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芫兮

第五十六章 宮宴

芫兮 一夢非梵 3991 2020-08-07 06:17:15

  云白光亮的大殿上,藍(lán)紫色的琉璃燈火微微跳動,嫵媚多姿的倩影如飛燕盤旋在潔白如玉的大理石上。垂曳的水晶珠簾背后,一聲聲絲竹悅耳,似山間幽泉清澈空靈,漸漸匯成潺潺流水,伴隨著清麗霓裳飛快舞動的腳步,層層激流而下。最后,一曲悠長笛音劃破天際,玲瓏剔透的足鈴聲戛然而止,眾舞姬俯身行禮退出了大殿。

  “好,這中原舞蹈果然別具一格啊!”坐在左首的魁梧男子拍手叫好,那人四正方臉,朗目高鼻,眼光如炬,聲如洪鐘,那氣勢如同草原上奔跑的雄獅。

  “耶王子喜歡就好,來人,斟酒!”上首威嚴(yán)低沉的聲音傳來,殿外一排排端著白玉清瓶的宮娥魚貫而入。

  “耶王子,遠(yuǎn)道而來,怠慢之處,還望海涵,請!諸位請!”

  “請!”

  “謝圣上!”陪著的王公大臣起身謝恩。

  “皇帝陛下,本王子這次前來不僅是領(lǐng)略風(fēng)土人情,也是為了求得一良緣,續(xù)兩國秦晉之好,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只見那耶王子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雙腿盤坐在錦墊上,似笑非笑得看著手中的瑪瑙盞。

  “耶王子見外了,兩國聯(lián)姻由來已久,朕也正由此意。朕的九公主年芳二十,端莊大方,溫柔賢淑,與王子是乃天作之合!”

  耶王子卻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地說道:“是嗎?”,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望向坐在對面的穆榮,笑著說道:“本王卻聽說榮王爺有位一母同胞的妹妹,長得很是嫵媚動人,不知本王有沒有那福氣?”

  這時,殿內(nèi)的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那位風(fēng)流倜儻的榮王爺,又感嘆這林羅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十一公主才十二歲,況且儷貴妃寵冠六宮,怎么會舍得女兒下嫁給他?這明顯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一時之間殿內(nèi)鴉雀無聲!

  穆誠緊抿著嘴角,心下十分疑惑。因為長年駐守邊塞,他與這位耶王子打過幾次交道,除了一身粗獷之氣,倒有些治世之才,不然也不可能繼任下任君主,在戰(zhàn)場上如豺狼野豹一般兇狠,讓林羅國短短數(shù)年疆土就擴(kuò)大了兩倍,這些年一直覬覦中原的豐富資源,的確是強(qiáng)勁的心腹大患。不過他為什么要趁機(jī)挑釁穆榮,難道早就有所打算?

  坐在旁邊凝香更是驚訝,她悄悄地拉了拉身旁人的衣袖,低聲說道:“爹,王兄在干什么???”身旁的老者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其不要說話,這位未來的君王,他可不敢妄加猜測。

  此時,一聲輕笑從席間傳來,穆榮理了理自己的外衫,瞄了對面一眼,眼神中帶著輕蔑,“耶王子抬愛了,皇妹尚小,鑒于前幾任王妃遺留下的小世子,本王還是建議耶王子另選一個端莊賢淑的,這樣兩國才能友誼永固!”

  “呵,既然榮王爺如此說了,本王也不好強(qiáng)求,只是還有一事,陛下萬莫再要推遲!”

  紫金檀座上的皇帝正因他的無禮,有些面色不佳,幸而被穆榮巧言化解,此時不宜結(jié)怨,于是笑著問道:“耶王子客氣了,不知還有何事?”

  只聽得他笑著說道:“是這樣,王妹凝香郡主愛慕六皇子已久,聽說六皇子尚未成家,不知可否親上加親?”

  凝香噗的一口,茶水噴在了案桌上,這是哪兒跟哪兒???

