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
眼下緊鄰吳郡的東南三郡,受被株世家牽連,時常爆發(fā)動亂。
雖然各地動亂四起,但如今將軍府內(nèi)臣卻是更團結(jié)的。
繼擊敗李術(shù)、掃蕩江淮,展示自身實力后,孫權(quán)對江東本土跋扈豪族的打壓,無疑給一眾從屬注入了一針強心劑。
他在給孫策報仇!
孫策,是這些將軍府舊臣的恩主,雖然人已故去,但報君主知遇恩情的念想一直存在。如今被孫權(quán)給完成了!
從此以后,他們才真的甘心成為鎮(zhèn)東將軍孫權(quán)的幕府私臣、麾下從屬,追隨他再建功業(yè)!
所以,如今的將軍府才是真正以孫權(quán)為核心的穩(wěn)固政權(quán)。
對于此事,孫權(quán)也算是看明白了,平日里悠哉安詳?shù)闹T位肱骨賢臣,那是沒事就往他的將軍府里跑啊。
幸虧當時懲治江東家族的時候,孫權(quán)并沒有將他們一桿子打死。
罪首張家受到了株連,顧家與朱家都罰沒部分資財,然后孫權(quán)又讓主簿顧徽補上了東曹緣的職位。
接著,陸遜入幕將軍府,孫權(quán)以其為主簿隨侍左右。相比與歷史上孫權(quán)將其招入幕府為東西曹令史,此時的孫權(quán)對他也算是照顧有加。
令史在諸曹的掾史之下,秩百石。較書佐地位更低,事務更為繁雜。多為士人所不屑。本朝大將軍梁冀曾因恨名儒劉常而召補令史以辱之。
這也怪不得歷史上的孫權(quán),畢竟陸遜在未展露才華、聯(lián)姻孫氏前,他與孫策間的恩怨,很難解的。
可如今的孫權(quán)卻不同,因為他知道陸遜的才干。
將軍府中
看著身著儒服,拱手束立在身側(cè)的陸遜,孫權(quán)也看出了他的謹小慎微。
當下,為了緩和氣氛,孫權(quán)笑問,“伯言,你以為丹陽山越事,可有何長久根治良策?”
躬身拱手,陸遜一直低著頭,“山越眾久居深山,強宗為帥者,大多也是因昔年觸罪被罰,而遁入山中避難,此類,當可以刀斧加身,使其知曉厲害!”
“伯言的意思就是殺,是么?”
終究陸遜還只是涉世不多的輕年,雖心思縝密,能博學多用,但對于很多事情的見解還只是停留在一個初始的階段。
拇指按壓著虎口,孫權(quán)看他點頭,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忽然又道:“那伯言以為孤召你入幕將軍府意欲何為?”
拱手頓在那里,陸遜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來。若說是忌憚陸家,以孫權(quán)如今在江東的威勢,覆滅陸氏其實這一次就可以的。
畢竟之前陸康與孫策的一戰(zhàn),已經(jīng)使得陸家元氣大傷。
而今孫權(quán)卻在清算江東世家完畢后,特意讓他入幕將軍府,陸遜思前想后,只能隱隱得出一種可能。
孫權(quán)想培養(yǎng)他!
“遜斗膽妄言,或許君候以遜資質(zhì)駑鈍,是以才會使遜入幕,隨身左右恭聽教誨!”
面上露出微笑,孫權(quán)甩了甩服袍,豁然站了起來,中氣十足朗聲道:“所以,孤覺得你陸伯言乃江東少有的可造之材,聰慧勤勉、忠貞蓄民!”
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孫權(quán)笑容愈發(fā)溫和,“孤若想走出江東,需要似你這般通達人才!然而你還需要成長,快速的成長!亂世鋒芒漸收,你若無能,何以為我臂膀!”
渾身輕顫,陸遜抬頭看向?qū)O權(quán)碧眸:“得將軍器重,遜無以為報,只愿肝腦涂地!”
陸遜有些驚顫,他沒有想到孫權(quán)會這樣看重他,先前沒有明說,他隱約也只是揣測,如今孫權(quán)當堂說出來,引其為臂膀的肺腑之言。
陸遜怎能不驚!
看著他,孫權(quán)再次露出笑容,有些人也許施加一些壓力才會更加奮進。
拍了拍他的臂膀,孫權(quán)勉勵了數(shù)語后,道:“回去簡單收拾一下,準備隨我一同前往丹陽!”
