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斐面上一寒,斥道:“放肆!你們清歡院就是如此待客的?這位可是本公子的客人!”
兩人見云依斐氣度不凡,以為是那家的公子少爺,但又覺得與林鶴鳴一起的會是什么厲害人物嗎,便出言試探:“公子來尋哪位姑娘的?”
“自然是婉兒姑娘。”林鶴鳴搶先說道。
“婉兒姑娘是我們這兒的紅牌姑娘,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云依斐看兩人的樣子,清楚他們害怕自己跟林鶴鳴是來找麻煩的,也不多廢話。一人二兩碎銀子扔過去,兩人態(tài)度立馬恭敬起來,點頭哈腰的叫了小倌過來帶他們進去。
這園子比倚鳳苑要小不少,看起來裝扮的倒是不俗氣,很有幾分清麗秀美,也當?shù)闷鹎鍤g院這個名字。跟著小倌進了大廳,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周圍的裝扮,一個艷俗甜膩的聲音傳來。
“你們怎么回事?怎么又把這個災星給帶進來了?不是讓你們把他趕出去嗎!”
云依斐抬頭一看,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比較富態(tài)的胖女人面臉不耐的沖著兩個小倌喊道。
適才她跟林鶴鳴是一起進的門,但她個子比較矮的緣故,想是從胖女人那個方向沒看到自己。
小倌連忙解釋,林鶴鳴是這位公子帶來的,是來看婉兒姑娘的。胖女人看到她顯然一愣,也暗暗上下打量著她。
云依斐也不說話,在一張桌子上坐下,又拿出一錠銀子往桌子上一拍,就見那胖女人眼睛一下子亮了。
“喲,這位小公子眼生的很???第一次來我們清歡院吧?來人,快給公子看茶!”
胖女人一邊殷勤的招呼著,一邊貼了上來。
“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要不要桑媽媽我與你找?guī)讉€過來?公子是喝花酒還是住局兒???”
“先不急。媽媽,我且問你,適才本公子聽林公子說,你扣了本公子送與他的古琴,可有此事啊?”
那桑媽媽一聽臉色都不對了,“這么說公子不是來喝花酒的,而是想與這災星討公道的了?”
“唉,媽媽莫急,花酒本公子自然是要喝的。但在喝之前,也要先把這公道講一講。他不過是拿回本就屬于他的東西罷了,媽媽你說對嗎?”
“哼!屬于他的東西?林鶴鳴,你當真還有臉尋了人來替你討公道!你自己惹了多大的禍事你不清楚嗎?我清歡院都要被你連累的開不下去了,你倒還有臉與我要你的破琴!”那桑媽媽氣的掐著腰罵了起來。
林鶴鳴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半晌才呢喃開口說道:“其他我都可以不要,但那把琴是這位公子所贈,于我十分重要,是一定要取回的?!?p> “呵呵,那琴我已著人拿去賣掉了,你就不用再想了。我還要告訴你,便是你姐姐,明日我也要將她賣到妓院去!你莫不是以為得罪了安二公子,還能平安無事吧?”
“你這老虔婆,怎得這般惡毒!這事與我姐姐何干!是我打了那安世杰,有本事沖我來!”
云依斐越聽越不對勁,姐姐?妓院?看來這里面還有不少事啊。
“哼,姓林的,你倒很有骨氣啊,沖你來是吧?那好,現(xiàn)下安二公子說了,他在咱們清歡院受了傷,要三千兩銀子的醫(yī)藥費,不如,你替媽媽我出了?”
“我......”
哦,這下云依斐聽懂了。林鶴鳴把安家那二世祖給打了,結果安世杰遷怒桑媽媽,勒索她呢!是以這桑媽媽才對林鶴鳴這么過分。想想也是,她估計心里更委屈,好好地生意做不下去了,任誰也得對始作俑者恨的咬牙切齒的。
“你什么你!無話可說了?實話告訴你吧,如今你惹下這般禍事累到媽媽我的頭上,我便是把這清歡院變賣了也未必能償安公子的缺!將你姐姐賣掉也是安公子提的要求,你也莫怪媽媽我,誰叫你們?nèi)橇瞬辉撊堑娜?!?p> 林鶴鳴霎時一雙眼睛變得血紅,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只狠狠的盯著那桑媽媽,嘴唇都快咬出血來了。
云依斐見此情景,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桑媽媽適才說你這清歡院要變賣,可是當真?”
桑媽媽乍聽云依斐開口一愣,猶豫了一下回答說自然是真的。她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那安世杰是縣太爺?shù)膶氊惞?,惹不起?p> “既是如此,媽媽打算要什么價?本公子最近正好無聊,剛好想買個青樓來玩玩呢?!?p> “公子此話當真嗎?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媽媽這清歡院可是個風水寶地啊,一向里生意都是極好的!若不是如今遇上這檔子事,媽媽我是怎么也不舍得賣掉的啊。我看公子也是個實誠人,媽媽也不說謊,一口價,五千兩!”