  “香兒,不得無禮?!鄙砼岳险甙欀迹B忙起身說道?!氨菹?,小女失禮了。”

  還未待坐在上首之人發(fā)聲,沉默的穆誠俊眉一擰,看了看對面有些狼狽的凝香,又望了望耶王子探究的眼神,和穆榮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滿殿的目光都仿佛在等待一個答案。

  凝香想要說些什么,奈何手被緊緊握住,只好往穆誠那兒使勁使眼色,不過這在外人看來,倒像是眉目傳情一般。

  “沒想到凝香郡主如此坦率,六弟,良緣難得?。 ?p>  看著穆榮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凝香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好你個穆榮,看熱鬧不嫌事大,早知道上次就不應(yīng)該心軟!這到底怎么回事?”,她又往始作俑者望去,只見王兄一副不解地表情瞅了她一眼。“怎么辦?這么多人直接說會不會不太好,算了,賭一把。”

  凝香正準(zhǔn)備起身解釋,只聽得穆誠率先站起身來,朝上拱了拱手道:“謝王子美意,父皇,穆誠身體不適,請容兒臣先行離開!失陪!”說完,不等眾人反應(yīng),就冷著一張臉離開了宴席。

  “陛下,這是何意啊,莫非是看不起我林羅國的郡主?”耶王子揚(yáng)了揚(yáng)眉,一雙橫目下頓時透著凜冽的冷意。

  “榮兒,去將穆誠給朕押回來,怎可如此無禮怠慢!”

  凝香聽了,連忙起身來說道:“且慢,陛下,王兄,凝香先出去看一下?!闭f著,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還是我塞外女子豪爽不拘小節(jié),看這急得,陛下,還望成全二人美意啊!”

  殿內(nèi)所有人聽了都笑了起來,酒過三巡,眾人陸續(xù)都散了席。耶王子微瞇的雙眼,手里端著琉璃盞,晃晃悠悠地走到穆榮前面坐下,舉起手中的美酒笑著向他說道:“榮王爺,我?guī)土四愦竺Γ憧稍趺锤兄x我?”

  “耶王子說笑了,這成人之美的好事樂見其成,怎么說是幫了我呢,莫不是喝醉了?”穆榮沒理他,徑直往自己的杯子里斟酒。

  “我們合作那么多年,要不是我?guī)湍阊谥?,你那位六弟可不是泛泛之輩,怎么,想過河拆橋?”耶王子將自己的酒杯交給穆榮,又抬眼望了望他手中的酒瓶。

  穆榮笑著將他杯中的酒續(xù)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輕碰了碰,仰起頭一飲而盡,迷醉的鳳眼流露出一絲不甘。

  “哼,不過是各取所需,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待將這萬里江山收入囊中,一定好好謝謝你!”

  “好啊,本王子等著同你一較高下,可別讓我失望了!”

  穆榮聽了淺淺一笑,慢悠悠地?fù)纹鹕碜?,吩咐門外的人備好馬車,而后朝著耶王子低聲說道:“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契約,可別趁機(jī)打什么歪主意。”

  “來人,送耶王子回驛站,好生伺候著!”

  門外眾侍者領(lǐng)命,恭敬地垂首等候著。耶王子放下手中的杯子,拍了拍穆榮的肩膀,笑著說道:“走了,告辭!”

  “請!”

  此時急匆匆出宮的凝香,正在宮門口,攔在穆誠的馬車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大聲喊道:“穆誠,你停下,我有話跟你說!”

  這一聲叫喚,惹得宮門口的侍衛(wèi)們紛紛側(cè)目,只見穆誠甩起轎簾,怒氣沖沖地說道:“你亂吼什么,上來!”

  凝香聽了嘿嘿一笑,連忙跳上馬車,剛坐下就指天發(fā)誓:“穆誠,你別聽我王兄胡說八道,我發(fā)誓事先真的毫不知情?!?p>  “我知道!”穆誠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什么,又聽他繼續(xù)問道:“你可知你王兄和穆榮之前是否認(rèn)識?”

  “這好像沒有,我不常在王宮,不是很清楚,等等,你是說今夜的事,是有人故意為之?”

  “像,又不像,你最好回去問問你的父親,好了,下車吧!”說完,穆誠朝車門口努了努嘴。

  “啊?”凝香瞪著雙眼一聲驚呼,而后抓住車窗不放手,嘟囔道:“我不要,反正你也要回驛站,多一個人說話,路上才不無聊嘛!”

  “我不無聊,況且你太吵了。”說著穆誠就要抓著她往車外丟去。

  凝香掙開他的手連忙下了車,這個冷血無情的家伙從來都是說一不二,自己真是眼瞎,認(rèn)識了這么一個朋友。

  “凝香,記得解釋清楚!”穆誠留下一句就揚(yáng)長而去。

  馬車行駛到拐角處,停在了一所不起眼的小院前。紫衣下了車,靠著車窗低聲說道:“公子,就是這里,墨深已在里面,人都已經(jīng)抓住了?!?p>  “好?!?p>  紫衣輕叩了院門三下,不一會,墨深從里面出來,將他二人讓了進(jìn)去。

  “公子,事情有眉目了?!蹦罟Ь吹匦卸Y道。

  “人關(guān)在何處?”

