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圣光無處不在
滿月染紅。
萊爾再次確認(rèn)皮袋里的東西，就像一個準(zhǔn)備上交作業(yè)的學(xué)生，戴好面具，黑色大衣，革手套，還有新得到的，代表治安官職位的黑色禮帽。帽子是一種有身份的象征，還衍生了許多需要帽子完成的禮儀。萊爾很樂意向巨龍先生以及奢靡之杯的各位告知自己的收獲。
他也確定，自己會得到勉勵和贊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確定它像一個士兵一樣堅挺。萊爾按下了安德瑞徽記。
被拉扯的感覺像以往一樣出現(xiàn)，但是，在不久之后就出現(xiàn)了另一個吸引力，就像一個竊賊，瞬間將萊爾扯了過去。
萊爾躺倒在陌生的地板上，看著陌生的水晶燈。
“歡迎回來，新人，這里有一封文件需要你簽字?！笨粗酌上壬且惶淄涞陌到鹕z甲，他手中正握著那張入社申請。
萊爾意識到，自己被截胡了。
這里是一個教堂內(nèi)部，正對著大門的是一面繪有不知名人形天使的彩色琉璃花窗，十幾只光蝠正在玻璃的另一面散發(fā)著自己的光芒，給神父或者說主祭的講臺上空無一人，自己正躺在過道的末端，也就是接受洗禮的位置，身后是分列兩側(cè)的幾排長條座椅，只有身穿瑩白鎧甲的艾麗安坐在不遠(yuǎn)處，正五指交握，進(jìn)行禱告。
艾麗安的禱告結(jié)束了，她走近，將萊爾從地上扶起。
一座輝煌的教堂，兩個身披鎧甲的神職人員，萊爾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雷蒙冕下，你太急躁了?！?p> “很抱歉，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疫醫(yī)先生蒙主圣恩的樣子。你要知道，這是我第一次主持洗禮儀式?！?p> 洗禮儀式，也是雷蒙他們的入教儀式，主禮人會口念禱詞，將圣水滴在受洗人的額頭，代表洗滌它的原罪，接受主的賜福和恩惠，但恐怕雷蒙先生并沒有打算走圣水的那一套流程。他似乎把入社申請簽字當(dāng)做了洗禮儀式的一部分。
不錯，圣光教派，與時俱進(jìn)。
“雷蒙先生，你把我偷過來了?！?p> “是圣光邀請了你，疫醫(yī)先生。”
看著雷蒙說出堂皇之詞，真臟啊。
“雷蒙冕下，你這樣只會起反效果，請將無法勝任的勸導(dǎo)工作，交給身為修女的我?！卑惏踩绱私ㄗh，然后直接將疫醫(yī)拉到了長椅的座位上，坐在萊爾的身邊。
她的聲音溫婉柔和，騎士面甲正對著萊爾的臉，萊爾的鳥嘴也在艾麗安的固定下對著她。
“疫醫(yī)先生，對這次邀請的唐突，我感到非常抱歉，雷蒙冕下雖然草率，但請你相信，他的內(nèi)心，是溫柔的。我們之所以做出這種類似強(qiáng)迫的舉動，是因為，我們想讓你盡快找到你的真正歸宿?！?p> “那就是圣光？”
“那就是你心中的善良，而圣光包含了世間一切的善。”
“如果您對圣光還有所抵觸，”艾麗安握住萊爾的左手，將它捧在手心里，用惹人憐愛的哀求語氣，“請聆聽我們的圣歌，它會告訴你，我們，其實沒有分歧?！?p> 隨著艾麗安的示意，雷蒙開始了施法，燈光特效，美景，還有，天堂的歌聲。
不是萊爾以為的哈利路亞。那就是單純的，世界的聲音。流水聲，植物抽芽的聲音，嬰兒的第一聲啼哭，獸群遷徙的聲音，最后的最后，都變成了笑聲，歡樂真誠的笑聲。那是世界美好的聚集，是最純粹的美，讓萊爾不禁閉目，面具下的嘴角微微翹起。
接著是一聲破門的巨響。
嘭！
