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皇后又開口了。
“真瑤公主,聽聞公主曾與昌王有過一面之緣?可是真的?”
北川真瑤聞言抬起頭來,傲慢的眸子撇了皇后一眼:“正是?!?p> 昭皇的狹長的眼尾瞇了瞇,他的目光赤裸裸得,不帶絲毫的掩飾。
真瑤并不將昭皇的打量放在心上,她直勾勾盯著對面的楚昌,說道:“本公主聽聞昌王神勇,便偷偷跑去川楚邊境欲一睹昌王英姿??蓜偟竭叧?,就被楚國的人販子拐了,恰巧昌王救了本公主?!?p> “昌王確如傳言中一樣,是個豐神俊朗的大英雄。那時本公主對昌王一見鐘情,本想趁著此次和親嫁給王爺,可未曾想被別人捷足先登?!闭f著,她還裝模作樣嘆了一口氣。
真淇已然神色不愉,他皺眉瞪著自己這膽大妄為的妹妹,想開口打斷她,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本公主并不喜歡強人所難,眼見著王爺跟這位小姐琴瑟和鳴,也就不去自討沒趣了。就這么瞧著,一個瞎子跟一個啞巴,倒也很是般配?!?p> “哦,對了,昌王還瘸了呢,以后怕也不能馳騁疆場,當(dāng)不成大英雄了?!?p> 除了絲竹管樂還在含光殿回蕩,其余的聲響一概聽不見了。
就連舞姬們悠然的舞步也顯得有些僵硬。
大家都很明確得知道了一件事:這位真瑤公主因愛生恨了。
眾人都在猜測昌王會作何反應(yīng),紛紛偷摸著看去––––
然而楚昌并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一如既往的冷漠面癱臉。只有那位賀蘭二小姐低垂著頭,似羞似愧的模樣。
賀蘭櫻瞧著這一幕,心里頭別提有多得意。得了昌王的寵愛又怎么樣呢?還不是要被人當(dāng)眾羞辱?等昌王倒臺的那一天,賀蘭楓便什么也不是了。
昭皇望著北川真瑤的眼眸中,閃現(xiàn)出光彩,嘴角也止不住上揚。
這位姑娘,很合他的胃口。
“真瑤公主請慎言,”昭皇垂眸,掩住所有的情緒,換上了威嚴(yán)的面孔,“昌王是我楚國大將,國之棟梁,朕定會遍請?zhí)煜旅t(yī)為昌王治病?!?p> 真淇也趕緊跟著道歉:“我家皇妹被寵壞了,向來口無遮攔,但她沒有惡意,還望皇上王爺見諒。”
真瑤很是不服氣地冷哼了一聲,接收到皇兄警告的眼神后,卻沒有再多嘴。
昭皇看向了楚昌,說道:“念在公主年紀(jì)尚小,朕此次便不追究了,然下不為例。昌王覺得呢?”
楚昌沒有任何情緒,淡然道:“就按皇兄的意思。”
昭皇點了點頭。
明面上,這件事就算翻篇了。
無關(guān)眾人又開始吃吃喝喝。舞姬的步伐又歡快了起來。
真瑤自覺出了一口惡氣,心情好了很多,連著多喝了幾杯美酒。還得意得,挑釁得多看了那討厭的賀蘭楓幾眼。
真淇卻隱隱生出了不好的預(yù)感––––昭皇遙望而來的熱切目光讓人無法忽視,而他的傻妹妹沒有半分警覺。
賀蘭楓則繼續(xù)垂著腦袋裝無措,裝可憐,偶爾給楚昌喂兩口下酒菜。
月亮悄無聲息爬上了枝頭,舞姬換了一波又一波。
含光殿內(nèi)外,酒意正酣。
君王的宮宴上,幾乎沒有人敢將自己灌醉,除了那些有恃無恐的。
只聽“咚”得一聲,一只銅酒杯掉在了青磚地上,滾了兩下,停在了舞姬的腳邊,杯中酒撒了一地。
舞姬撿起了酒杯,轉(zhuǎn)了個圈兒,“飄”到了范元清的桌前將酒杯輕輕放下,又扭著腰轉(zhuǎn)了回去。
范元清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滿臉通紅地看向那舞姬,一步步朝著大殿中央走了過去。
他口中呢喃:“美人兒,怎么走了呢,美人兒~”
眾人再次噤了聲,望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昭皇鋒利的眼刀朝著范元清投了過去,可范元清已然神色迷離,毫無所覺。
他已經(jīng)走到了大殿中央,伸出手來隨便一扯,便將一舞姬扯進了懷里。
昭皇眉頭狠狠一蹙,掃了眼李全福。
李全福馬上會意,給大殿四周侍立的小太監(jiān)們打眼色。
距離范元清最近的四個小太監(jiān)忙忙走了過去,扶著范元清輕聲相勸,要將他拖回座位上。
可范元清一個滿身橫肉的大將軍豈是幾個瘦小的太監(jiān)能撼動的?
