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清水湖邊的荷花開得正好,粉紅的、玉白的、淺黃的,每一朵都那么嬌艷動人。湖邊西面的芙蓉亭里,芫兮正坐在石凳上,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對著商濟好奇地問道:“師傅,那個凝香郡主是什么來歷嗎?你以前也認識嗎?”
商濟將自己的外袍脫下輕輕給芫兮披上,溫柔地說道:“小心風(fēng)大,別著涼?!?p> 芫兮拉了拉身后的衣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師傅。商濟一邊給芫兮整理被壓住的秀發(fā),一邊說道:“你的母親現(xiàn)在就在她的府上。”
“你說什么?”芫兮一驚,忘了自己腳上有傷,蹭地站了起來,頓時鉆心的疼痛從腳踝處傳來,芫兮疼的臉色一白,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
“兮兒,快坐下,你怎么樣?”商濟連忙扶著芫兮坐下,仔細看了看受傷的左腳,抬頭看著芫兮煞白的臉,一臉自責(zé)地說道:“你先別著急,聽我慢慢說?!?p> “那位凝香郡主是林羅國海寧王唯一的女兒,海寧王是現(xiàn)任林羅國國王的親弟弟,十五歲被封為郡主,這些我也是聽穆誠說的,之前并不知曉。”
“那穆誠好像跟她很熟的樣子,他們之前就認識嗎?還有為什么要抓我的母親?!?p> “前幾日我們追查你母親的下落,才發(fā)現(xiàn)這位凝香郡主和他的表哥權(quán)世子,帶著進貢的異族云商一起進了洛陽。至于穆誠怎么和她認識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以前在鎮(zhèn)守邊疆的時候就認識了。那位權(quán)世子的手下試圖通過抓住你的母親來要挾暮云山莊,沒想到被凝香郡主劫走了。至于為什么她要劫走你的母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你放心,我打探過了,你母親沒事。等穆誠會會這位凝香郡主后,我們再去要人。”
“師傅,不行,母親一定很擔(dān)心,我要見凝香郡主,我要問問清楚?!闭f著,芫兮拿起旁邊的拐杖站了起來。
商濟連忙扶住她的手,一邊攙扶著一邊說道:“好,我們?nèi)フ宜麄?。?p> 這邊云鶴閣內(nèi),穆誠正打算出門,迎頭就碰上了前來的商濟和芫兮??粗虧鲋举獾难凵裎⑽⒁痪o,而后又不自然地移開,語氣冷冷地說道:“你們上哪里去了?”
商濟瞪了他一眼,徑直扶著芫兮進屋里坐下,“那位凝香郡主呢?沒有和你在一處?”
“她鬧著參觀山莊,出去了。我正要說芫兮母親的事情,你們就來了?!?p> “她為何要擄走我母親,我要見我的母親,她現(xiàn)在在哪里?”芫兮看著穆誠急切地說道。
“芫兮,聽我說,因權(quán)世子要挾持你母親,凝香機緣巧合地救下了她,現(xiàn)在山莊和織坊都是是非之地,我想先讓她留在凝香那里,那里比較安全?!?p> “不行,我不管你和凝香郡主什么關(guān)系,如何信任她,但是我沒有親眼看見我的母親,我一刻也放心不下。師傅,我想去一趟郡主別院。”
“等等,既然你執(zhí)意要去,我去安排,切不可暴露了行蹤?!闭f著穆誠對著身旁的紫衣言語了幾句,紫衣領(lǐng)命出去了。
“兮兒,穆誠說的不錯,現(xiàn)在權(quán)世子在我們手上,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待將你易容之后,再找個時機進去才是。穆誠,這件事情還得與凝香郡主說清楚,需要她配合才行。”
“這個自然,芫兮,你的腳怎么樣了?”穆誠看著芫兮有些憔悴的面容,小巧的嘴唇此刻毫無血色,心里隱隱有些擔(dān)心。
“多謝莊主關(guān)心,休養(yǎng)幾日便好,師傅,我們回去吧!”說著,芫兮微微俯身拄著拐杖和商濟一起走了出去。
穆誠盯著芫兮一瘸一拐地背影,想起商濟昨日說的話,思緒有些雜亂,那些莫名的情緒若有若無的吞噬著他的理智。穆誠仰頭深深地閉上了雙眼,拼命壓制住內(nèi)心的紛擾,或許這一切都會是一個夢。
七日后,太陽剛剛升起,凝香郡主就來到錦云閣,上次穆誠派人來找她,才知道原來上次劫走的人正是芫兮的母親,慎重其事地派人來說,讓自己接芫兮進府會見其母親,只好這一大早過來了。
錦云閣東西兩側(cè)各三間廂房,凝香不知芫兮住的哪一間,就隨便挑了一間順眼的走過去,一邊推門一邊說道:“芫兮,起來了嗎?我來接你了?!痹拕傉f完,只見屋內(nèi)之人連忙將外衣披上,一臉羞憤地說道:“你怎么不敲門,隨隨便便地就進來了,給我出去!”
