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南在清梵寺大門前牽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望著遠處崎嶇的山路,好幾次打算鼓起勇氣登上馬背,卻又在抬腿的一瞬間泄了氣。
他回頭看了眼清梵寺緊閉的大門,神通廣大的小師妹還在里面。果然還是去找小師妹與她一同下山吧。如果他不幸墜馬身邊也有人救他。這般想著斗南將馬拴在樹上,便去拍門。
賀蘭楓原本想小睡一會兒,剛躺下便聽說斗南被楚昌丟在了寺門口,又是疑惑又是覺得好笑。聽聞斗南要與她一同下山,便立即遣人去城里安排馬車來接他。要知道,玲瓏閣的人來往清梵寺從來都是走一條極隱秘的下山小路,輕易不能讓人知道。
等打發(fā)走了斗南,賀蘭楓和竹桃才匆匆下山。賀蘭楓讓竹桃先回府,自己則去了凌霄閣。但是不巧華年并不在,而是去東市給姑娘們買首飾衣裳去了,主要是買給新來的幾位姑娘。那幾位姑娘從前是追歡樓的,雖然如今已是自由身,但都是孤苦無依無處可去,便來了凌霄閣。
賀蘭楓知道華年常去的鋪子,便打算去東市尋她。順便也買身好看的行頭,過幾日可是要去施展美人計的,不打扮一下說不過去。
在一旁給賀蘭楓倒茶的小丫頭聽說賀蘭楓要去東市,便提醒她最好是換身衣裳再去。那東市里賣的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只有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才會去那里買東西,但凡穿戴得稍微寒磣點人家都不會讓你進店的。所以進東市,必得穿得體面。
賀蘭楓對“體面”二字倒不是很在意。只是她出清梵寺時已經(jīng)換下了那身棉布的大袍子,此時穿的是男裝。既然是去買姑娘的東西,那還是換身女裝為好。她看旁邊這小丫頭身量與自己差不多,便說要借她的衣裳穿。誰知這小丫頭皺著眉頭教訓(xùn)道:“我都說了你得穿得體面點,我這衣裳不值幾兩銀子,你借我的怕是連東市都進不去!你等著,我去找衣裳給你穿!”
冷不等被教訓(xùn)了一番,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賀蘭楓喝著茶水,吃著點心等了一會兒,便等來了一大箱的衣裳。那小丫頭很是豪氣得說道:“您盡情挑,挑完了我在找我們閣里最好的梳頭娘子來給您上妝!”
這小丫頭真是有意思。
賀蘭楓笑著隨便從箱子里揀出一套鵝黃色羅裙,看了看,應(yīng)該是她能穿起來的尺寸。小丫頭見她這么快就選好了,眉頭皺了皺很是不滿意,但是那件鵝黃色的衣裳確實是很不錯,便又指揮著幾個人把大箱子抬了出去。她剛抬腳準備去找梳頭娘子,便被賀蘭楓叫住了。
“我?guī)е∶蹦?,不用梳頭了。”
小丫頭嘴巴撅起來,不是很滿意,但是華年曾吩咐過不能違背這位小姐的命令,她只能乖乖答應(yīng)一聲,走過去幫著賀蘭楓將那羅裙穿上。
賀蘭楓本就是一張娃娃臉,忽閃的杏眼,挺俏的鼻尖,粉紅的櫻桃小口,當(dāng)她穿上著身鵝黃羅裙頗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嫻靜靈俏之感。
賀蘭楓極少穿得這么像個閨閣小姐,忍不住對著鏡子多看兩眼。她一邊看著鏡中的自己,一邊想著若是再配上精致的妝發(fā),那勾引范元清定然不成問題了。
穿戴整齊,賀蘭楓乘著已經(jīng)準備好的馬車向著東市去了。
東市內(nèi)是不許有馬匹車輛的,所以到了入口的大牌坊處賀蘭楓便下了馬車步行進去。
她先是去了華年常去的首飾鋪子,聽說她未曾來,又去了她常去的裁縫鋪子,又說她未曾來。賀蘭楓滿腹疑惑,再去了華年常買的錦緞鋪子,還是說她未曾來。賀蘭楓有些慌了,凌霄閣的人說華年未時便出門,他們自己的馬車親自將人送來的??涩F(xiàn)在已經(jīng)快酉時了,怎么可能還沒在鋪子逛過!
按說華年身邊也安排了玲瓏閣的人暗中保護,若是她遇上危險也必定會有人來通知自己。難道華年是暗中去見了什么人?賀蘭楓只能這般安慰自己。
東市中設(shè)有玲瓏閣的據(jù)點,賀蘭楓還是決定去那里看看是否會有華年的消息。好在這東市并不算太大,找起人來并不麻煩。沒想到她剛拐進一個小胡同便聽道有人壓著嗓子喊道:“小楓,小楓,是你嗎?”
這聲音聽著有些像華年。但賀蘭楓并不敢確定,那聲音像是從她身旁的院墻內(nèi)傳來的,她神色戒備,縱身一躍上了墻頭,便看見了虛坐在門邊衣衫凌亂的華年。那門雖然被鐵鏈拴起來,但還有一條門縫可以看到外面??磥砣A年便是從這門縫中看到她的。
賀蘭楓心頭一跳,立馬躍入園中跑到華年身邊,想將她扶起來帶走??扇A年居然手腳癱軟使不上一點力氣,賀蘭楓一邊搭上她的脈搏一邊沉聲問道:“發(fā)生了什么?”
華年筋疲力盡得扯出一個微笑,安慰道:“別擔(dān)心,只是中了軟筋散。我已經(jīng)服了你給我的解毒丹,可能是軟筋散吃得有點多了,解毒丹解得有些慢?!闭f著她有些艱難得抬起手,指向了一間房門被打開的屋子,“你再去給里面的人下點藥,他們厲害得很,要不是有你的人護著我,我怕是已經(jīng)被迷-奸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