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年,宗年,我早該想到的。”
尹素華坐在梳妝鏡前,一直喃喃自語道。
‘半年前的太子選妃宴,我怎么就沒有看過太子一眼呢?要是看過,也就不會發(fā)生今日之事了?!厝A一直在心里念叨著,她一遍又一遍用手指頭纏繞著自己的頭發(fā),懊悔不已。
對于宗年,尹素華更多的是氣憤,就算自己認(rèn)不出,當(dāng)初也應(yīng)該在汴城見面時交代清楚,怎么能夠欺騙呢?
尹素華素來最厭惡欺騙隱瞞之人,此次宗年的事雖說對她沒有什么影響,但有過第一次欺騙就會有第二次,然后一個謊言編織另一個謊言,若不是此次發(fā)現(xiàn)得早,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承宮。
宗年一回到寢宮,就將自己鎖在房內(nèi)喝悶酒。
他好不甘心。
明明是太子選妃宴,明明是他先注意到尹素華,為什么偏偏就被皇叔宗玥搶了先?
半年前,那場舉國皆知的太子選妃宴,宗年本著應(yīng)付父皇以及文武官員的心,坐在大廳之上無心選妃,只想早早結(jié)束這場毫無意義的選妃宴。
宗年抬眼望去,大廳內(nèi)全是一些想要展示自己的庸脂俗粉,一個個朝宗年拋的媚眼差點就讓他吐在了大廳之上。
無奈間嘆了口氣,宗年突然想起了小時候那個坐在皇城大門前嚷嚷著要找爹爹的小姑娘。
當(dāng)時那個小姑娘,淚眼汪汪,可憐的緊,扯著年幼宗年的衣袖,奶聲奶氣地讓他幫幫忙找爹爹。
那個時候小姑娘的爹爹好像只是個侍郎,不知道如今小姑娘的爹爹會不會讓她來這個選妃宴呢?
宗年忍住那些庸脂俗粉的目光,在宴席上找著。
小姑娘沒找著,倒是找到一個與眾不同的姑娘。
她著一身淡青色長衫,如此素凈的衣衫顏色在一眾紅藍(lán)紫中顯得格外不融洽,而她大方地吃點心,低調(diào)的獻(xiàn)舞,在其他扭扭捏捏、做作高調(diào)的小姐們對比下,格外的特殊。
宗年對她喜歡得緊,細(xì)細(xì)端詳來,清秀的五官竟與年幼時在皇城大門前遇見的那個找爹爹的小姑娘有八分相似。
再多看了幾眼,宗年更加堅定了,她就是那個小姑娘,如今出落得更是水靈,甚至比年幼時還要多幾分靈氣,清秀的五官長開了來,看起來甚是合宗年心意。
宗年開心不已,拍了拍父皇,剛想說出自己中意的太子妃人選,就被宗玥搶了先。
那個姑娘咬著點心一臉茫然與宗玥對視的時候,宗年暗暗握緊了拳頭,恨不得沖上前去將她搶回來。
可是宗年不能。
他是當(dāng)朝太子,而宗玥是受到先皇特許的齊王,相比之下,宗玥的要求和自己的要求,宗玥明顯更勝一籌。
宗年好不甘心,憑什么?憑什么他齊王有這些特權(quán)?憑什么他齊王要在太子選妃宴上選他的齊王妃?憑什么那么多人不選他齊王就選了自己中意的姑娘?
