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帝聞言瞧去,便見一席牡丹色云煙裙的華貴女子從外走來,那女子遠(yuǎn)山眉黛星眸,身如嬌花腰若扶柳,膚賽白雪聲如枝頭雀,年紀(jì)瞧著不大渾身更是帶著一股子討喜的潑辣俏皮味道。
“愛妃來遲了可要罰酒的。”孟帝見到湫貴妃走上前,便覺得自己也年輕了十多歲,便愉悅的開口。
湫貴妃卻不依,癟著嘴道,“臣妾正準(zhǔn)備偷個巧將這罰酒躲了過去,陛下倒好,先說出來了,可是專門欺負(fù)臣妾不成。”
“哈哈哈哈,你呀,都是當(dāng)母妃的人了,還如剛?cè)雽m一般,沒個定性?!泵系坌χf道,喚湫貴妃到身前。
湫貴妃連忙提著裙擺小跑到孟帝旁邊,一雙點(diǎn)了朱窛的手輕快的捏上孟帝的雙肩,“臣妾來遲了,便付出些勞力抵了罰可好?”
孟帝拍了拍湫貴妃的手,“那你可得多用些心了?!?p> “那是自然,臣妾對陛下向來是十分十的上心?!变匈F妃挑了討巧的話,哄的孟帝喜笑顏開。
孟燕昭見狀挑了挑眉,這人便是孟修洌的母妃湫貴妃,也是歐陽家的大女兒歐陽湫,自入宮以來恩寵不斷,先是嬪,過了兩年被封為妃,待生下孟修洌便一舉封了貴妃,這宮中只尊一位皇后,卻也只尊這一位貴妃。
湫貴妃巧手捏著捏著卻突然問道,“方才太后娘娘是怎么了,母后都不回湫兒的話,想來是幾日未見不喜愛湫兒了。”
她說著竟捏了帕子哀怨起來,卻是滿滿的撒嬌意味。
孝懿太后見狀輕笑一聲,“也沒什么大事,皇帝說的也沒錯,都當(dāng)了娘的人了,卻還這般不正經(jīng)。”
湫貴妃輕笑道,“臣妾是個閑不下來的性子,誰知道生了個洌兒那般沉穩(wěn)的孩子,大概是隨了陛下,若隨了臣妾,陛下可有的頭疼了。”
孟帝聞言一笑,卻轉(zhuǎn)言問道,“洌兒可還好,太醫(yī)院送了不少東西過去,可有好生養(yǎng)著嗎?”
湫貴妃情真意切的捏了幾滴清淚,“臣妾不敢欺瞞陛下,臣妾方才來遲便是先去看了洌兒,那孩子可真是讓臣妾這個當(dāng)娘的心疼?!?p> “身子可是有不適?”孟帝也緊張起來,他自是疼愛這個才貌皆驚人的孩子。
湫貴妃卻捏著帕子搖了搖頭,“并無大礙,只是還記掛著陛下呢,原先說是要在陛下的壽宴上舞劍給陛下看,誰成想出了這檔子事?!?p> 孟帝拍了拍湫貴妃的手,心疼的道,“等下宴席結(jié)束,朕便隨你去看看洌兒?!?p> 湫貴妃含著淚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不可憐,又接著說道,“那孩子雖是臥病在床,卻讓臣妾帶了壽禮來,只是這禮物備的倉促,還望陛下不要怪罪才好?!?p> 孟帝點(diǎn)點(diǎn)頭,“洌兒有這份心,朕已甚慰,哪里會舍得怪罪呢?!?p> 湫貴妃轉(zhuǎn)身將一個紫檀木盒子奉上,“這幾日洌兒身子虛,無事時便作了這畫,獻(xiàn)于陛下?!?p> 孟帝將那盒中的畫卷取出,待展開一看那畫上卻是他與湫貴妃琴瑟和鳴的場景。
翩翩粉嫩花瓣在畫中飛舞,而湫貴妃一把古琴抱于懷中,孟帝坐在一旁身姿英武豐神俊朗,兩人在這畫上宛若是一對活靈活現(xiàn)的神仙眷侶。
孫皇后見狀面色一黑,卻又聽湫貴妃說道,“臣妾方才見到這畫可好生訓(xùn)斥了洌兒一番,竟作了這春花秋月的畫。”
孟燕昭坐在下方看著上面幾人來往,差點(diǎn)痛快的笑出聲,這湫貴妃能得這么多年盛寵果真不是個簡單的,不過輕輕幾句話便將孟帝全然撥到了她的陣營。
