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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山河傳

第一章 賭徒

鐵馬山河傳 游云書生 2573 2020-05-15 18:51:25

  使一個人強(qiáng)大的,是不公,是屈辱,是低頭時忽然看到,自己還有著雙腿,雙手,還有著改變的能力。

  宣王朝五十一年春。

  奉化城,這里是東七郡四十一都最大的城市之一。開春時節(jié)的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嬌嫩的色彩,春雨剛過,這嬌柔的色彩又浸潤在一片溫柔的潤濕之中。

  奉化守丞是一個中年的英武男人,幾年前因為帶兵征討北方蠻夷而打下赫赫戰(zhàn)功,然而也因此右臂中了一箭,再也不能上戰(zhàn)場了。

  念在將軍鄭忠征討北疆一夜十破敵寨戰(zhàn)功赫赫,當(dāng)今陛下特地給了鄭忠一個守丞職位,便是這奉化城的守丞。

  如今在鄭忠治下的奉化城也算是欣欣向榮,說得上最好的舉措,便是發(fā)動了城中富戶在蘭溪的兩岸種上了柳樹,修起了蘭溪上的三座石拱橋。除此之外,便是引溪水入荒田,許多農(nóng)戶早早在田中種上了果蔬,這幾天也到了發(fā)芽的時候。

  若是從云端看下去,整個奉化如今美如畫卷,這樣的奉化已經(jīng)隱隱成了秋山郡第一城,而在東七郡中,奉化也已經(jīng)十分聞名。

  而今宣朝的政策所限,鄭忠在此地的任期只有五年,宣五十一年,這正是鄭忠任期的最后一年。

  鄭忠雖然不能握劍了,但是帶兵指揮的經(jīng)驗還在。而今北方澤國有游騎騷擾邊境,有傳言說,鄭忠此番回京,極有可能再次帶兵,征戰(zhàn)他熟悉的北境。

  在奉化這個小小的世界,沒有人希望鄭忠卸任,沒人知道下一任守丞會是誰,沒有人知道這美如畫的奉化,在鄭忠離開之后,是不是還能保得住。

  城西坊市,這里十分熱鬧,坊間最大的賭場和黑市就在這里。自然,這些藏污納垢的地方并沒有擺在明面上,但是這烏煙瘴氣的地方人卻絲毫不少。

  一個臉上帶著丑陋胎記的漢子嘴里叼著草節(jié),梭巡地看著賭場里的賭徒,若是有人欠了賭資,他便上前去毒打?qū)Ψ健?p>  一個年紀(jì)約莫剛剛及冠的公子哥穿著絲綢華服,搖著一把折扇,正在桌前居高臨下看著桌上的骰盅,在他對面的是一個麻臉男人,這麻臉男人臉上帶著癲狂之色,顯然是一個賭上了身家性命的賭徒。

  那公子哥撇撇嘴,扇子指著桌上的骰盅,淡淡道:“大?!?p>  麻臉男人二話不說,將僅剩的一些銀兩都放在了小那邊。

  侍者臉色平靜,打開了骰盅,露出了里面雕刻精美的玉石骰子。三顆骰子正面朝上的,是一,三,三。

  麻臉男人狂喜,將桌上的銀錢收起來。

  公子哥卻沒有多少動容,他抬手合扇,道:“本公子今天氣運不佳,不賭了?!?p>  這公子哥是最近出沒在這里的敗家子,沒人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有錢的很,每天下午都會來這里輸一筆錢。

  因此,人們都會紛紛搶著同他對賭,賺些銀錢,以便再賭。而這個麻臉男人今日本已經(jīng)輸光了所有的銀兩,為了還債,人們將今天同公子哥對賭的機(jī)會讓給了他。

  以往這公子哥都要賭上幾場才肯罷休,今日卻是僅一場便要走,麻臉男人心生貪婪,他攔在公子哥身前,陰惻惻道:“這位小爺,方才賭了一場,怎知氣運不佳?不如再賭斗幾場,若是小爺不愿意賭骰子,別的在下也可以奉陪?!?p>  公子哥有些不耐煩,他擺擺手道:“今天爹爹給的銀錢不多,不賭了?!?p>  麻臉男人不依不饒,接著道:“沒有銀錢不要緊,小爺你腰系環(huán)佩,想來不是凡物,若是輸了,便將這玉佩放在小人這里,明日來取便是?!?p>  公子哥有些不悅,怒道:“你這匹夫,敢覬覦此佩?你知道這玉佩是什么嗎?”