“雷蒙！你把疫醫(yī)怎么樣了！”一只大恐龍撞開了教堂大門。
是陷入狂躁的巨龍先生。
他看到了坐在座椅上的萊爾，抽出自己的骨杖，不是曾經(jīng)萊爾使用的那一根，這根，像一把長柄戰(zhàn)錘。
沖鋒，然后用力抽到了雷蒙的胸甲上。
當(dāng)?shù)囊宦?，萊爾耳鳴了，揉了揉耳朵，睜開眼睛。
“巨龍先生？”
“是的，我來救你了，疫醫(yī)?！?p> 雷蒙將骨錘從他的胸甲上挪開，沒有一點凹痕。
“疫醫(yī)是我們教團(tuán)的預(yù)備成員，我們沒有傷害他的意思?！?p> “疫醫(yī)不是你們的成員，預(yù)備役也不是。身為他的降靈學(xué)導(dǎo)師，我會保護(hù)我的學(xué)生免受圣光的洗腦，尤其是面對一個干擾我傳送術(shù)的混蛋?！?p> “誒，我被洗腦了嗎？”萊爾困惑地說道，內(nèi)心思考了一下，似乎自己還保留自我判斷能力。
“你剛才是不是在聽一首非常好聽的聲音?！?p> “是的。”
“聽完那首歌，你就會成為圣光的狂熱份子?！贝_認(rèn)萊爾還能自由溝通，巨龍先生松了口氣。
“真的嗎？”萊爾沒想到居然在聲音里下套了，他看著一邊的艾麗安，想確認(rèn)事情的真?zhèn)巍?p> “疫醫(yī)，我們其實并沒有分歧，你是屬于我們的?！?p> 她這是默認(rèn)了？說不定艾麗安剛才還有色誘的成分，希望下次她能換上修女服，起碼不會硌的疼。
萊爾沒心沒肺地想到，圣光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黑暗。
“疫醫(yī)，我們要離開了?！本摭埾壬掌鹆宋淦?，既然自己的學(xué)生無礙，憤怒散去的老師回復(fù)了以往的平和。
“你要攔我？”巨龍先生玩偶服上的龍頭向前傾斜，陰影罩在雷蒙先生身上。
“當(dāng)然不，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進(jìn)出的機(jī)會?！?p> “走吧，疫醫(yī)，和圣光道別吧?！?p> 萊爾行了一個脫帽禮，感謝雷蒙和艾麗安給自身帶來的新奇，其實除了剛開始的強(qiáng)制傳送，之后經(jīng)歷的一切，自己感覺還不錯，而且，都是安德瑞的一員，沒有敵對的必要，拋開個人原因的話。
萊爾和巨龍走在城堡的過道上，安德瑞安靜地就像座死城，隨著圣光的教團(tuán)關(guān)閉，生氣也隨之遠(yuǎn)去。
“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在安德瑞找到了自己的社團(tuán)，現(xiàn)在的寂靜才是城堡的正?，F(xiàn)象，每個部室熱鬧非常，但因為魔法隔絕，外面會相對安靜。我很喜歡這樣的平靜，偶爾會帶著小可愛在外面的草地散步，當(dāng)然，不是說我討厭奢靡之杯的氛圍。紳士先生和阿里安娜女士都是非常優(yōu)秀的朋友，我的意思是，我偶爾也喜歡和寵物獨處的時光?！?p> “是的，我能理解，巨龍先生，寵物，真的很會治愈人心?！?p> “是的，疫醫(yī)先生，能夠得到你這樣的朋友，真是我生來不曾擁有的幸運?！?p> 生來不曾擁有，巨龍先生夸大其詞了。
倆人走到了那扇熟悉的粉色酒杯大門前。
隨著大門的打開，萊爾看到了他熟悉的那一幕。
暗金色的鎧甲人依舊拿著那一張入社申請表，而銀白的艾麗安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歡迎回來新人，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