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會同館。
會同館乃是禮部下屬的一個司級衙門,專門用于接待他國賓客的館舍。
北燕使團隨行一眾禮部文官皆被安排居于這里。
*
“怎么樣?何大人?”
“可有一番收獲?”
大理寺卿黎塘見到何沖返回,急忙快步走上前來向他問道。
何沖一臉苦色,輕輕搖了搖頭。
“這些時日,北燕使團一行人等并未離開會同館半步。隨行護衛(wèi)同樣也是無人外出?!?p> 何沖微微皺著眉頭,開口向他說道。
如此大案若是不能快速告破,他們幾人恐怕根本無法向圣上作出交代。朝堂之上眾人,定然也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三皇子的一眾心腹之人,可是一早就在盯著他們此時身處的位置。
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青州府尹,又有哪一個職位不是位高權(quán)重?
何家這一派系諸臣,如今可是舉步維艱。
太子亡故,朝堂之上風(fēng)云變幻。
想要趁機落井下石之人,比比皆是。
“何大人?!?p> “雖然北燕使團一行人等沒有作案時間,但是也不能輕易洗脫他們身上的嫌疑。誰又可知?青州城中是否還有他們早已藏于暗處之人?”
“至于行刺殺手所用兵刃,興許是他們特意故布疑陣也說不定?!?p> 黎塘聞言,同樣眉頭緊鎖。稍稍作出一番分析,直言向他說道。
“本官自然曉得?!?p> 何沖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之前聽你所說,太子殿下遇刺之前,曾經(jīng)去過一次青州府衙?”
“所言乃是遇到一位戴著面具之人行刺?”
黎塘再次出言,向他問道。
“確有此事?!?p> “本官也曾派人追查搜捕此人??墒侵蟛⑽床榈桨朦c蹤跡?!?p> “那一個戴著面具之人,好似人間蒸發(fā)一般。再也沒有在青州城之中出現(xiàn)過?!?p> 何沖輕輕點頭,這一件事,此前他也與之黎塘稍微提過一嘴。
“這一條線,同樣不容放過。”
“何大人?!?p> “既然那位戴著面具之人乃是為了幫助一位鳳棲閣之中的歌姬解圍,那你過后可曾前去鳳棲閣詳細調(diào)查一番?”
黎塘目光直視于他,出言向他問道。
“黎大人,鳳棲閣是什么地方?”
“之前沒有人與你詳細說過?”
“沒有半點確鑿證據(jù),貿(mào)然前去那里進行查案,若是惹惱了那一位?”
“她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p> 何沖輕嘆口氣,面帶幾分無奈之色。
“事到如今,你我二人已經(jīng)完全無路可走?!?p> “顧不了那么多了?!?p> “鳳棲閣,非去不可。”
“此行只有你我二人前去,不用多帶其他隨行之人。這樣也不算是無理取鬧?!?p> “瞻前顧后,怎能破的了案?”
黎塘稍一沉吟,出言向他說道。他的心中并未太過在意,只是一個青樓女子而已,也被傳的如此邪乎。
簡直可笑至極。
“如此,也好。”
此舉倒是不算特別冒失,相信那一位也不會因此而小題大做。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有點膽顫心驚。
惹惱了那一位,可不單是他的后宅不寧這么簡單。
最為重要之事。
他有許多把柄掌握于她手中。
隨意一件往外拋了出來,足以令他丟掉頭頂?shù)臑跫啞?p> 這才是他最為懼怕的地方。
*
午后的鳳棲閣,賓客并不算多。
三樓,婉婉閨房。
“小姐?!?p> “可有什么心事?”
“看你午膳都沒有吃多少東西?!?p> 滿桌菜品,只是寥寥動了幾筷子。櫻桃十分奇怪,忍不住向她問道。
“櫻桃你說?!?p> “那個戴著面具之人,他家的公子究竟又是何人?”
“平白無故,為何甘愿冒著得罪當朝太子的危險,特意前來幫我解圍?”
“真是好生奇怪?!?p> 最近幾日,稍有閑暇之時。婉婉總是忍不住琢磨,只是直到現(xiàn)在她也想不明白。
萍水相逢之人,卻是甘愿冒險。
具體所圖為何?
“小姐。”
“你又何必想這么多?”
“日后再次見到了他,親自一問便知?!?p> “或許是他家的公子暗自心儀小姐你,也是說不定。”
“嘻嘻。”
櫻桃?guī)е鴰追终{(diào)笑,向她說道。
“你呀,就會胡說八道?!?p>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用以真面目示人。”
“哪會如你想的這般輕佻?”
婉婉輕輕搖了搖頭。卻是對她的調(diào)笑之言并未過分在意。
或許,真的是她自己想多了吧?
也許只是單純看不慣太子的所作所為而已。
“小姐。”
“你說太子之死,會不會與他有關(guān)?”
櫻桃忽然向她發(fā)問,臉上帶有幾分震驚之色。
因為一時沖突,從而下此重手?
不是完全沒有這一個可能。
“按理來說,應(yīng)該不會?!?p> “暗害當朝太子,對他們有著什么好處?”
“除非他們從前與他便有天大的冤仇?!?p> “算了,還是不要妄議此事。”
“以免引火燒身?!?p> “一個身邊之人,尚且毫不懼怕當朝太子,他家公子的身份恐怕更加非同一般?!?p> “想來他們應(yīng)該能夠平安無事。”
婉婉略一思量,開口向她說道。
過后回想起來當時那一幕場景,她才稍微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那個戴著面具之人的眼中,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
自始至終,當朝太子萬分尊貴的身份,一點也沒有被他放在眼里。
婉婉心中,如是想著。
“日后有緣,定會再次相見!”
*
“管事?!?p> “大理寺卿,青州府尹求見?!?p> 一名俏麗侍女匆匆而來,低聲向她稟報。
“知道了。”
“奉上一杯好茶,一旁仔細伺候?!?p> “不可怠慢?!?p> 玫瑰并未馬上起身,只是淡淡出言向她吩咐。
“是?!?p> 侍女轉(zhuǎn)身退出房間,房門再次關(guān)閉。
“終于還是來了??!”
“呵呵。”
銅鏡之前,玫瑰微微一笑。
鏡中女子,依舊艷麗如舊。
*
“你,過來?!?p> “已經(jīng)過去半個時辰?!?p> “茶水也已添了三回,你家管事究竟何時才能出來與我二人一見?”
黎塘臉上掛著些許憤怒,向著從旁伺候的侍女厲聲喝道。
他乃正三品的高官,除了當今圣上之外,又有何時等候過他人這么久?
“黎大人,稍安勿躁?!?p> “別怪本官沒有勸你,這里可不是許你肆意妄為的地方?!?p> 何沖見狀,輕輕搖頭,出言向他勸道。
黎塘乃是地方任職出了政績,從而得到圣上賞識提拔進京為官。他于青州城中,呆的并不算久。他根本不明白鳳棲閣的真正恐怖之處。雖然外界也有幾分傳聞,可是如今他已發(fā)現(xiàn),黎塘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恐怕,真的吃了虧之后。才會真正明白,吃一塹長一智這個淺顯道理。
“還請這位大人稍待片刻?!?p> “我家管事正在梳妝,馬上就來。”
侍女聞言,不卑不亢向他說道。
“哼。”
“真是豈有此理。”
黎塘一臉陰沉,不忿之色掛在臉上。
“呦。”
“這是朝中哪位大人?”
“真是好大的官威??!”
一道悅耳之音忽然出現(xiàn)包廂之中。
一名濃妝艷麗的女子緩緩走來。
氣場十足,風(fēng)華絕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