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滿目的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商品,大多數(shù)都是中原沒有見過的,特別是各種珠寶首飾、金銀玉器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吸引著各地的客商前來采買。
只是芫兮想要好好欣賞著草原上不同的風情,卻又不得不應付著熱情好客的人們。
“王妃,請來這里看一看,這里有上好的白玉珠,非常襯您的膚色呢!”
“王妃,還是到這里看看,剛從林羅國采來的上好香料,香味特別清新怡人,您來試一試?”
“王妃!”
“王妃!”
左右兩邊街道上人聲起伏,如果只是買點東西算是照顧照顧生意,可是大伙都不要銀子,說是贈送給王爺王妃的新婚賀禮,這一路下來,紫衣身上大包小包地都拎不到了。開始芫兮堅持要將銀兩付給店家,可硬是被感恩戴德的眼淚給征服了,只好讓紫衣帶著她來到了城主府。
她剛走進前府花園,就碰見穆誠、齊渭、巴赫、墨深和莫德烈從花廳走了出來。
“參加王妃!”眾人行禮。
芫兮有些躊躇不安,這樣冒然地來找穆誠,會不會多有不便,有沒有打擾到他們了?
“不好意思,沒有事先請人通報,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穆誠走了過來,握著她的手,又瞥見紫衣抱著一大堆東西,寵溺地笑道:“逛累了?買的時候讓他們一并送過去就好了,他們都知道的?!?p> “這不是買的,我正想給你說呢!”芫兮本來想到城主府避避,又怕打擾到他們,于是想了想還是算了。“還是回去給你說吧,你們商量事情吧,我和紫衣先回去了?!?p> 這邊墨深早已幫著紫衣將東西放在馬車上,又吩咐了馬夫幾句,悄悄地拉著他問了個明白。
“來了就陪著我!”穆誠悄聲地在她耳邊說道,又向身后的眾人說道:“都按照剛剛計劃的做吧,齊渭,好好準備準備,你們明日一早就出發(fā)?!?p> “是?!北娙祟I命。
從城主府出來,穆誠讓紫衣和墨深都先回去,自己打算陪芫兮再四處看看??绍举鈭?zhí)意不肯再去街上,說想要去湖邊走走。
“怎么了?剛剛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穆誠攬著她坐在馬車上,正值深秋時節(jié),雖然今日陽光明媚,湖邊到底還是有些清寒,于是決定到湖心的仲云樓上坐坐。
這仲云樓由一條寬闊的石橋延伸到湖的中心,是一座九層的八角塔樓,這第九層一直都是穆誠的專屬樓層,偶爾會和巴赫、齊渭、莫德烈在此商量事情。
“恩,剛剛那些東西都是街上的店家送的,我正想問你該怎么辦呢,他們都好熱情,說是送給我們的賀禮,我又不得不收,給他們銀兩又不要?!避举馐潜贿@突如其來的熱情給震撼到了,又覺得這樣實在是過意不去。
穆誠笑著摟了摟她的腰,緊張感隨之消失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大家既然有心送給我們的,我們不收著倒是辜負了他們的心意。這樣好了,讓巴赫再免他們一個月的賦稅,反正阜城也不差這點錢財。”
“?。俊避举庖汇?,這和巴赫有什么關系,再說這合適嗎?“雖然這有利于百姓,可是這樣是不是太隨便了?”
“放心吧,大家都樂見其成的!”穆誠打消了她心中的愧疚感,阜城從來不是靠賦稅來支撐的,這里的玉石、絲綢都是難得的珍品,當年穆誠就是靠著這個一步一步地將阜城發(fā)展成不可或缺的商貿之地,然后再建立的暮云山莊,進而擴展到其他的行當,并趁機悄然無息地控制著數(shù)個重要城鎮(zhèn)。一是為了方便洗清商濟當年的冤屈;二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后路,沒想到如今倒真的是成了自己的屏障。
“阿芫,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把母親接過來的?”穆誠突然問道。
“恩?”芫兮不解地看向他,當初母親不肯來他是知道的,怎么如今又提起?難道洛陽出了什么大事,還是母親遇到了什么危險?