“呵呵,媽媽這就不厚道了,這是欺負公子我不懂行情嗎?這個價,我可以買到比你清歡院大一倍的地方了。”
云依斐在心中暗暗罵道,真是個奸商!這地方頂多值兩千兩,這黑心老鴇竟然敢開五千,顯見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唉喲公子有所不知啊,咱們清歡院的姑娘那是個頂個的才貌雙全啊,您買了這兒是上手就能掙錢的,要不這樣,三千兩。安公子要三千兩銀子,我便是自己一點養(yǎng)老錢都不留了,盡數(shù)都得給了他啊?!?p> 云依斐撇了假模假樣抹眼淚的桑媽媽一眼,面露不悅的說道:“媽媽即是將本公子當傻瓜,那便不用多說了,左右不過是想玩玩,公子我也沒有多么想要。甭管從前有多好,如今惹了這禍事,怕也沒有什么人敢隨便接手的吧?!?p> “哎哎哎,公子先別急??!唉,罷了罷了,看公子是個懂行的,媽媽我就不貪心了!兩千兩,一分都不能少了。”
云依斐淡定的捧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茶碗,抬眼盯著桑媽媽說道:“一千兩?!?p> “什么?!公子這是在戲耍媽媽我嗎?便是只這園里的二三十個姑娘,也能賣個五六百兩了!還不算我這三層樓的大宅子,您切莫拿媽媽我尋開心了!”
“媽媽莫急,聽我說完。本公子說的一千兩,是與你本人的一千兩。你將這園子賣與我,安公子要的醫(yī)藥費我來出,你還是賺了的,如何?”
桑媽媽當場愣住了。
她為什么獅子大開口?不過是想給自己留點養(yǎng)老錢。自那位庇佑清歡院的官老爺赴任別處以后,清歡院便一直在夾縫中求生存。一年到頭賺的錢基本都貼補了那些大小官員,她老早就不想再撐下去了。
如今安世杰的事情不過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罷了。她心想,雖說一千兩太虧,也好過手里什么都剩不下,若這筆錢不用再給出去,自己確實是賺了的,且那安世杰根本惹不起,就此脫手更穩(wěn)妥。
“這......”
“桑媽媽,非是本公子趁火打劫,要知道,本公子可也是冒著很大的風險的。萬一安二公子日后不斷要挾,莫說是賺錢,只怕可能生意都做不成呢!唉,這么一說,風險還是太大!要不,媽媽也別為難了,就算了吧!”
“瞧您這話說的,媽媽我不為難,不為難!只是有點心疼罷了,要知道我這兒一年少說可以進賬萬兩的!一千兩便一千兩,咱們何時簽契子?”
云依斐見目的達到,心里美滋滋的,面上卻仍不動聲色:“媽媽莫不是哄我的吧?若是一年進賬萬兩,現(xiàn)下還能被這么三千兩給難?。俊?p> 桑媽媽的臉不由得僵了僵,訕訕地笑了一下,卻不敢說出實情,她怕云依斐聽了后更不想要了。
一直在一旁沒說話的林鶴鳴,卻有幾分糾結的悄悄拽拽云依斐的衣袖,說公子莫讓這老虔婆騙了去,這園子如今不比從前有官家的人護著,賺點錢都須得上下打點關系,實際剩不了多少。
云依斐聽完了然的點點頭,桑媽媽見此情景狠狠剜了林鶴鳴一眼,卻也無可奈何。
“無妨,本公子既然說了便不會反悔,桑媽媽,我看咱們就擇日不若撞日,直接把這事了了吧。”
桑媽媽一聽,立馬喜笑顏開的去叫人擬文書,操辦手續(xù)了。終于能甩掉一個大包袱,她可不希望這個冤大頭再后悔。
其實,連日來倚鳳苑日日近萬兩的收入著實刺激到了云依斐,她早有自立門戶的想法。只苦于如何跟朔王說這件事,畢竟現(xiàn)下給人家打工呢,且安世杰這檔子事,還得借助王爺?shù)耐亓θソ鉀Q。
眼下雖還沒想好怎么才能不讓朔王猜忌她有二心,但這次遇到這事實在湊巧,她不想放過。這樣的機會可不是時時都有的,至于朔王那邊,回頭再慢慢想吧。
湊巧的也不止這一樣,剛好前兩日演出時郝掌柜給倚鳳苑供應餐食,順便給了她第一個月的分紅。原是說好三個月一結的,可能是蕭銘允知道她買宅子把錢花光了,是以讓他提早送了來。整整一千五百兩銀票。當時郝掌柜還無比滿足的說,除去分紅以后還剩的錢,比以前三個月賺的還多。
這么多的巧合加在一起,云依斐不心動都難。若是沒有安世杰的神助攻,少不了還得再過幾個月,才能考慮這事。
很痛快的跟桑媽媽辦完手續(xù)交接完賬本和鑰匙。桑媽媽只簡單的收拾了自己的衣物細軟就走了,那速度,簡直如同逃跑一般。
云依斐召集起院里的人,在管事的介紹下一一見過,也見到了林鶴鳴的姐姐——林沁婉,人如其名的一個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