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河岸,張安領(lǐng)兩千余兵馬押解降卒東進(jìn)槐里城,降卒隊(duì)列中不乏羌人,即便手無寸鐵,也做強(qiáng)硬態(tài)度。
“莫要推搡,吾自會走?!?p> “啪!”
右扶風(fēng)兵甲一馬鞭抽打在那位不服管教的羌人身上,此舉瞬間引起了周圍降卒的不滿,哄鬧之態(tài)漸起,甚至有人想討取兵甲的刀槍。
“爾等莫不是想要再反?”
“反了又如何?區(qū)區(qū)薄兵豈可制約我兩萬人馬?”出言者乃是羌族首領(lǐng),身高丈余,目光兇惡。
“他治不了,本使君也治不了嗎?難道爾等想要盡數(shù)被屠戮!”
張安揚(yáng)鞭慢行至羌人首領(lǐng)身前,周圍降卒恐慌,皆不敢再言。
“本使君保爾等一條活路,爾等想要取我項(xiàng)上頭顱嗎?”張安翻身下馬,立在那首領(lǐng)面前。
“賤民不敢,使君有恩于我等,只是這繩套緊束,有些難耐火氣?!鼻既耸最I(lǐng)不敢在張安面前造次,這家恩人有勇有謀,實(shí)非他所能敵。
“本使君不惜得罪蕩寇,破虜二位將軍收容爾等,爾等就這般對待本使君?”張安怒目大喝。
“使君饒命,我等不敢再耍脾氣。”羌人首領(lǐng)率一眾降卒跪拜,臣服于張安。
“刃!”
張安抽出腰間佩劍,直擊羌人首領(lǐng)面前,羌人首領(lǐng)雙目一閉,只待命休。誰知張安卻斬斷了羌人首領(lǐng)的繩套,解了他的束縛。
“使君,我……”羌人首領(lǐng)一臉羞愧。
“不必在言語,今日解了爾等繩套,也要約法行事,日后再敢造次,本使君定斬不饒。”張安大軍此時已過了董卓的轄區(qū),之后如何行事便是他的意愿。
“是,屬下愿率一眾殘卒歸順主公?!鼻既耸最I(lǐng)審時度勢,做了最佳選擇,他們沒資格再謀逆,右扶風(fēng)前有董卓大軍,后有周慎曲部,可謂十足安穩(wěn)地帶。
“你不必低我一等,約束好同族即可,本使君日后會一視同仁。且報上你的姓名?!睆埌惨娗既耸最I(lǐng)勇猛無畏,便想糾察出處。
“賤民李文侯,涼地羌人?!崩钗暮钆c北宮伯玉是羌人雙雄,反叛之始也出自于二人之手。
“李文侯,汝本是戴罪之身,本使君卻要用汝,今立汝為帳下軍司馬,節(jié)制這降卒事宜?!睆埌膊幌胩暨x本地將領(lǐng),怕與這些降卒起了沖突,李文侯正合適此職。
“賤民不敢受,愿做使君帳前卒,拔建功勛以抵己罪?!崩钗暮钔泼摰?。
“無官無職如何建功立業(yè)?羌人久居涼州,附漢之屬民,饑年之亂事出有因,之后多加警醒自身,為雍涼地百姓謀福,世人亦可原諒汝等?!鼻既酥彼?,處事大度,若有門路通達(dá),誰人愿提著腦袋做事?將心比心,漢之融合乃是大勢。
“末將愿隨使君驅(qū)使?!崩钗暮顭釡I盈眶,他沒見過如此大度溫和之人,若張使君在涼地為太守,羌人豈會反乎?
“安許不了你榮華富貴,但可保這些羌人豐衣足食,起來吧!”張安抬手扶起李文侯,轉(zhuǎn)身上馬,不做言語,此間酒水亦不能少。
“將軍,我等……”趁亂者問道。
“以后爾等給我安分些,今本將為軍司馬,羌人再不參與爾等謀劃,爾等也莫要讓我抓住把柄。”李文侯大步追隨張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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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槐里城下。
午陽消雪,草生嫩芽。
張安叫停了一眾兵卒:“李文侯何在?”
“末將在。”李文侯又披了盔甲,腰間系長刀。
“傳令全軍,城前殺馬,架鍋燒水,做成肉脯?!睆埌埠鹊碾p目迷離,聲音卻作洪亮。
“使君,馬匹乃是軍中重資,怎可輕易擅殺?”李文侯當(dāng)直諫言,勸阻張安。
“本使君自有安排,盡數(shù)屠戮,內(nèi)臟焯水,不可浪費(fèi)?!睆埌卜硐埋R,讓出自家坐騎。
“末將領(lǐng)命。”
李文侯不再言語,安排眾兵宰馬取肉,不消一個時辰,城門血?dú)鉀_天,獸血橫流,引來城中百姓圍觀。
“使君這是作甚?這千余馬匹如此宰殺,豈不可惜?”
“聽聞使君建了奇功,此番難不成又要做些文章?”
“使君還是年輕?。〉戎⒐肿锇?!說不定還會牽連郡中長吏?!?p> 百姓看著熱鬧,議論紛紛,無人能猜出張右輔在做何事?
又一個時辰,鍋中燒水,馬肉飄香,人人望眼欲穿。
值此刻,馬校和法衍紛紛跑出城門,連忙阻止軍士的行為。
“爾等想死嗎?擅殺軍馬乃是大罪!殺頭連坐都不為過,速速停手?!瘪R校急忙推開烹煮馬肉的士卒,軍馬培養(yǎng)費(fèi)用昂貴,律法更是嚴(yán)苛,此間一匹馬可抵十位民。
“誰讓你們這么做的?你們等著牢獄之災(zāi)吧?!狈ㄑ苤蜗鲁隽舜耸?,朝廷必定重罰,仕途之路終止矣,真是無妄之災(zāi)呀!
“本使君讓他們殺的?!睆埌部孔趬?,頭發(fā)散披,滿目沮喪,如那垂死之人。
“使君,你怎可害我等?。课业扰c你何愁何怨?”馬校怒火難以自制。
“使君立了大功,怎可自毀前程,還望使君說個細(xì)則?!狈ㄑ苊嫔?zhèn)定的說道。
“唉!安已經(jīng)向朝廷遞了辭呈,只等朝廷來捉拿。”張安幾欲起身,但雙腿酸麻,軟坐在地上。
“張仲定,你要尋死也別害我們??!”馬校怒氣沖沖的走到張安面前,指鼻大罵,宣泄火氣。
“你以為我愿意這么做嗎?右扶風(fēng)大難臨頭矣?!睆埌脖穷^一酸,竟然落了淚。
“到底是何難?”法衍此刻也有些著急了。
“破虜將軍已通告本使君,即日起要在右扶風(fēng)強(qiáng)征軍糧,二十萬石一粒也不能少。
如今府庫空虛,加上災(zāi)荒之年,本使君無奈之下只能殺馬做成肉脯送予仲穎公,至于其余空缺只能等涼州鐵騎自己來取了?!睆埌舱f的極其憋屈,言下之意無法阻擋此間大軍。
“使君,此事為何不與我等商議?”法衍搖頭苦笑道。
“唉!商議又有何用?爾等早做打算吧,明日我便回雒陽請罪。”張安起身走進(jìn)城門,期間蕭瑟沒落,憂慮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