“是不是娘出了什么事。。。。?”想到這里,芫兮不由地心驚。
“沒有,母親沒有什么事,別瞎想?!蹦抡\連忙解釋道?!爸皇撬粋€人在洛陽,我們也都很牽掛,到底還是接過來的好?!?p> 蔚藍的湖水中倒映著巍峨的雪山,清冷的涼風拂過芫兮的臉頰,那深藏的思念一點一點涌上了心頭,夾雜著濃濃的愧疚在內心連綿起伏。此時此刻,她的思緒紛繁復雜,和穆誠能夠在這么美的地方長相廝守,她是極為滿足的;可是母親卻遠在他鄉(xiāng),而她又不能在身前盡孝,到底還是心有牽絆,她又何嘗不想將母親接過來,只是此刻穆誠又提出來,恐怕還是另有緣由。
她收回遠處的目光,認真地看著那雙深邃的眼睛,久久地,像是要將他所有的顧慮、擔憂都一一解開。
被這樣凝視著,穆誠覺得越來越不安,他害怕芫兮這樣看著他,仿佛所有的真相都無處遁形,所有的掩藏都失去了意義,即便他不想讓她知曉暴風雨多么的猛烈,即便他想一輩子將她護在平靜的羽翼下。
他張開雙手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顫抖地說道:“阿芫,別這樣看著我,我很不安。”
開始只是猜測,如今是真的確定了,肯定是洛陽出了什么事,穆誠才會急切地想把母親接過來,以防有什么萬一。
芫兮嘆了口氣,也緊緊地回擁著他,在他的懷里悶聲道:“阿誠,我們是夫妻,不要瞞著我好不好?”
“對不起,阿芫!”穆誠哽咽著連聲道歉。“我太自私了,總是要你為我做出犧牲,我卻不能帶給你安穩(wěn)的生活,連累你隨我到處奔波、又與母親分離,我真是不想你再擔心任何事!”
“我心甘情愿的!”芫兮從他懷里抬起頭,直視著他的雙眼。“不要有什么負擔,況且所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以后嗎?阿誠,都說給我聽吧,即便我不會上陣殺敵,至少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我真的很想跟你風雨同舟?!?p> “阿芫,謝謝你!”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穆誠看向遠方,娓娓道來:“穆榮已經借父皇之名,下旨要討伐我了,睿王府、暮云山莊,洛陽的商鋪已經被封,益陽、荊州的商鋪也陸續(xù)被封,并開始集結兵力準備北上?!?p> “理由呢?”芫兮秀眉緊蹙,接著問道:“不需要理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圣上呢,難道沒有大臣反對,任他為所欲為嗎?”
“父皇昏迷了,我去冀州之時,穆榮已經開始部署計劃了,如今我的存在成了他的威脅,勢必要除掉我!他經營這么多年,朝中根基雄厚,雖然我也在朝中安插了人,還是敵不過他的勢力。不過,他也不敢冒然奪得帝位,故而急于要討伐我!”
芫兮越聽心里越緊,原來事情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局面,那這場仗必然是你死我活的結局。
“我們有多大的把握,真的就無可避免嗎?”
穆誠伸手順了順她的頭發(fā),輕聲笑道:“別擔心,我也早有準備,只不過要顧及百姓,又要防止他國覬覦,著實有些費神。洛陽我們是不能回去了,上次我托你師傅安頓母親到安全之地,后來我想想,還是接過來的好,只是怕母親不肯,還得你想想辦法?”
“母親雖然疼我,但是一向戀舊,除非不得已,是不肯離家的。如若她知道這些,肯定非常擔心,該怎么辦呢?”芫兮也為難起來。
“要不這樣?”穆誠俯在她的耳邊悄聲說道。
芫兮微紅了臉,想了想也只好這樣了,先將母親接來再說。隨后又向穆誠問道:“那師傅在洛陽豈不是很危險,萬一被穆榮的人抓住可怎么辦?”
“所以我想讓他送母親回阜城,不要再留在洛陽了,你師傅也是個倔脾氣,有時候真拿他沒辦法?!?p> 天色有些暗沉了,寒意也越來越濃,穆誠起身將一件雪狐披風給芫兮系上,下了仲云樓回到了城堡。剛吃過晚膳,墨深和紫衣就神色凝重地來到東暖閣,說有要事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