這畫是逾越了,可她卻說已經(jīng)提前訓(xùn)斥了孟修洌,叫皇后也不好再發(fā)作,字字句句環(huán)環(huán)相扣,一絲縫隙都不留給孫皇后。
果然孟帝見到那畫又見到湫貴妃羞紅的臉,卻帶著一絲忐忑的捏著帕子,也輕笑的說道,“洌兒有心,見到這畫也讓朕想起了尚年輕的時候?!?p> 湫貴妃仿佛做錯事般低聲說道,“臣妾...臣妾...方才見到這畫也羞的不行,只是洌兒說這畫面他記了許多年,洌兒畫功淺薄未能將陛下的天人之姿描畫出一分,還望陛下莫要怪罪?!?p> 說罷,她一臉濡慕的眼巴巴的看著孟帝,叫孟帝心中泛起絲絲的漣漪,轉(zhuǎn)身將那畫遞給宦官,“小鄧子,將這畫掛到朕的書房去?!?p> 那宦官得了命令,連忙收了畫下去,孟帝轉(zhuǎn)頭便見湫貴妃一雙眼水波粼粼,心中早已融化了一彎春水,他靠近湫貴妃低聲說道,“朕今日去你宮里?!?p> 湫貴妃欣喜的望了孟帝一眼,又羞怯的低下頭悄聲的說道,“那陛下一定要來哦。”
軟糯的聲音宛若貓兒似的撓著孟帝的心窩,他只覺得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身心都舒暢起來。
而孫皇后和孟修染對視一眼,皆氣的牙根癢癢。
孟燕昭差點(diǎn)為湫貴妃鼓起掌來,這女人,可真不是個簡單角色?。?p> 借著太后和孫皇后的明爭暗諷乘勢而入,適當(dāng)?shù)慕饬藝职荡链恋膸土颂笠话?,太后便順勢而為提了孟修洌,給了湫貴妃一個往上爬的桿子,在話里話外提著孟修洌不爭不搶卻滿心想著陛下的心意,這一副畫又成全了她今夜的榮寵,這一招可比孟修染的高明不少啊,畢竟在這宮里皇帝的雨露才是這些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不斷的有門派上前獻(xiàn)禮,皆是些金貴的玩意兒,孟燕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拂了拂衣袖,緩緩站起身來,端著霽月清風(fēng)之姿,朗聲說道,“在下逍遙閣閣主林齊光,參見陛下!”
孟帝被這聲一驚,他倒是記得方才這人冷傲如竹的姿態(tài),便挑了挑眉說道,“這便是齊光君,朕本以為能統(tǒng)領(lǐng)江湖的定是個有勇有謀的傲世梟雄,卻沒想到這般的年輕,若不是你自報(bào)家門,朕只怕會誤會了?!?p> 眾人聞言皆掩唇低笑,這孟帝明擺著給林齊光臉色看呢,這人不過十四六七的年紀(jì),確實(shí)是毛頭小子了。
孟燕昭卻不氣惱,只是直直的看著孟帝,這動作是不大不敬可孟燕昭面色卻恭敬,也挑不出毛病,“陛下說的是,齊光之前也從未見過陛下,若不是陛下坐在那龍椅上,齊光想必也認(rèn)不出面前這人便是陛下?!?p> 孟帝聞言震怒,一拍龍椅,“大膽!”
“齊光不知何處惹了陛下惱怒,正如陛下所說,齊光之所以有這般殊榮瞻仰陛下,是因?yàn)辇R光的身份,若不是齊光的身份陛下想必也識不得齊光,反之,陛下亦然,不過是淺顯的道理,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懂得自然比齊光要多,又為何要惱怒呢?”
孟燕昭語氣宛若清月流水,明明是頂撞著那位九五之尊,卻偏偏有理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