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胖梔兢兢
天空掛著一輪冷而白的圓月,在寂寞無邊的墨藍(lán)夜空中額外耀眼,月華如水,揮灑在長寧皇宮冰冷的地面上,宛如一朵朵盛開的銀花。
忽然間,無數(shù)急匆匆的腳步紛至沓來,打破原有寧靜。
一行人身穿宦官服,步調(diào)緊急地向御書房而去。
御書房前,大太監(jiān)安德義仿佛熱鍋上的螞蟻,時不時向?qū)m門處探望,停停走走,汗如雨下。
直到那一行人出現(xiàn)在安德義的視野里,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樣,安德義快速倒騰著碎步迎上去,一面嗚呼哀哉,一面極度壓低聲音呵斥——
“雜家的祖宗們!怎么才來!萬歲爺?shù)呐鸲伎煲延鶗奎c燃了!快去明月樓!去請元熙公主來!”
小太監(jiān)們顫巍巍地還不等領(lǐng)命,數(shù)丈開外,一扇門內(nèi)驟然傳來清脆的瓷器摔裂聲,緊接著便是一聲男人的暴呵——
“這么燙的茶水是想燙死朕嗎?滾!都給朕滾!”
兩個端茶送水的小太監(jiān)屁滾尿流從御書房內(nèi)出來,一瞬間跑沒了影。
這情景可嚇壞了第一次當(dāng)差的小太監(jiān)抱書,還是安德義立刻反應(yīng)過來,提溜抱書的耳朵,急忙提醒,“還不快去!”
抱書頃刻回魂,朝著明月樓的方向跌撞跑去。
夜已深,宮門已上鑰。
明月樓內(nèi)安靜得落針可聞。
抱書一路跑來氣喘吁吁,顧不得禮節(jié),拉起門環(huán)哐哐敲打,一面敲打,一面喊著,“奴才抱書,求見元熙公主!奴才抱書,求見元熙公主!”
擾亂與嘈雜聲將明月樓的燈點亮,很快就有一名宮女披了衣裳來。
“大半夜的吵什么?叨擾了公主休息,仔細(xì)你的腦袋!”
還好這宮女抱書認(rèn)得,正是公主的近身侍婢翠貍,既是翠貍,那便好說,抱書忙不迭道,“翠貍姐姐不好了,萬歲爺方生了大怒,此時正在御書房,安總管遣奴來請公主去一趟!”
翠貍聞萬歲爺生怒登時變了臉色,語氣也變得肅穆,“你且等著。”
“唉!”抱書大喜,一面搓手一面焦急等待。
半炷香后,翠貍?cè)ザ鴱?fù)返,“你進(jìn)來吧?!?p> “是!”
抱書緊跟翠貍的腳步,連穿三道宮門,方見明月樓。
掀開厚重的門簾,暖氣一下子涌上來,緊緊包裹住抱書,堪比盛夏,一冷一熱的交替,讓抱書凍得沒有知覺的耳朵,瞬間麻了起來。
“公主,人帶來了?!?p> 翠貍通報后就站到一邊,直到此刻,抱書才看清那位傳說中傾國傾城又禍國殃民的元熙公主是何模樣。
她就那樣慵懶地倚在美人靠上,身上鴛鴦浮水白緞寢衣絲滑如水,勾勒其身型玲瓏有致;秀發(fā)烏黑亮麗,不做任何發(fā)髻,自然地披散在身后;她的眉目如狐,皆微微上挑,透露著無邊魅色,她的唇艷如玫瑰,鮮紅如血,與其纖纖玉手上蔻丹顏色如出一轍。
一舉一動皆風(fēng)情萬種,一顰一笑皆奪魂攝魄。
傾城傾國色,又禍國殃民者。
這便是元熙公主,長寧皇宮多年來唯一盛寵不斷的女人。
抱書看傻了眼。
“狗奴才,仔細(xì)你的眼睛!跪下!”翠貍柳眉倒豎,訓(xùn)斥道。
抱書方知自己壞了規(guī)矩,恐大禍臨頭,忙跪道,“公主息怒?!?p> 元熙垂眸,似有些困倦,聲音繾綣不似平常,“罷了,你夜敲宮門,所為何事?”
抱書道,“回稟公主,是萬歲爺在御書房生了大怒,誰的話都不聽,恐唯有公主殿下的話能聽一二,故安總管遣奴來,想請公主您去一趟?!?p> 空氣凝結(jié)了一瞬,元熙沒有接話,反而沉默了許久才道,“好啊,”她頓了頓,莞爾,“那本宮就隨你走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