他攬著舞姬的纖細腰肢,往自己身上貼緊,埋頭去啃那雪白圓潤的耳垂。
舞姬滿面驚慌,又羞又怕,卻不敢反抗。
歌舞絲竹都停了下來。
在場的女眷們早已紅著臉別過頭去。
男賓中間,修養(yǎng)好些的垂眸飲酒,秉承“非禮勿視”四字箴言。修養(yǎng)不好的,便瞪大了眼睛呆呆看著,隱約還流露出艷羨。
賀蘭楓輕輕掃了昭皇一眼,便埋頭吃酒,嘴角淺淺一彎。
好戲,開場了。
李全??吹搅苏鸦暑~角暴起的青筋,他有些著急,揮了揮手,小太監(jiān)又過去了幾個。
范元清紅著眼,雙手不規(guī)矩得在舞姬身上摩挲,欲動得厲害。
七八個小太監(jiān)拽著他,“苦口婆心”得勸著他,可他不為所動,更是煩躁得用力一掙,小太監(jiān)們都被他推倒在地。
范元清大吼:“都他娘的給老子閉嘴!”
這一聲吼完,他猛地揮手給了那舞姬一耳光,直接將她拍倒在地上。
舞姬想要逃,可還不等她站起來,范元清已經(jīng)趴在她身上,開始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范元清!你放肆!”
昭皇的一聲冷喝叫范元清停了動作。
眾人以為他被嚇醒了,而他只是抬頭向高臺上看了一眼,便又繼續(xù)與舞姬糾纏。
夏日的衣衫本就輕薄,舞姬的上半身很快被扒了個干凈。
這時,殿外駐守的侍衛(wèi)也進來了。
兩個看似兇神惡煞的侍衛(wèi)走到范元清身后,打算一掌劈暈他。
可兩人還沒動作,范元清便回身揮拳,將人打趴下了。
范元清畢竟多年習(xí)武,又上過戰(zhàn)場,在皇宮里吃著安逸俸祿的侍衛(wèi)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啐了一口,吼道:“別來妨礙老子!”
事態(tài)的發(fā)展已經(jīng)讓人震驚到忘記了“非禮勿視”,許多人都轉(zhuǎn)過頭來,不敢置信得呆看著范元清。
他怎么回事?自尋死路嗎?
范元清全然無視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目光,他獰笑著轉(zhuǎn)過身,再次向舞姬撲過去。
昭皇正要爆喝出聲,卻聽一道清麗的女聲驟然響起。
“世子大人請住手!”
只見趙晨雪不顧忠毅侯夫人的阻攔從席位上跑了出來。
她跑到了舞姬的身邊,用披帛裹住了舞姬的上半身,將人扶了起來。
她轉(zhuǎn)身,擋住了范元清看過去的視線。
“世子大人,請住手!”她又說了一遍。
所有人都怔住了。
她的眼神堅定剛毅,一身傲骨。
“哈哈哈哈!”范元清忽然大笑,他饒有性味得看著面前身穿藍衣的姑娘,“老子就喜歡你這樣的!玩兒起來更爽!”
趙晨雪擰著眉頭,倔強得站著,毫不示弱。
“世子大人!請您自重!”
昭皇也忍無可忍:“來人!快將范元清拿下!”
范元清全然不怕,還伸手去拽面前的姑娘。
賀蘭楓眸光一閃,衣袖下的指尖一彈,細小的銀針飛射而出,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范元清膝蓋一痛,手上的動作慢了一步,趙晨雪已經(jīng)躲了過去。
十幾個侍衛(wèi)連忙將范元清圍住,一齊攻了上去。
雙拳難敵四手,不過片刻,范元清便敗下陣來。
他的手腳已被困住,十分不甘得掙扎著,雙眼鎖定住已回了席位的趙晨雪。
“小娘們兒!老子要上了你!老子要玩兒死你!你們都滾開!畜生!”
“把他拖下去,關(guān)進地牢!”昭皇沉聲命令道。
“看誰敢關(guān)老子!皇上都不敢!皇上還要仗著老子的威望搶昌王的兵權(quán)呢!畜生!都他娘的給老子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