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住到這邊也還好，離早餐店近一點，早上出門也方便了，也方便接送小妹，挺好的?！蓖蹊F軍寬慰王明，開門走進屋子。
“唉！你老子我也沒罵你，你哭個什么？”見王明紅著眼睛，王鐵軍假裝笑罵的說。
王明看著這處略顯老舊昏暗的小區(qū)房，在比比原先家里還算寬敞明亮的帶院子的兩層小樓，差別不知有多遠，“小妹上的幼兒園不是就在山湖區(qū)嗎？這邊…”
王明見媽媽抱著小妹上來，沒再說下去，“爸，這邊是租了多久了？到底賠了多少錢？還是我的醫(yī)藥費太高了？”
王鐵軍岔開話題，“你老子還活著呢，這個家還輪不到你管這些，你給老子考個軍校回來，再差也要進講武學堂，到時候才有你說話的份。”
李香芹在一邊說，“他想知道就告訴他，多大點事，大不了多干十年，還買不起一套房子了？他也不小了，十六歲成年了，該懂的都懂了，”她轉頭看著王明問，“雖然你媽我知道你什么樣，還是要問你一遍，那老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湊上去了？”
王明將事情復述了一遍，“我就看到那老頭倒在地上，當時沒人管，就給他叫了救護車，也沒碰他，只是想確定他是不是還清醒，當時那老頭還拉住我的褲子誣陷我呢，我都沒想到天上會掉東西，然后就被砸暈了，那老頭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p> 卻沒想到李香芹一巴掌就扇到了王明的臉上，“你為什么要往前湊？我平常怎么教你的？不要湊熱鬧‥不要湊熱鬧，你…”說著伸手又扇。被王鐵軍上前攔了下來。
小妹被嚇得哇哇哭了起來，李香芹連忙去抱，“你哥哥不聽話被打，你不聽話我也要打，不準哭?！眹樀眯∶眠B忙委屈的癟嘴不敢再哭，眼淚大顆大顆的滴。
王明已經(jīng)好久沒被媽媽打過了，他知道她肯定是窩火好久了，“小妹不哭，哥哥不乖，媽媽才打哥哥的，來，給哥哥吹吹，好痛??！”伸手將小妹抱到懷中，小不點的人兒一臉心疼的給王明吹，“哥哥不疼，小妹給你呼呼?！彼麐寢寘s流下眼淚來，又急忙擦去。
王鐵軍看著很不是滋味，“小明，不要怪你媽，我知道你沒錯，你是好樣的，但是啊，男人在沒能力的時候心腸要硬，要狠，你老子我是吃過大虧的，你就不要再走老子的錯路了。”
李香芹忍不住又淌下淚來，“王明，你知不知道家里的房子是你爸賣命得來的，跑了多少趟軍部衙門才求來的，當時就是因為有了你，他才把軍功積分兌換成金元的，現(xiàn)在房子被人家趁火打劫…”
“好了，別說了，都過去了，遇上了咱就認跟孩子說這些干什么？家里的事你老子還能扛，你自己記住就行了，窮則獨善其身，書不要白讀。”王鐵軍打斷老婆的話，對王明說。
“好，我記下了?！蓖趺骱苷J真的點點頭。“小妹在這邊上幼兒園，是在大姨那兒嗎？”他還是開口問了。他媽媽李香芹和大姨關系鬧得很僵，如果小妹真到大姨那兒上幼兒園，那她心里的憋屈就可想而知了。
“嗯，你大姨家的幼兒園還是挺不錯的，環(huán)境也好，在你大姨那兒還能照顧一下小妹的早飯，要不然我還真的有些忙不過來?！蓖蹊F軍點點頭。
王明又看了下屋子，就一個通間和一個小衛(wèi)生間，是真的沒有他的房間的。他心里生出一股無力感，有再多話什么也說不出口了。
李香芹情緒也平靜下來了，看著王明已經(jīng)紅腫起來的臉，給他去煮雞蛋敷臉。
等小妹睡著了王鐵軍才開口問，“說吧，有什么事要說？”
王明突然有些無法開口，但一想到自己的優(yōu)盤，還是說了出來，“爸，我不打算考軍校了，我打算攻讀理工科…”
王鐵軍突然嚴肅起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從初中開始就在往這個方向努力，現(xiàn)在突然改變主意，你是要干什么？”
“爸，你先別急，有原因的，雖然我現(xiàn)在體能到了二階標準，但和同年級想考軍武科的同學相比，只是中等，而且我這次腦袋受傷有些變化，我現(xiàn)在記憶力變得很好。當天記憶的東西到第二天就像烙印一樣印在腦子里，所以我想這個變化對我學理工科還是文經(jīng)科都是有巨大優(yōu)勢的?！蓖趺靼胝姘爰俚恼f。
“記憶力變好了？你小子在跟我講故事嗎？這種事是不能開玩笑的。”王鐵軍不太相信。
“我也是被突然便好的記憶給嚇到了，還特意查了一下，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一種叫‘后天學者癥候群’的病?！?p> “目前好像沒什么壞處，我感覺自己除了記憶變好了也沒其他變化，但這個記憶力真的很適合學習理工科，尤其是咱們大明的理工科的地位這樣高，兒子也想搏一把。”