  在場人都好奇這個不知道身份的公子哥是什么人,因此都停下了喧鬧,往這邊看來。

  似乎是擔(dān)心暴露身份,公子哥遲疑了一下,他一甩衣袍,道:“罷了罷了,不多說了。今日我不會再賭了,你找別人去吧?!?p>  麻臉男人還要再攔,一旁半臉胎記的那漢子攔住了他。

  “何三,這是何意?往日別人贏他都能拿好幾十兩銀子,為何我今日所得剛剛夠償債?”

  “賭與不賭都在個人,我何曾沒有勸你收手?麻子,我勸你不要招惹那人,不止是為你,也是為暗坊?!?p>  “你知道他的來歷?”麻子疑惑。

  “不知道。”何三搖搖頭,接著道:“但是那玉佩的來歷我大約知道,那是中車大匠造府上的東西?!?p>  在場眾人一陣嘩然,中車大匠造,他們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中車,中府,中令,這些都是帝都中央的部門,大匠造是各級管理階層里都有的一個職位,管理工匠的部門。而中車大匠造便是總領(lǐng)全國匠造府的官職。

  而真正讓這個部門權(quán)勢不俗的,是中車大匠造有監(jiān)制天下兵器的權(quán)利。

  遑論這個公子哥的身份,至少他的身份和中車掛鉤,便不是這些烏合之眾招惹地起的存在。而這公子哥身份若是和大匠造掛鉤,這身家也不難理解了,畢竟大匠造府一向富有。

  眾人卻也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他們不怕公子哥將暗坊的事說出去,暗坊是一種不被允許卻又普遍存在的坊市,不值得興師動眾去查辦,即便是查辦了,不過幾日便又組織起來,因此他們也不多去想這些,各自玩耍去了。

  何三卻留了個心眼,他吩咐一個手下看住場子,自己則跟著那個公子哥走出了暗坊。

  四月間的天氣還不算燥熱,雖然奉化城算是繁華,但是不過是遍鋪青石磚,街邊商販叫賣,熱鬧一些。這些經(jīng)歷過風(fēng)吹雨打的石磚見證著這座城市的歷史。

  離開暗坊的那個公子哥饒有興致地看著周圍的那些攤販,偶爾駐足看看那些精致的小東西,笑眼盈盈。他是秋山郡大匠造梁有平的兒子,梁正俞,會有中車大匠造的玉佩,是因為當(dāng)朝中車大匠造孫芝山本就是梁正俞的舅舅。

  暗坊的人不知道他,也很正常,他是秋山郡燕池人,才來奉化沒幾天。

  于街邊正負(fù)手游玩,遠(yuǎn)遠(yuǎn)跟著的何三看出這公子的不凡。實則那玉佩他幾天前就注意到了,只怪這些小地方畢竟人們沒多少眼光,認(rèn)出來的竟然只有自己。

  等了幾天,終于,他忍不住,想要拜訪這個公子。

  然而,還不待他上前搭話,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公子哥走來,這人何三一下子認(rèn)了出來,這個公子哥正是鄭忠之子,鄭灃。

  鄭灃騎馬停在了梁正俞面前,下馬拱手道:“梁兄,我一猜就知道你在暗坊。”

  梁正俞笑了笑,道:“還要多些鄭兄你給我介紹這玩耍的地方,可惜這些時日我總是輸錢,還得指望鄭兄你教我?!?p>  梁正俞是梁家公子,梁家如今的話事人已經(jīng)在京師為官,所以家教甚嚴(yán)的梁正俞從未接觸過這些東西,反而是鄭灃,沒什么家族可言,也就一個老爹管著自己,鄭忠年輕時候可也好賭,因此一向由著他。

  聽到了梁正俞的話,鄭灃苦笑拱手道:“梁兄切莫取笑我了,我給你介紹這種地方,若是被爹爹知道了已經(jīng)是要打斷我的腿了,要是再教你一招半式,被梁公知道了,還能有我父子的好?”

  梁正俞也沒有堅持,他轉(zhuǎn)而問道:“鄭兄特地來找我,是有什么事?”

  “天河前輩和我爹商議了一些事,喚你回去聽?!?p>  梁正俞撇了撇嘴。他此次和族叔梁天河來奉化,自然不是來玩的,自己也只是趁著事情沒有談妥能偷閑幾日。而今有了眉目,這瀟灑日子也就要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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