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首先將華陰縣現(xiàn)在大致剩余的人口報了個數(shù),其中孩子有大概兩百多名,其余幸存的大人都在府衙和寺廟暫時避難。
他還說,瘟疫的發(fā)展是逐漸遞進的,當初醫(yī)館里收治的孩子因無法承受病痛,還沒到變異的階段就已病死,是而他們醫(yī)館里郎中的傷亡較小。
暴雨那幾天過后,染病者遍布全縣,并且迅速變異成了惡童的形態(tài)。死亡席卷整個華陰縣僅僅用了兩周的時間。然而,瘟疫是否還會進一步變異也有待商榷。
他最后指出,當務之急是需要防止瘟疫的進一步擴散,并且要探知其源頭才有可能研究出救治之法。
桌面上擺出一張華陰縣的平面圖,仔細一看,華陰縣被群山環(huán)繞,整體縣鎮(zhèn)的規(guī)模呈方形,連通的鄰鎮(zhèn)官道有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杜晗昭和譚初是從南面而來,而南路通道被山石堵塞,是以惡童暫時無法從南邊移動到鄰鎮(zhèn)。
她看向珵王他們。
珵王會意,說道:“我與郭師爺也從南面來的。”
那依然還是有三面的通道需要確認有沒有被封住。
一直站在后面的月連姣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主動舉手說道:“我是從東面來的,當時路是被堵上的。”
月連姣對上杜晗昭冷艷的眼眸,心跳好像慢了一拍,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比自家小姐還好看的人,可這冷若冰霜的氣場讓人不敢接近,連帶著她說話的語氣都弱了幾分:“我是慕容山莊的月連姣?!?p> 杜晗昭的視線只在她身上停留了半秒,又轉(zhuǎn)向柳心醫(yī)館的人問道:“官府的應對呢?”
柳心醫(yī)館的眾人都擺出不忿的表情,其中何固安站出來說:“華陰縣知縣腐敗,雖說第一時間就通知了,但根本沒有引起重視!還怪我們小題大做。而為了能貪到抗疫的撥款,只發(fā)了道信箋入知府,知府遞到京都城后至今沒有回信。”
杜晗昭眼色沉下來,情況不能再糟了。
譚初很少接觸盟中事務,這是他學習的好機會,故而難得聚精會神地參與其中,他腦子轉(zhuǎn)得快,從人群中脫穎而出:“那當時也沒有封鎖華陰嗎?這樣豈不是會有人流出去?”
何固安默認了他的說法。
杜晗昭的聲音不大不小,說道:“老爺已經(jīng)將疫情的信報分別飛鴿發(fā)給了華陰縣鄰鎮(zhèn)的赤訣盟人,叫他們與官府合作,篩查所有顯現(xiàn)出疫病癥狀的人。可我們接到消息時疫情已經(jīng)過了半月有余,怕是早就過了控制的黃金時期?!?p> 但是如今他們深陷疫情重災區(qū),已經(jīng)沒有精力去管其他地方了,當下之急就是找到治愈的方子。
眾人討論一番下來決定先派兩隊人分路探查,確認將西邊和北邊的路通道關(guān)閉,防止進一步的外流和擴散。
另外還需要人去尋找瘟疫的源頭,這也是至關(guān)重要的一環(huán)。
最后還有物資和食糧的供給,說到這點的時候柳先生站出來叫眾人不必擔心:“官兵也是人,他們的父母妻兒也住在華陰縣。見知縣不作為,他們自發(fā)地提供物資給縣民們,還擔任起護衛(wèi)的工作?!?p> 珵王聽了卻不是很高興,面色陰沉,私下喃喃道:“保護百姓本就是士兵的職責?!?p> 接下來就是要決定派誰去的問題了。
珵王出面說道:“我可以去?!?p> 月連姣這邊也回應:“那我也可以。”
珵王的這番表現(xiàn)讓杜晗昭心里有了譜,眾人也沒有異議。只是月連姣讓人不太放心,柳先生疑慮:“月姑娘年紀尚小,怕是不妥?!?p> 月連姣最不喜歡的就是把她看輕了,她一身硬骨頭:“柳先生過慮了,月某本就是孤身從百里外的慕容山莊前來,跑這一趟沒什么的?!?p> 站在中心的杜晗昭突然問韓藥師:“對于瘟疫的源頭,韓藥師有什么見解?”