王鐵軍聽著王明慢慢解釋，也在驚疑，“口說無憑，你證明給我看。打破了頭還能便成天才了？”
但想想兒子在醫(yī)院昏迷了一個月，連醫(yī)生都解釋不清，心里還是有些相信的，再說兒子也不是愛說大話的性格。
王明急忙將自己的隨身電腦拿了出來，點開自己已經(jīng)復制到腦袋里的那些學習資料，遞給王鐵軍，“爸，你看，這些課程文件我都全部記住了，你隨便提問，我肯定能背下來。”
王鐵軍點開文件夾，看著滿屏的文件，有些吃驚，“你出院才幾天，兩天半你就背了這么多東西？看都看不過來吧？”
他隨手打開個文件，“那你把《陳情表》背一遍?！?p> 真是好巧，王明往大腦轉的第一個文件就是這《陳情表》。他愣了一下，急忙背了出來，“臣密言：臣以險釁(xìn)，夙(sù)遭閔(mǐn)兇……臣生當隕首，死當結草。臣不勝(shēng)犬馬怖懼之情，謹拜表以聞。”王明一字一句的背下，連句讀都給背了出來。
王鐵軍有些驚訝了，居然一字不錯，他還是不敢相信，有抽了幾個文件，“數(shù)學簡史里面的劉徽一篇你背一下…秦九韶篇也背一下…數(shù)學方法的大綱你也背一下…”
見王明居然都一點不差的背了出來，他突然有股莫大的驚喜，“這…這…這，我兒子真成天才了？”他心里歡呼，臉上也是泛起狂喜的表情，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平復了下去。
“小明，你有這樣的變化爸爸很為你高興，相信你能學好許多東西，但你要改學科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你爸雖然也只是高中畢業(yè)，但也知道想學好理工科不是光憑記憶力好就行的，還有就是咱們的家庭條件，可能真的幫不上你。”王鐵軍有些失落。
“爸，我自己就可以的，我只要你們認同我就行了。爸，我不傻…”
王鐵軍沒讓王明說完，打斷他說，“你先聽我說完。兒子，其實不止家庭的原因，還有一些規(guī)矩本身的原因，其實你老子我當初也是不想?yún)④姷?，但最后還是去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他繼續(xù)往下說，“我想了二十年才想明白這個道理，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周圍的同學家里的情況？就像咱們家，你曾祖爺爺就是當兵的，你爺爺也是當兵的，就連你大伯也是，現(xiàn)在還是貴陽府下面的治安督察，你媽媽家里，你外公是個老師，你媽以前也是，你小姨、大姨、小舅都與教書教育行業(yè)有關系，兒子，發(fā)覺了吧，子子孫孫都在一個圈子里打滾，為什么？你知道嗎？”
王明一時間都有些震驚，他沒有好好思考過這個問題，“這是…”有一種害怕的感覺蔓延開來。
王鐵軍對兒子的反應很痛心，“兒子，帝國雖然看上去很強大，大家都安享太平，但很多東西是被掩蓋起來的，很多路是被堵死了的，大家也只能是活著而已，當然，一族一家都專注做一件事，就能將家業(yè)慢慢做大，人脈關系也是積累起來了，但有限制的?！?p> “我想了好久才想到根子上，崇禎大革天下，但幾百年來的習慣哪里是說該就能改的，根底就是大明的戶籍制了，過去大明的戶籍制那可是華夏有民籍四千年以來的頂峰了，分民而制，有高低貴賤，雖然現(xiàn)在都是帝國公民，但許多東西是有慣性的?！蓖蹊F軍說了一大堆。
“總而言之，兒子你想要跳出祖輩的圈子，很難，真真是人以群分的。就只能是自己去拼命了，而且會有無數(shù)的東西攔路的?！?p> 王明才真是被自己父親的話點醒，原來他一直讓自己考個好軍校，并從初中就開始花錢培養(yǎng)自己的體能，是有原因的，今天真是給自己好好上了一課。
但一想到自己的優(yōu)盤，他卻又有了信心，“爸，我能行的，現(xiàn)在不比幾百年前了，雖然有很多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但也有人能沖過去，甚至打破它。就像帝國總理大臣朱照先，他可是皇族，還不是做了帝國最高權力者，這里面的難度難道會比我轉個學科簡單，相信兒子，事在人為?！彼泄珊罋庠谛睦锪魈?。
王鐵軍看著兒子那年輕又朝氣勃發(fā)的面孔，笑了起來，“好，不愧是我王鐵軍的崽，爸爸支持你，兒子加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