  “在屋內(nèi)綁著?!?p>  穆誠大步走進(jìn)屋內(nèi),只見一位身著黑衣的男子雙手反捆,被兩個人按壓著,眼中露出驚慌之色。

  穆誠瞄了他一眼,皺著眉頭向墨深問道:“這就是當(dāng)日破壞貨船之人?”

  還未等墨深回答,那人急忙掙扎地說道:“不是我,莊主,小的一直留在阜城,老老實實做生意。那日貨船怎么會著火,小的真的一無所知?。 ?p>  墨深踢了他一腳,冷冷地說道:“貨船著火不知?那上月碼頭眾人滋事,貨物被毀;又有以此充好,販賣假貨;還敢夾帶兵器,私販敵國,這些都是冤枉你了?”說完,又重重地補(bǔ)上一腳,那人頓時口中噴出一灘鮮血!

  那男子頓時臉色一變,冷汗直下,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匍匐著哆嗦道:“莊主饒命,小的一時貪財,受了別人的蠱惑,才犯下大錯,不過那日貨船著火,小人真的不知,當(dāng)時小的被人劈暈,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岸上了?!?p>  “還在狡辯!”墨深準(zhǔn)備再給他一腳,卻被自家公子叫住。

  “等等,你說你受何人蠱惑,又被誰劈暈的?”穆誠坐在藤椅上,摩挲著下頜幽幽地問道。

  那人聽了,灰暗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跪著往前兩步,著急地說道:“上兩月,阜城新來了一位中原的商人,極其熟悉布行業(yè)務(wù),為人厚道,價格又低廉,合作了幾次,慢慢就被帶上了道!上月碼頭滋事,是原本與我們有些仇怨的那路人挑起的,也不能全怪我們。后來只怨小的貪財,鬼迷心竅地央求那人給了些門路,莊主,求您再給小的一次機(jī)會,小的再也不敢了!”說完,又磕了幾個響頭。

  “商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墨深,怎么回事?”

  “公子,我查了他的生意并無不妥,雖與那邊的人有聯(lián)系,不過是中間代話而已,不僅僅針對我們,都是愿者上鉤。目前找不到任何證據(jù)查封,奇怪的是此人行蹤不定,我們的人幾次都跟丟了?!?p>  “是嗎?墨深,讓人處理干凈,隨我來!”穆誠起身往屋外走去,雙手負(fù)立于黑暗寂靜的院中。

  紫衣站在他的身旁,開口問道:“公子,阜城最近出了很多事,要不要回去一趟?”

  “我正有此意!”

  穆誠抬頭望了望漆黑的天空,他也沒有料到世事如此變幻多端,只不過目前最棘手的還是芫兮的安危。照今日的情形來看,上次父皇雖并未明意,也有心順?biāo)浦郏偌由夏聵s的刻意為難,不僅婚事遙遙無期,就連芫兮的性命都難保。

  “公子,可有什么吩咐?”墨深從屋內(nèi)出來打斷了穆誠的思緒。

  “墨深,你帶著山莊的幾個自己人回阜城去,沿路上順便清一清各地的門戶,不該留的不留。走之前去拜訪一下謝先生,讓他幫忙留意一下那位中原商人,還有查一下耶王子和穆榮之間的背后關(guān)系,你和白歌留在阜城暫時就不要回來了,在那邊和莫將軍聯(lián)系,將這邊的情況給他詳細(xì)說一下,讓他作好萬全之策,以防有變。”

  墨深和紫衣面面相覷,滿臉疑惑。紫衣不由地問道:“公子,這是干什么?是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嗎?”

  “暫時按照我說的去做,紫衣,你明早去織坊一趟,給芫兮說:無論聽到什么消息,都不要驚慌,只管相信我。三日后,你帶著芫兮往阜城去,我留下付羽和你一道,記得要謹(jǐn)慎行事,不可張揚(yáng),沿路留下記號,七日后到冀州匯合?!?p>  紫衣更懵了,看樣子是要私奔啊,不過就算是要私奔,也不能分開走吧!再說這芫姑娘能同意嗎?

  “明白了嗎?”穆誠望著他倆,神色嚴(yán)肅。

  “是!”兩人垂首應(yīng)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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