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對于詩詞很排斥,相反,她獨愛跳舞,若是能在這一方面有所造詣,最后也會是不小的焦點。
這樣的想法持續(xù)了好幾年,一直到顧清羽七歲這年。在練舞時腳不小心受傷,此后再也無法肆意跳起來。那之后,她覺得生活好似變得暗淡了許多,沒有了自己想做的事,一切都毫無心意。
后來,有一天,她的腳傷養(yǎng)得差不多之后,百無聊賴,她只好到了伶人居里去看人跳舞,想找一兩個人來與自己作陪。卻沒想到,只她在這里品嘗的片刻,聽到了驚鴻一曲:
“鳳額繡簾高卷,獸環(huán)朱戶頻搖。兩竿紅日上花棚。春睡厭厭難覺。好夢狂隨飛絮,閑愁濃,勝香醪。不成雨暮與云朝。又是韶光過了?!本团c她當(dāng)時的心境頗為契合,只是,她不是那位思念能有郎君相伴的女子,卻是渴望肆意舞蹈的癡心人,這愁苦心情剛好在她心里激起漣漪。曲詞中著意刻畫這位小姐無所事事,任時光在春睡中度過的孤單寂寞之情景,同時,蘊含著她思春情切,恨青春易過的心緒。顧清羽雖沒有思念任何一人,卻聽出了其中的愁緒萬千,一時間竟好似遇到了知己。
懷著好奇的心情,她來到了后臺,只想看看是誰彈的這首曲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卻只看到窗邊放著一臺古箏,古箏旁是這首曲譜,卻找不到人影。思及,她詢問了一番,也無人知曉,她只好把這首琴譜帶走了。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她忽然被點燃生活的熱情,她便開始成天待在府里練習(xí)古箏。
因為小時候缺了音韻基礎(chǔ),她光是練習(xí)基礎(chǔ),就磕磕絆絆了好長時間。之后,還屢次因為手指太過嬌嫩,常常被這琴弦磨破了皮。但她的毅力卻是從未減弱,心中有個一定要彈出那首曲子的信念一直支撐著她。直到后來,一年之后,她終于如愿以償學(xué)會了這首曲子。然后,她便來到伶人館彈奏了這首曲子。似乎一切的努力都成了她只想找到那個自己一直未曾謀面的知音。
巧的是,她便在彈奏這首曲子之時,遇見了一人,一個終身想要相依陪伴最后卻親手葬送她性命的人。她還記得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那人說她彈的頗有意境,想聽她多彈幾曲。她說她還不是很會,他說“等你彈其他曲子的時候,我也想聽。”
“小姐,可以開始了?!毙∞钡奶嵝汛驍嗔祟櫱逵鸬乃季w,將她拉回現(xiàn)實??粗掷锏墓殴~,她先深呼吸一口氣,隨后全身心投入到了彈奏中。
“鳳額繡簾高卷,獸環(huán)朱戶頻搖。兩竿紅日上花棚。春睡厭厭難覺。好夢狂隨飛絮,閑愁濃,勝香醪。不成雨暮與云朝。又是韶光過了......”曲中,在場者有些目瞪口呆,似乎都在懷疑剛剛這首曲子是別人彈出來的??墒牵谒麄兠媲暗?,真真切切是個才五歲的小女孩。也正是她,坐在那兒深情款款地彈奏著,仿若誤入凡塵的小精靈,這般耀眼。
其實,顧清羽在此時彈這首曲子也是有私心的,因為前一世她一直不知道這首曲子是何人彈給她聽的。她曾詢問過許多人,可都沒人知道這首曲子的來源,她想著,今日到場的都是官家人,平日里少不了的就是詩詞歌賦一類,說不定就有人知道的。
但待她曲畢,抬起頭來,聽到的都是一陣陣的贊嘆聲,看樣子卻沒有這首曲子的知情人。此時,一位公子出言詢問:“顧大小姐這曲子聽來可謂是情愫纏綿,余音繚繞。小小年紀(jì),就已經(jīng)能夠領(lǐng)悟到這般意境,真是奇才啊,只是我更感興趣的是,這首曲子,不知是何人所作?”
“小姐,這位是大理寺卿家的二公子?!币慌缘陌⑺胩嵝训?。
顧清羽微微一笑,“多謝公子夸贊,這首曲子是小女在外出游玩時聽別人彈奏的,當(dāng)時只覺得好聽,便讓人記錄下來,回府后找先生教我的。我至今也不知是何人所作,至于你說的其中的情感,我也只是模仿當(dāng)時那位彈奏者的心境罷了?!?p> 顧清羽在一旁對答如流,卻沒注意到一直站在人群中關(guān)注她的昭修文。此時,昭修文臉上布滿了疑云,但眼里掩不住的是對顧清羽的探究和贊賞,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待顧清羽起身答謝,昭修文突然開口問道:“顧大小姐,可否給本皇子看看這首曲子?”
顧清羽一聽,也只是遲疑了一瞬,隨即將手中自己抄寫的曲譜遞給他:“三皇子請過目,原曲不在小女手中,這是小女憑借記憶自己抄錄的,也不知是否有錯誤的地方。若是三皇子曾見過這首曲子,那么能否請三皇子幫忙修改一番?”
“其實本皇子只是曾經(jīng)聽人彈過,原曲也不曾記得,不過,府里卻有一份原曲,若是顧大小姐感興趣,待我回府,可差人抄錄一份原曲送與你?!?p> “這.......那就麻煩三皇子了。”顧清羽想著,現(xiàn)場這么多人,卻只有這位三皇子覺得這首曲子似曾相識,那么前世聽到的曲子會不會是三皇子府里的人彈的呢?或者,私底下有空時,也可以問問三皇子,這首曲子是從何處得來的,也好成全了自己前一世的一個心愿。
隨后,顧遠(yuǎn)之還在用膳期間專門讓人找來樂師舞女表演,于是,顧清羽的生辰宴就在顧遠(yuǎn)之的操持下不緊不慢地進(jìn)行。
顧清羽覺得無聊,便帶著丫鬟回房歇息了?;氐角G羽院,小薇提醒道:“小姐,今日您收到許多生辰禮物,貴重的東西夫人都收到你的小私庫里了,還有一些是各家公子小姐送的,您現(xiàn)在要不要看看?”
“噢?有挺多的嗎?反正現(xiàn)在也是閑著,那就帶我去看看吧?!鳖櫱逵鸬搅硕逊哦Y物的房間,小薇在一旁將禮單遞給她:“小姐,這是部分的禮單,您請過目?!?p> 顧清羽接過一瞥,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三皇子的禮物,單子上面只寫了飾品二字,也不知是什么。她有些好奇,便讓小薇把三皇子送來的那個小箱子找出來。顧清羽之前還未注意這個小匣子,細(xì)看之下,竟也頗為精致,拿在手里湊近些,似乎還能聞見一股淡淡的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