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zhí)K兩家夜半逃離曲逆縣,北上幽州,兩日后黃巾聚勢入中山國,大肆搶燒,死傷無數(shù)豪強(qiáng)之戶。
林間官道,數(shù)十輛馬車向北緩行,張世平與蘇雙率領(lǐng)一眾家奴騎馬護(hù)衛(wèi)在側(cè),大小家眷皆坐于馬車之中。
“仲定,不可再飲?!?p> 蘇氏端坐于馬車正席,伸手奪了張安的酒器,引得張行連連偷笑。
“是,嫂嫂?!?p> 張仲定經(jīng)常忤逆兄長,但從不敢對嫂嫂無禮,長嫂如母四個字在蘇氏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張孟衍,你敢笑二叔,難不成忘了二叔的鞭子?”張安轉(zhuǎn)頭便換了個模樣,這火氣自然有小輩兒受著。
“行不敢,二叔見諒。不過話說回來二叔你是怎么做到料事如神的?”張行已經(jīng)在向北逃亡的難民口中得知了中山國的情況,對此他想請教二叔一番。
“哼!哪有什么料事如神?無非二字:怕死。蛾賊也是從各州各縣中涌現(xiàn)而出,想要匯聚成軍需要一段時間,我們恰巧跑的快一些罷了,唉!現(xiàn)在想想幸虧遇到了三碾子,他平日里愛與人說教,這才給了吾機(jī)會,若是遇個莽頭漢,一棒使來你二叔命休矣呀!”
起初的那些黃巾賊都是本縣人,也許還會忌憚一下張家的名望,等到別縣蛾賊涌入,任憑張仲定說的天花亂墜,也是當(dāng)頭一棒的死局,所以不逃跑哪里有生路?
“二叔,蛾賊如此兇猛,官府能不能擋?。俊睆埿羞@幾日所見的流亡難民至少有數(shù)千人,這種崩山的局面讓他頗為擔(dān)憂。
“也許能吧!不過這與我們無關(guān),入了幽州再說吧!”…………
幽州,古燕地,朝廷設(shè)治所在薊城,此州多異族,鮮卑烏丸等游牧?xí)r常做侵襲之舉。
涿郡比鄰于中山國,張?zhí)K兩家驅(qū)馬數(shù)十日終于到達(dá)了涿縣,張安坐在馬車上觀望著熱鬧的街景,城門口依稀可見太守大人貼出的義兵招募令。
“停!便在此處落腳?!?p> 長車隊停在了客棧門口,兩家家奴分別搬運(yùn)行李,張行扶著母親上了二樓,張安一人坐在一樓靠窗位置。
“仲定,可點了吃食?”張世平與蘇雙安頓完畢后落座在張安身旁。
“未曾,路上吃了些東西,此時腹中尚飽。”張安與蘇雙見禮后落座原處。
“仲定,可否在涿縣落戶?”張世平直接了當(dāng)?shù)膯柕馈?p> “不必再向北,此地便可?!睆埌颤c頭說道。
“伯寧,那就午后我們出去打聽一下涿縣大戶是哪家?備上兩份薄品上門見個禮吧。”蘇雙知道這地界上的規(guī)矩,地頭蛇遠(yuǎn)比強(qiáng)龍來得厲害。
“子偶兄所言在理,仲定,晚間我們一同去拜訪?!睆埵榔浆F(xiàn)在行事喜歡帶上張安,方便與自己做個謀定。
“兄長,子偶兄,此事我就不便參與了吧,二位兄長也知仲定上不了酒宴,唯恐貪杯誤事?。 睆埌膊粣蹮狒[,喝酒也喜歡獨樂,更沒有心思參與這些家門大事。
“無妨,為兄替你擋幾杯便是?!睆埐畬幱孟ドw撞了撞張安笑道。
“哎!但憑二位兄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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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霞托日,天色微暗,張?zhí)K兩家各備了一馬車禮品去了城東大戶家。
“到了,子偶兄,請!”
“請!”
三人下了馬車,立在高門大戶前,只見門梁有一匾額,上書:盧府。
涿郡盧氏,起于姜姓,太公望后人,先秦有盧熬,盧生二人顯名,后輩子孫遷居至涿水,由此立戶生根。到了本朝,盧氏出了一位大人物。
此人名植,字子干,是當(dāng)世儒學(xué)大家,又得朝廷器重,在朝十?dāng)?shù)年間置業(yè)添田,為盧氏攢了一份根基,躋身為幽州望門。
“來者何人?”
“中山張伯寧,攜同鄉(xiāng)蘇子偶前來拜訪盧氏主家?!睆埵榔街噶酥干砗蟮摹氨《Y”說道。
“家主不在家中,諸位改日再來吧?!北R植常年在朝任官,只逢節(jié)氣回鄉(xiāng)祭祖,近年來追捧者大多數(shù)都去了帝都,所以本家也落個清閑。
“這倒無妨,有一主事便可?!碧K雙躬身行禮道。
“三位稍后?!奔沂坦硗巳敫T。
“不愧是幽州顯戶,僅僅這一門侍禮節(jié)都令人驚嘆?!碧K雙稱贊道。
大約一炷香后,家侍邀請三人入府,步入正廳稍坐。
與此同時,在張安相對的另一側(cè)也落定三個人。
為首者,耳垂于肩,臂如猿猴,生的一副冠玉紅齒,眼神中藏萬象,有乾坤。
他左側(cè)立著一人,此人身高九尺,面紅如棗,長須絲滑,一雙丹鳳眼微閉,不動如山,內(nèi)斂似鐘。
而他的右側(cè)則站著一個毛髯大漢,體若虎豹,眼似銅鈴,呼吸沉穩(wěn)有力,只是神情有些急躁,似乎不滿主家安排。
“三位也是主家客人?”
張伯寧明白這深府規(guī)矩冗雜,主家一時半刻不會待客,所以閑來與對面聊上幾句。
為首者一聽張世平開口客氣,立即起身行禮,隨即說道:“在下姓劉名備,字玄德,游學(xué)時教從盧師,今日特來盧府拜會師恩。”
劉備開口自帶親和,三言兩語便做了這盧府的主家。
“原來是府上貴徒,失敬失敬。吾姓張名世平,字伯寧,中山商客,今日特來知會主家落戶涿縣?!?p> 劉備聽到張世平的名字眼神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恢復(fù)如常,熱情不減。
“兄長,你與他們說這么多作甚?我看這盧府不愿資助我等,不如早些離去,以免受了嫌棄?!北~大漢吵吵嚷嚷的說道。
“三弟,不可無禮,快給三位客家賠罪。”
劉備微微怒視開口,身后的那位丹鳳眼大漢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瞧過張世平三人。
“哎呀!俺錯了,爾等見諒。”豹額大漢說了一句后坐在席位上與自己置氣。
“無妨無妨,這位兄弟真性情,平佩服之極?!睆埵榔匠粤藧灇庖膊辉冈俣嗾f,退回席位閑坐。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盧府家侍端來酒食分給諸人,張安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羽觴,這幽州地界的酒他還從未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