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朱元的身份
順天府公堂,楚蕭寒高居首位,指尖輕輕的敲擊著扶手。王學(xué)廣坐在一旁太師椅上閉目養(yǎng)神,但誰也不會忽略他的存在。下方一應(yīng)人員全部到崗,加上府尹大人昨晚剛剛遇刺,所以公堂之中顯得很是壓抑。
“報!”聲音打破平靜,一名衙役跑進(jìn)公堂單膝跪地大聲道:“濟世侯府管事同長史二人,在門外求見?!?p> “叫朱元先進(jìn)來?!?p> “是!”
朱元看到首位的楚蕭寒,未言先笑,恭敬道:“奴婢拜見侯爺?!庇窒蛲鯇W(xué)廣躬身道:“拜見宗正令?!?p> 楚蕭寒一拍驚堂木,兩班衙役條件反射整齊的用殺威棒,很有節(jié)奏的敲擊地面,低唱道:“威……武……”
楚蕭寒威嚴(yán)道:“我們二人乃欽差大臣,為何不先請圣安,再向我們見禮?都是宮里出來的老人了,連這點規(guī)矩都不懂!”
這不見著您坐在首位,心里高興嘛,只是這句話他沒敢說出來,大禮參拜道:“恭請圣安?!?p> 楚蕭寒起身向西面抱拳,代回道:“圣躬安?!?p> “拜見侯……”
“行了?!背捄驍嗨脑挘矝]叫他起身回話,沉聲道:“本侯有話要問你,你可要如實回答,否則這把尚方寶劍可殺人不眨眼。”
朱元被嚇得半死,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瞬間從額頭上冒出,以為侯爺叫他過來是吩咐他去做事的呢,那里想到會在這里提審他。俯在地上膽戰(zhàn)心驚道:“大人冤枉啊?!彼@一激動連稱呼都改了。
“還沒開審就喊冤了,是不是快了些,冤不冤枉,現(xiàn)在還不好說。本侯問你,本月初六,就是大理寺提審沈鴻儒一案時,你為何慫恿趙波一起隨我前往?”
那日看見兩人在角落里拉拉扯扯的,就無意間聽了一會兒,他內(nèi)功深厚方圓百丈內(nèi)任何聲音,只要他想就逃不出他的耳朵。他平時可沒聽墻根的興趣,只是剛好遇到就無意中聽了一會兒。
趙波明顯不愿同往,不外乎面子、心有不甘這方面原因。以前他為朝廷效力,吃著公家飯,出去也有面子,現(xiàn)在淪為侯府私兵,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奴才,過不去心中那道坎所以不愿前往,人之常情。一位管事平時處理好內(nèi)務(wù)即可,輕易不會出門,外邊的事與他關(guān)系不大。出行涉及到安防,趙波隨行那是應(yīng)該,他急哄哄的為那般?
“奴婢想著這是侯爺?shù)谝淮握匠鲂?,稍有差池定是奴婢的不是,所以就想著親自隨行,也好查漏補缺?!?p> “理由說得過去,但你還是沒有說實話,暫且記下,人頭先放你肩上,下面的問話再敢不老實必然取你狗命!”一拍驚堂木緩緩道:“那日從公堂出來到丞相府上后,鄒知白管事為何單單把本侯涼在一邊,和顏悅色的同你和趙波攀談,別忘了本侯的身份,誰給他的膽子敢如此無禮?還是說丞相府上的管事都能大過我這個侯爺了?此為其一,其二你平時向長輩介紹晚輩時,也會把晚輩的字告訴長輩嗎?名是長輩對晚輩的稱呼,字是平輩之間的稱呼,號則是由晚輩對長輩的稱呼。本侯才疏學(xué)淺,請問宗正令晚輩說得對否?”
“此耐我夏族兒女幾千年的轉(zhuǎn)承,豈能有錯?!币宦飞贤鯇W(xué)廣被他大人、宗正令、前輩這些稱呼搞得云里霧里,知道他剛涉足官場,所以也都順著他,現(xiàn)在到是教訓(xùn)起別人來了。
“你們之間到底是何關(guān)系,那幾句話有何深意?一五一十說清楚?!?p> “威……武……”
“因為趙波的名字是丞相親自取的。”
“字呢?也是丞相取的?”
“字也一樣?!?p> “噢,趙波成年后丞相親自再為他取字,還是說嬰兒時期連名帶字都一并給取了?”
“奴婢真的不清楚啊,侯爺饒命?!?p> “你可知鄒管事死了,剛從護(hù)城河里撈出來的,他不是救過你命嗎,如今只有本侯可以為他報仇,還不如實招來?!?p> “死了……可……可奴婢真的不知道啊,鄒管家以前救過奴婢的性命,但因奴婢身份特殊,不能當(dāng)面致謝,心中一直記著這事。當(dāng)時一見到鄒管家,心中一激動,就沒把住嘴多說了幾句,引起侯爺誤會,請侯爺明查。”
“你到推得一干二盡?!背捄Τ雎晛?,漠然道:“推出去斬了。”
兩名人高馬大的衙役聽聞,直接上前架起朱元就向外拖去。話出自欽差之口,又在公堂之上,誰也不會認(rèn)為這句話是戲言。
“奴婢招,全招,侯爺饒命,招,都招?!?p> 但兩名衙役充耳不聞,眼見人都要走出公堂后,楚蕭寒才森嚴(yán)道:“帶回來吧?!?p> 朱元攤到在地,全身打著擺子。
“等什么,還不如實招來。”太監(jiān)就是太監(jiān),要他們講忠義得分場合。
“是……是,十八年前,奴婢被調(diào)到‘紫泉別院’。當(dāng)時就有名護(hù)衛(wèi)找到奴婢,送來一封信,讓奴婢看完后回信給他。信中內(nèi)容就是捎個口信給鄒知白,奴婢心想反正都認(rèn)識,只是代句話的事,因此奴婢就在回信中寫了同意二字。本月初五那天中午,奴婢聽到院墻外有人吆喝‘火烤雞翅,一兩一只,美味無窮’,奴婢知道幫人傳遞口信的時候到了?!?p> “那名送信的護(hù)衛(wèi),你可還識得?”