眸中亮芒閃爍,陸遜當即拱手應諾。
丹陽山中
數(shù)日來,丹陽郡各縣邑的山越攻勢都頗為嗎猛烈,江東方面似乎真的是對此束手無策。
不僅將軍府沒有派兵前來鎮(zhèn)壓,就連各縣邑似乎也沒有多余的兵力,出城對叛軍進行反擊。
然而官府的軍隊越是如此,潛藏在山林中的山越賊就愈發(fā)有想法。
丹陽西部,山巒眾多,各處山脈中其實也深居著多多少少不同居屬的山越人。
而不同的山越眾也是由不同的宗帥所引領的,鑒于眼下這種大好的局勢,各部山越的頭領自然也都有了想法。
山越人一直以來的叛亂都是散亂的,基本上是由于某部首領突然受到不公待遇,或者部族糧食不夠食用,而產(chǎn)生的臨時反抗。
所以這樣的暴動往往都是一時的,而且沒有規(guī)模性,甚至有時候,官府都還沒有去鎮(zhèn)壓,這種暴動就自己平息了。
最后,官府也懶得勞神費心,就沒有發(fā)兵征剿,然后就不了了之。
事實上,以前的山越暴動大多都是這樣。唯一一次,規(guī)模大影響深遠的就是當年祖郎在袁術(shù)的蠱惑下,率領眾多山越反對孫策的事情。
那次,即便是名震江東的小霸王孫策,也險些折在了祖郎率領的丹陽卒手中。
后來由于孫策集結(jié)了多路兵卒,又設謀祖郎,最終導致祖郎還是敗給了他。后來在太史慈的勸說下,祖郎也就追隨了孫策。
成了孫策的門下賊曹。
而祖郎在投奔孫策的時候,手中握著一只精銳的丹陽卒,當時在孫策的部從中軍事影響頗大,但由于孫策在,眾丹陽卒都信服他,索性也沒有什么事情。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青年力壯的孫策居然會突然遇刺身亡,被年紀輕輕的孫權(quán)接手了江東基業(yè)。
這樣原本都傾心拜服孫策的江東眾,心中開始忐忑起來,而這個時候江東世家也想對孫權(quán)進行試探,于是手上兵馬不多的他們,就聯(lián)系上的祖郎的弟弟祖晟。
這其中的中人便是同在丹陽有些情分的周家主,周家主既是江東世家的低階豪族,又能搭上丹陽精卒,于是,恰逢其會,他便順理成章的與祖晟聯(lián)系了起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平日不顯山露水的孫權(quán),接掌了江東政權(quán)后,居然會這般強悍,平定廬江、江淮后,直接反身對江東世家開刀。
于是,原本只是以暴徒身份參與當初吳縣動亂的祖晟,成為了孫權(quán)的抓捕名單。
幸虧周家主的消息及時,祖晟得到消息后,連夜逃出了吳縣。最后,使得毫不知情的祖郎成了替罪羊。
祖郎根本沒有想到孫權(quán)會突然對他動手,還以為孫權(quán)想奪他兵權(quán),原本就對孫權(quán)有些不忿的他,脾氣一上來,直接就率部開始反擊。
然而在吳縣城中,祖郎的反擊終究是抵不過將軍府的強大兵勢。
反抗被無情的鎮(zhèn)壓了下來,祖郎也因此被梟首,成了祖晟與周家主的替罪羊。
此時丹陽山上
周氏宗族的議事廳堂內(nèi),滿滿當當?shù)木奂撕芏嗳?,這些人都是這些日子來,周章四處聯(lián)絡,匯集而來的四方宗帥。
上首位,周章默默端坐在椅榻上,虎目掃視下方眾人,這些人都是部下數(shù)千甚至近萬的大宗帥。
按照往常,即便他們一個部族率兵出山,也會是足以讓山下縣君頭疼的存在。而如今他們都安安靜靜的端坐在周氏大寨中。
良久,身為此次聯(lián)軍的大帥,周章輕輕咳嗽了一聲,環(huán)顧四周朗聲道:“諸位既然都應邀前來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數(shù)月前孫策身亡,孫權(quán)仗著他遺留的兵力,強行攻占了江淮地區(qū)。以至于將軍府兵力大損。如今江東勢弱,只要我們合兵齊出,不說全境,但至少這丹陽郡以后應該是我們說了算!”
周章此話一出,瞬間有幾個小宗族的首領眼眸中亮光閃爍,隱隱有些心動。
眼下雖然可以小打小鬧,掠奪些利益,但只要江東軍恢復,必然會反身再攻丹陽,那時候,他們還是只能退回山里。
可如果他們集結(jié)為一體,大軍出山后,直接攻伐郡縣,占領整個丹陽郡。然后憑借丹陽郡固守,這樣即便江東軍再卷土重來,也會傷筋動骨的。
當下,下方一名同樣粗狂的中年長者,嗡聲道:“周大族長,若是江東軍恢復元氣后,再攻來我們不還是要退守山林?”