韓藥師思忖了片刻,答道:“我和柳兄推測,估計源頭在水。前段時間天氣炎熱,有不少孩童會到溪水里游泳嬉戲,其中不乏有醫(yī)館里接診過的孩童?!?p> 縣鎮(zhèn)里有條小河與華陰縣同名,自北面高處流下,最終與山下的一條清河交匯。暴雨過后華陰被淺淹,這也是瘟疫在這之后爆發(fā)的一個重要原因。
“水中怕是有看不見的瘟蟲……”說到一半韓藥師面露猶豫,緩緩續(xù)道:“對大人只是普通的疫癥,但對孩童,是會侵蝕其大腦和心肺的?!?p> 古書言:蝕腦蠱,產(chǎn)南寨,專針幼童,入蠱者體強形變且嗜血如狂,枯血者亡而吸血可續(xù)命。韓藥師并未把這個說出來,他心底有一懷疑,這疫情怕不是天災這么簡單。
在親眼看見蠱蟲之前,他無法對眾人明說。
杜晗昭當下決斷:“在下會去北邊探查,還煩勞景公子去西面了。”
進門前珵王曾拜托杜晗昭一行不要透露他的真實身份。
她看向韓藥師:“韓藥師同在下一起去?!?p> 語畢散會,眾人有了主心骨,一掃先前陰霾,做起事情來都有動力了。
醫(yī)館的人走開后,月連姣還留在大廳,她鼓起勇氣走到杜晗昭面前,打斷她與韓藥師的談話:“為何不讓我去?”
月連姣身材嬌弱,還沒發(fā)育完全,看見杜晗昭就有種女人的嫉妒感縈繞心頭。
杜晗昭并未理會她,繼續(xù)對著韓藥師商議。
倒是一旁的譚初痞里痞氣地插進來說:“沒用的,她才沒空搭理你這個小丫頭?!?p> 月連姣看向譚初,剛才她就知道他是赤訣盟的少主了,可認真一瞧,除了臉不錯以外,也沒有想象中的多威風,就把矛頭對向了譚初:“你不也是個小孩?”
“噗?!鲍炌趼犃松钣型校唤Τ雎晛?。
譚初很不愉快,站在月連姣面前用手比了比身高,得意洋洋道:“哼,我比你高!”
珵王看不下去了,和月連姣站在同一戰(zhàn)線:“你這娃娃,都是這么對姑娘說話的嗎?不怕以后成不了親嗎?”
譚初搖了個鬼臉,瞥見杜晗昭那頭聊完了,就興沖沖地跟上去,以為能跟她一起去北面,誰知道杜晗昭對他說:“還請少主留在醫(yī)館里?!?p> 其余兩人都憋住不笑,想看譚初怎么反應。
譚初這廂丟了面子,很不滿地問她為什么。
杜晗昭臉上倒沒什么表情,只是說的話實誠得很,傷了譚初的自尊心:“北面恐怕不安全,帶上少主會麻煩?!?p> 譚初從不指望能從杜晗昭嘴里說出什么好話來,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到時候如果拖了后腿,她還要反過來救他,就得不償失了。只是他剛當著月連姣和珵王的面逞了個威風,這邊就被自己人使了個絆子,心里頭不是滋味。
他蔫著臉說道:“知道了?!?p> 杜晗昭就知道她要先安撫好自家少主,才能好好去辦事,走上前囑咐他:“少主也是男子漢了,這醫(yī)館里的人到時候還要少主照應些。”
說完轉(zhuǎn)向后面的月連姣,對她說道:“小姑娘,你們守好這里就可以了。”
譚初剛開始沒太理解她的意思,去北邊探路不是白天去,天黑前回來就可以了嗎,畢竟那些惡童只在晚上活動。
如今說什么守好醫(yī)館,還不讓他跟去,好像就是他們晚上不會回來一樣。
“那你一路小心?!弊T初肚子里的疑問多,但忍著不發(fā)問,只好從嘴里擠出這么一句。
杜晗昭點點頭,隨著韓藥師出門了。
珵王跟在后面,與郭懷州一道去西面。
亞亞修
求收藏,求票票??!有催更的會加更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