尹素華成親那段時間,宗年在承宮里輾轉(zhuǎn)反側(cè)了許多個夜晚。
差一點,差一點宗年就要去搶他皇叔的親。
后來皇帝見宗年失魂落魄,便讓他帶著五弟宗曦去汴城散散心,順便和富商宋家談?wù)勈隆?p> 宗年沒有想到,居然在汴城碰見了尹素華,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尹素華撞進(jìn)宗年懷里的時候,本是有點煩躁的他在看清楚是尹素華的那一刻,瞬間所有不愉快都煙消云散。
宗年好開心,他壓抑住自己欣喜若狂的心跳,給自己取了個相似的假名字‘鐘年’,裝作第一次見尹素華的樣子,邀請她一同去夜市。
果然,宗年猜對了,尹素華喜歡新鮮的東西,她很喜歡夜市。
陪在尹素華身邊,看著她的一瞥一笑,宗年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可宗年也沒有想到,他又一次弄丟了小姑娘。
就這一點點短暫的快樂一直支撐著宗年回到皇城。
當(dāng)他從聽說父皇要召齊王與齊王妃入宮的時候,已經(jīng)想好了要怎么給尹素華打招呼,裝作很輕松的樣子。
宗年等了好久,還是沒有等到,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聽到了太后召齊王妃入宮小住一段時日的消息。
他又樂呵呵地跑去百壽宮,從尹素華用完晚膳遣散侍女獨自一人散步時就悄悄地跟著她。
宗年發(fā)現(xiàn),小姑娘吃完悄悄順了一塊點心,一邊蹦跶一邊咬著,嬌憨的樣子惹得宗年發(fā)笑。
到了青園,宗年看著尹素華悠然自得玩水的樣子,一個沒忍?。骸昂猛鎲??”
他也沒想到,自己一出聲把這丫頭嚇了一跳直接跌進(jìn)了水里。
一刻也不敢耽誤,宗年脫掉外衫將尹素華救了起來。
當(dāng)尹素華看清是宗年的時候,非但沒有怪他,還驚喜得叫出他的假名字的時候,宗年滿眼笑意。
可是沒有辦法,宗年還得繼續(xù)騙尹素華,那天他們相處得很愉快,雖然最后小姑娘的話和戒備的眼神讓宗年有些許傷心,但他還是毫無理由的喜歡這個丫頭。
謊言總會有被拆穿的時候,面具戴得再久,可面具始終都是面具,成不了真的。
宗年還是在尹素華眼中看到了厭惡,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皇后快要說出宗年內(nèi)心的想法的時候,宗年慌張了。這樣不對,這樣不好,可他就是控制不了。
現(xiàn)在,再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出現(xiàn)在小姑娘面前了吧。
宗年癱坐在榻邊,咽下最后一口酒,又將酒瓶丟在一邊,那酒瓶滾了幾個圈,與四周其他的空酒瓶碰得叮當(dāng)作響。
喝多了酒,宗年便開始昏昏欲睡,他倒在床榻邊的時候,眼前出現(xiàn)的是尹素華逐漸模糊的影子。
宗年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好幾天,他掙扎了很久,還是沒勇氣去找尹素華,他覺得自己在尹素華面前太不堪了,他拉不下臉面。
今日亥時,宗年等了好久卻始終不見約定好的人,宗年隱隱覺得,尹素華那邊出事了。
平日里宗年派去暗中保護(hù)尹素華的侍衛(wèi)總是在夜晚亥時準(zhǔn)點前來匯報情況,今日宗年等了許久,還未看到這侍衛(wèi)的一絲蹤跡,那便是出了事。
夜色蔓延,如同百壽宮別院那起的熊熊烈火,光亮照得整個院子如同白晝。
天空中滿是建筑燃燒的濃濃黑煙,婢女侍衛(wèi)們來回折騰,從青園舀著一盆又一盆的水往火上撲,吵鬧得像那清晨趕集的早市。
宗年匆忙趕到,眼前卻是這一片狼藉景象,心不由得漏了半拍。
他環(huán)顧四周,并沒有發(fā)現(xiàn)尹素華的影子。
宗年急了。
他拉住一個端著水準(zhǔn)備往火上撲的婢女:“齊王妃呢?”
那婢女一看是太子,丟了盆跪下應(yīng)道:“回太子的話,奴婢并不曾見過齊王妃,這里火勢危險,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還請?zhí)拥钕滤偎匐x開。”
宗年找了個借口含糊過去,跑到人群中準(zhǔn)備找個機(jī)會躥進(jìn)著火的院子里去。
看準(zhǔn)了時機(jī)剛邁步往里沖的宗年被尹素華及時發(fā)現(xiàn)一把拉過去。
“太子殿下你瘋了?命都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