“他當(dāng)時戴著頭盔,看不清樣貌,從那以后我們再也沒見過面,奴婢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口信有何說法,詳細(xì)說說?!?p> “是。”朱元情緒穩(wěn)定了一些,小心翼翼道:“‘火烤’表示時辰在午時,‘水蒸’表示時辰在日落后,‘一兩一’是指翌日,‘一兩二’表示后日,當(dāng)時就寫了這些暗號??谛诺膬?nèi)容就是翌日要帶著趙波一同前往,并向?qū)Ψ秸f出‘趙讓之子,趙波,字海濤’這些話,就算完成交代之事了。奴婢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了,無一絲隱瞞,請侯爺開恩?!?p> “那封信可還在?”
“當(dāng)晚奴婢就燒了。”
“趙波也是你們的人?”
“這個奴婢真不知道啊?!?p> “你說鄒知白救過你的性命,是怎么回事。”
“二十年前金源省發(fā)生大旱,奴婢隨衛(wèi)隊押運糧食前往賑災(zāi),途徑杰州一線天時,被一伙強盜圍困在峽谷之中。盜強又不停的從山上砸石放冷箭,幾千人根本無還手之力,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以為這輩子就交代在那兒了。誰想神兵天降,事后才知道是鄒知白搬來的救兵,奴婢也是那時才認(rèn)識的他?!?p> “真的都交代清楚了?”
“奴婢發(fā)誓,如有一絲隱瞞,死后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讓他簽字畫押?!?p> 書辦把記錄的卷宗和毛筆拿到朱元面前,朱元簽完字,見沒有紅印,只得閉眼咬破拇指蓋在名字下方,一臉期盼的望著楚蕭寒。
“打入大牢,容后處理。”
朱元委屈道:“侯爺……”
楚蕭寒一拍驚堂木大聲道:“把趙波叫進(jìn)來?!睕]有理會朱元。
趙波行完禮,楚蕭寒面無表情道:“趙波,本侯有些事情要詢問你,希望你如實回答,這是公堂切勿自誤。”
“是,屬下一定知無不言?!?p> “你家父趙讓如何與丞相認(rèn)識的?”
“家父曾經(jīng)是相爺?shù)淖o(hù)衛(wèi),那時相爺剛剛做同知就跟著他了。走南闖北,吃了很多苦,經(jīng)歷過很多事。他救過相爺?shù)拿?,但相爺也救過他的命,要不是身份懸殊也許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家父的親事是相爺幫著張羅的,聽說當(dāng)初他們那一批護(hù)衛(wèi)終身大事都是由相爺一手操辦。相爺坐上戶部侍郎后,家父年紀(jì)也就大了,就辭了護(hù)衛(wèi)的差事。跟著相爺?shù)哪切┠辏矓€了些家底,父母二人回到老家買了幾十畝地,日子過得很是寬裕,直到五年前病逝。屬下知道的就是這些?!?p> “聽說你的大名是丞相所?。俊?p> “是的,父親一直把這事掛在嘴邊?!?p> “海濤這字也是丞相所???”
“這個屬下就不知曉了,反正十五歲那年是從家父口中說出來的?!?p> 楚蕭寒又回想了一遍他與朱元在墻角的對話,以及同鄒知白相見時的情形,估計他們父子二人被人利用了一把,而他們卻毫不知情?!昂炞C畫押吧。”
趙波一臉云里霧里,但又不能問。
“這里沒你的事了,先回去吧?!?p> “是?!壁w波告退離開。
楚蕭寒皺眉道:“從朱元傳遞消息的手法來看,說明有人斷定我會去旁聽審案,而且篤定要去丞相府。初五中午就有人知道我要去旁聽沈鴻儒一案,可我是晚上才告訴朱元的。宗正令,我當(dāng)初要去旁聽案情的事,你那邊都有誰知道?”
王學(xué)廣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人如影子般向公堂外飛去?!翱祀S老夫進(jìn)宮面圣!”,最后一個字轉(zhuǎn)到楚蕭寒耳中時,他人已經(jīng)跑沒影了。
楚蕭寒大聲道:“把卷宗封存,快給我!”
書辦忙成一團,楚蕭寒來到公堂外時,他的那匹駿馬已經(jīng)被王學(xué)廣騎走了。又讓人重新牽了一匹過來,翻身上馬向皇宮方向奔馳而去。
皇宮護(hù)衛(wèi)應(yīng)該是收到了消息,一路暢通,把馬騎到“正和門”才被人叫停,也看到他自己的那匹黑色駿馬,被一護(hù)衛(wèi)牽在手中。另一護(hù)衛(wèi)向他走來大聲道:“請侯爺隨屬下去御書房。”
楚蕭寒扔掉韁繩,跟著他急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