凝香微微一愣,隨即一臉傲嬌地說道:“我怎么知道你在這里?再說了你的男的,你怕什么?”
商濟沒有理她,穿好衣服后快步走了出去。凝香連忙跟著出來,一邊走著一邊笑著說道:“我說商濟公子,你走這么快干嘛?。”
商濟聞言站定,轉(zhuǎn)過身來說道:“凝香郡主,請外間茶室等候,不必跟著我?!?p> 說完直接往芫兮的屋子走去。
“喂,喂,你站住,你可真是沒有禮貌,我大清早的來接你們,感謝的話都沒有,不就是被看了一下身子嗎?至于這么小氣嗎?”凝香郡主手里拿著鞭子一甩一甩的,在后面大聲地對著商濟說道。只見院子里的仆人丫鬟聞言都站住了,帶著竊笑交頭接耳起來。
商濟一聽猛地脹紅了臉,頭也不回地往東廂房走去。
不一會,只見芫兮穿著一身侍女服飾和商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扮成凝香郡主身邊一個丫鬟的模樣。
凝香看著芫兮的模樣,笑著說道:“這還真是像,連我都分不清楚了?!倍罂拷举舛吳穆暤卣f道:“我說芫兮,你這個師傅也借我用用唄?!?p> 芫兮錯愕地看了看凝香,又看了看師傅,接著說道:“凝香郡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們這就出發(fā)嗎?”
“出發(fā)、出發(fā)?!闭f著,凝香和芫兮一起來到了山莊后門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門口。
穆誠見她們二人走來,上前一步說道:“凝香,芫兮我就交給你了,注意安全?!?p> “我知道了,啰里啰嗦的。”說著凝香跳上了馬車。
“師傅,我先走了,待五日后端午佳節(jié),我再回來給師傅過生辰?!避举廨p輕的抱了抱師傅,雙眼有些微微濕潤。
商濟摸了摸芫兮的頭,眼神里充滿了不舍和擔(dān)憂,低聲說道:“兮兒,萬事小心,師傅等你回來!”
“郡主府內(nèi)我安排了人,要回來的時候自會有人來接你。”穆誠對著芫兮說道。
“多謝!”芫兮告了辭,隨凝香坐上了馬車,一路駕著馬車,往山間的小道奔去。
馬車上一路顛簸,芫兮搖得有些昏昏沉沉,受傷的腳雖說用了藥已大有好轉(zhuǎn),但是偶爾還是會隱隱作痛。只聽得凝香郡主一路上一會詢問她的身世,一會又問和穆誠怎么認識的?一會又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家鄉(xiāng),一會又說起當(dāng)日發(fā)生的事,一刻都沒有停歇過。芫兮有些疲憊,開始還好好地應(yīng)答著,后來實在困得不行,就嗯嗯的敷衍著,閉著眼養(yǎng)起神來。
忽然身子被重重地搖了一下,“芫兮,到了,醒醒!等會你就扮做我的丫鬟香蘭。記住不要忘了?!?p> 芫兮醒了醒神,率先下了馬車,隨即伸出右手將凝香扶了出來,隨后跟在凝香的身后進了別院。別院精致小巧卻透著華貴的氣息,芫兮無心欣賞,一心掛念著母親,穿過幾處房舍,來到了后院一間安靜的屋子。凝香吩咐周圍的人都下去,將芫兮帶進了房內(nèi),只見芫夫人正坐在窗前繡著梅花。
“娘?!避举庋蹨I涌出,哭著走了過去。
芫夫人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看著來人:“兮兒,你是兮兒嗎?”
“是,娘,我是芫兮。娘,你受苦了!”
“芫兮,你沒事吧,你這臉是?”元夫人拉著芫兮的雙手,伸手摸了摸陌生的臉頰。
芫兮連忙取下人皮面具,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斑@是師傅給我易了容,方便我來見你。娘,你怎么樣?”
“娘沒事,娘很是擔(dān)心你,你在暮云山莊怎么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芫兮看著母親,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從何說起。是她自愿進了暮云山莊,是她執(zhí)著地想要找出當(dāng)年的真相,是她連累自己的母親被困。平靜的生活一旦被打破,才發(fā)覺處處都是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