“對!費棧說的在理,當初祖郎還是手握袁術(shù)的印信,到最后不還是被孫策打的潰不成軍!”說話的人叫尤突,他和費棧是這群人中最大的兩股勢力。
他們?nèi)绱艘徽f,下方另外兩人也交頭接耳了起來。
當下,矗立在周章身側(cè)那名身著士子服袍的周家主,輕咳了一聲,拱手緩步出列道:“諸位宗帥,可否聽在下一言?”
嗡嗡的議論聲漸漸小了下來,眾人早就注意到這個身著服袍文士裝扮的中年人,久居山林的他們也養(yǎng)成了糙漢子的習慣,此時見他出言,于是都不出聲,看著要說些什么。
拱手環(huán)圈,周家主面露微笑,似超凡謀士般道:“諸位宗帥恐怕沒有想過。那孫權(quán)與孫策是有天壤之別的,區(qū)區(qū)豎子,不過是有幸從其兄手中接過江東而已。
這些年孫策東征西討,麾下猛將如云,精兵眾多,所以才有了孫權(quán)之前的逞威。然而此番他株連江東世家,已然觸及到了江東的根本。如今的他已經(jīng)無人可用!
且不見丹陽亂成這般模樣,他都不能派兵前來征剿嗎?不是他不想派,而是他派不出,沒人聽從他的調(diào)遣!那些都是孫策昔年的老將,功勛赫赫,豈能甘心聽從一小兒差遣!”
悄然吸一口氣,周家主面色極其鄭重道:“諸位宗帥,此時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江東已經(jīng)空虛至此,只待我等大軍出山,江東各郡必然群起相應!
昔日那些追隨孫策的建功立業(yè)的將率,必然會重新選擇我們,因為我們是精銳!且不說旁人,只那太史慈一直按兵不動,便足以說明事情的關鍵了!
即使退一萬步來說,各郡的將率選擇自立。我們也有足夠的實力自保,到時候,孫權(quán)僅憑一個沒有世家支持的吳郡,他如何能夠與我們斗的起來!”
袖袍飛舞,激情澎湃,這一刻的周家主仿佛達到了人生的巔峰,縱橫捭闔指點江山!
四周一眾宗帥更是聽得連連點頭,還是山下來的世家子弟有見識,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的極為透徹,讓他們糾結(jié)的心頓時充滿了斗志!
當下,方才還發(fā)出疑問的費棧直接站出來嗡聲道:“周帥,我們部族這次就決定跟著你干了!軍師一席話,讓我明白了太多!”
“對!我們也一樣!有軍師運籌帷幄,此戰(zhàn)必勝!”
“對!戰(zhàn)必勝!”
頓時,滿堂粗糙漢子個個握著拳頭斗志昂揚的呼喝起來。
丹陽郡治宛陵
孫權(quán)從吳縣出發(fā)向西北抵達曲阿的時候,程普、董襲已經(jīng)領兵在那里等候了,簡單的寒暄幾句后,孫權(quán)直接率兵向西南方向奔去。
從大江其實有中段有一支分流過溧陽入太湖,當?shù)厝朔Q其為中江。而中江在西部大江支流東向的地方,又向南衍生出了一條支流。
該支流名為冷水,循冷水南下一路入丹陽西南山脈中。
而在冷水中斷有一座城,名為宛陵。宛陵地處丹陽中部,北部以湖熟、句容等江南正規(guī)城邑為主,南部則是丹陽山群,以歙縣、黟縣等山城為主。
大軍抵達宛陵的時候,丹陽太守吳景早已在城外候著。見到吳景,孫權(quán)連忙翻身下馬,來到他身前,將準備施禮的他扶起,口稱:“舅父切莫如此!”
面容笑呵呵,吳景其實已經(jīng)有些疲態(tài),但還是很開心,“仲謀終于來了,我也就放心了!”
和煦微笑,“舅父且寬心,丹陽山越我自有辦法!”
“好!”眸光微笑,吳景笑的開心,“我知仲謀必定是有安排的!”
“吾等先行入城,稍后再說!”攙扶著吳景,孫權(quán)等人緩緩進入宛陵城。
而隨著孫權(quán)率軍抵達宛陵,一道道軍令從宛陵也迅速散了出去。
韓當率兵逼近黟山北部的陵陽城,周泰率兵逼近黟山南部的歙縣,太史慈率兵逼近黟山西部的黟縣城,與此同時,董襲率兵向東部涇縣方向逼近!
怵惕
給大家說一聲,這幾天在老家,時間不太穩(wěn)定,更新較晚,但怵惕是不會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