手了,舅婆帶你買糖去!”
我看著媽媽越發(fā)滄桑的瘦弱背影,暗暗的想:“我不再是你眼中的小女孩了,以后換我來照顧你吧!”
我把小金子的照片發(fā)給遠在美國的依晨看,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復(fù)我的信息了。至從冠磊結(jié)婚后,她斷了跟我們所有人的聯(lián)系。她說:“不要再跟我聯(lián)系了,我決定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了!”
我想她這次真的是太傷心了,為了忘記傷痛,連帶著我也要一起忘記了。徐爸拿著依晨寄回來的錢,去別的大城市做生意去了,她家的花院已經(jīng)荒蕪很久了。
有次和外婆經(jīng)過那里。她嘆息的說:“院子都荒廢成這樣了,以前住在這里的人,不會在回來了吧!”我淡淡的說:“嗯,應(yīng)該不會回來了?!蓖馄鸥袊@的說:“不回來了好呀,不回來就是去外面過好日子了嘛!”
第一次假裝家長送小金子去幼兒園,他張開手臂朝一個漂亮的女老師飛奔過去,嘴里快樂的叫著“朵朵老師,朵朵老師”。方朵朵看到我后,大吃一驚,笑著說:“真沒想到我們竟然是老鄉(xiāng)呢!”
她看上去變了好多,現(xiàn)在的樣子看上去簡單又大方,她對著每一個進來的小朋友和家長露出甜甜的笑容,迷人又好看。走的時候她約我下次一起逛街,我竟然很高興的答應(yīng)了。
亞楠嫁給了她老家的男朋友,一起幫她爸爸管理工廠。貝兒嫁了一個富二代,算是完成了她媽媽的心愿。芳芳的老公跟她在一個公司,她說他們常相親相愛的一起上下班,很幸福。只是畢業(yè)之后,我們再也沒有見過了。
只有田亦舒,即使懷孕了,還是喜歡到處亂跑。她常常跑到我這里來逗小金子玩,她說抱兒子生兒子,一定要多來抱抱小金子,嚇得郭海在旁邊急得團團轉(zhuǎn)!
我有點哀傷的發(fā)現(xiàn),我再也不喜歡吃冰淇淋了。我看著小金子非常享受的把冰淇淋啃得身上到處都是。他爸爸惡狠狠的說:“再敢吃姑姑跟你買的冰淇淋,把你給姑姑算了!”
陳煜楓來找過我一次,他問我:“你愿意跟我離開這里嗎?我?guī)闳ミ^一些簡單美好的日子?”我笑著拒絕了他。看著他失望走遠的背影,我笑著對自己說:“我現(xiàn)在過的,就是簡單美好的生活啊,沒有他的地方,在哪兒不是一樣呢!”
所有人的好像都得到了幸福,我們安靜又美好的生活在這個世界里。
這天,媽媽又小心翼翼的跟我說,誰誰誰又給我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看我不做聲,她便說:“你愿意就去看看,不愿意就算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惹她傷心,我是真的覺得某個人的詛咒對我生效了,我喪失了愛別人的能力。
我牽著小金子走進院門,看到爸爸和媽媽抱著一個大紙箱一邊拆一邊說:“怎么相親都還沒相上,禮物先送來了?”
小金子大叫:“冰淇淋,是冰淇淋,好多的冰淇淋!”媽媽抱怨道:“送冰淇淋是什么意思,還沒開始就涼了嗎?還送這么多,干嘛呀,要凍死我們嗎?
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體內(nèi)那顆好久不再跳動的心,開始狂亂的跳了起來。我想到了某個夏天,有一個男孩子,跟我吃著同一個冰淇淋。我跟他說,跟我求婚的時候,可以不要鮮花,不要鉆戒,我只要一箱冰淇淋就夠了。
我慌張的向媽媽問相親地址,她很詫異的看著我,爸爸高興的催促她給我地址。我飛快的跑在馬路上,后面的建筑物不停的往后倒退。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我覺得我的心臟快要跳出來了,我似乎馬上要見到那個日思夜想,卻又始終不敢想起的人了!
我看著空空的飯店一個人都沒有,連服務(wù)員都不知道躲哪去了?心底那種悲涼感又漸漸的涌上來。他不愿意等我,還是根本就不是他?
我難過的哭了起來,我都快要忘記我還會哭了。我在心里問:“林洛陽,是你嗎?”我突然發(fā)現(xiàn)念他的名字都會讓我心痛難忍。我一直塵封在心底的名字,連同我的記憶和傷疤,一起被我撕心裂肺的喊了出來。
我看到他像受到招呼一樣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瘦了,也黑了,臉上也有了風(fēng)霜的痕跡??伤难凵窭?,閃爍著的都是我熟悉的光芒。他走到我面前來問:“你是在叫我嗎?”
我看著眼前這個失而復(fù)得到愛人,再也忍受不了的撲進他的懷里。我聽到他貼著我的耳朵說:“安安,好久不見!”我開始放聲大哭。把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思念,難過……一股腦的全哭了出來。
他緊緊的摟著我說:“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還好,還好我回來了!”
你聽見過花開的聲音嗎?輕柔無聲,芬芳撲鼻,伴隨著春天的腳步,復(fù)蘇大地,喚醒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