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誰？

　　這下子，李秉德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并不是神經(jīng)過敏。

　　Samuel的話像一根刺，刺進了李秉德的心中。

　　李秉德相信Samuel對他這一段時間轉(zhuǎn)換工作的進展的確是了如指掌，而且Samuel的消息來源也應(yīng)該不是李秉德現(xiàn)職公司里的熟人。李秉德在這新公司工作了差不多三星期，他一直很小心注意，沒有跟任何人提及他于舊公司的離職原因，履歷上也從沒有提及。

　　Samuel的話給李秉德提了個醒，天下確實是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李秉德心思重重，走著走著已然不自覺地回到了家門前。他習(xí)慣性地按了兩下門鈴。

　　等了好一會兒，見沒有人應(yīng)門便又按了兩下。

　　往日這個時間里，雯雯應(yīng)該早已經(jīng)到家，在廚房里忙著張羅晚飯的事情。李秉德又等了一會兒，仍是沒有人應(yīng)門，便摸出鑰匙開門。

　　冬日里的七時多，沒有亮燈的屋內(nèi)已然是一片漆黑。說真的，習(xí)慣了雯雯的陪伴，一時之間，這黑暗的環(huán)境讓李秉德的心中越發(fā)的不踏實，倍感空空落落。未及開燈，李秉德一邊掏出手機打給了雯雯，一邊站在門邊脫了鞋子。

　　雯雯的手機鈴聲赫然在他的身后響起，李秉德這才注意到梳化上有一個人影。他終于打開了燈，朝著坐在梳化上的雯雯問道：「為什么回來了也不開燈？」說罷，便不以為意地走往冰箱，從中拿出了一瓶水往嘴里猛灌。

　　直到李秉德沖完一次澡，再回到廳里的時候，發(fā)現(xiàn)雯雯仍是一動不動地坐在梳化上。他這才走了過去，在她的身邊坐下，問：「今天要是累了的話，我們就不要做飯了，點外賣？」說罷，打開了沙發(fā)前那小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開始琢磨自己在外頭接的工作。

　　李秉德逕自忙活了十多分鐘，看雯雯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身旁，便嘆了口氣，說：「還是我來點吧！」然后碎碎念了幾句，伸手握了握雯雯的手，問：「你想要吃……」

　　李秉德的話還沒有說完，雯雯卻忽然猛地站了起來，帶著厭惡揮開了李秉德的手，走往廚房從冰箱拿出大包小包的東西，開始張羅晚飯。

　　屋里壓抑的氛圍經(jīng)久不散。

　　/*最近，她開始變得喜怒無常，三天兩頭為不知名的原因生氣。*/

　　周穆清定睛看著面容扭曲的母親，疲憊感如藤蔓般攀上了她的心頭，暗自有些后悔拒絕了Alicia的邀約。然而，一想到Alicia的臉，心中的疲憊感卻更是有增無減。

　　這疲憊感讓周穆清肯定了拒絕Alicia的決定，不過她確實是不該這么早回家的。據(jù)早上的觀察，她本以為母親的好心情能一直維持到晚上。

　　周穆清于門邊脫了鞋，刻意沒有去看母親的臉。家里就這么大，周穆清知道她逃不了，母親的爆發(fā)在所難免。周茂行這天值夜班，他也救不了她。

　　周穆清小心翼翼地完成每一個動作，深怕動作中某一個多余的聲響或幅度會刺激到盛怒之下的母親。而心里長年積壓的恐懼卻讓她的思緒變得紊亂、身體變得僵硬，使她想要完成的每一個動作都變得甚為艱難。

　　周穆清很清楚越是這樣越是不能回房，她甚至不能讓母親意識到她在躲她，否則這些舉動都只會將母親的怒意推上高峰而已。

　　屋里的氛圍越發(fā)壓抑，周穆清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屏住了呼吸，似乎是在等待著，暗地里卻又希望能躲過這一次。

　　周穆清順利地走回了房門邊，將手袋掛回房內(nèi)。本該無礙，可是在她松手的那一刻，手袋卻「啪嗒」一聲掉了在地上。

　　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不知道為什么，周穆清此時反倒松了一口氣。幾乎在同一時間，后腦勺一痛，她隨即痛呼了一聲，知道母親已經(jīng)扯住了她的頭發(fā)。

　　下一刻，周穆清的頭便被拉扯著撞向房門邊。

　　周穆清一手扶著門邊慢慢地重新站穩(wěn)，一手捉住那些被母親緊抓在手里的頭發(fā)的發(fā)根，也不知道是想要把頭發(fā)解救出來，還是只是單純地想要減輕疼痛。

　　「你又發(fā)什么瘋？」周穆清帶哭腔朝母親吼道。母親聽著周穆清的吼聲，越發(fā)地加重了手勁拉扯著周穆清的頭發(fā)。

　　母親用力把周穆清帶到了沙發(fā)旁邊，把周穆清的頭按在了手機屏幕的旁邊，讓她能夠清楚地看到其中的內(nèi)容。

　　周穆清不斷地勉力掙扎著，可是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其他什么的原因，她就是一直沒能從母親的禁錮中爭脫出來。周穆清聽到母親的聲音從她身后吼道：「我養(yǎng)你這么大，不是讓你四處勾引男人的。」接著，又狠狠地往后扯了周穆清的頭發(fā)一下。

　　周穆清停止了掙扎，定睛看向光面的屏幕，映入眼簾的先是她自己臉上，一條從右額角橫跨至左頰的血痕。然后，是一個David To的人名。

　　周穆清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回嘴道：「你又發(fā)什么瘋，這是你自己的手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嘴里雖這樣說，周穆清手卻不停往左往右撥，快速地瀏覽著其中數(shù)不清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名和對話截圖，有一些人名卻是和公司的一些男同事一樣。

　　「還想騙我？」母親說著一把奪過了周穆清手上的手機，撥了幾下，打開了一個語音，聽著其中周穆清發(fā)嗲的聲音，母親又說：「生你養(yǎng)你這么多年，我會不認得你的聲音？」聽著聽著，怒得又賞了周穆清一個耳光，胡亂地踢打著周穆清，一邊哭喊著說：「我讓你不學(xué)好，我讓你不學(xué)好……」

　　周穆清任由母親的拳腳落在自己身上。多個星期前，公司里開始流傳的奇怪流言、同事們輕鄙的態(tài)度，還有經(jīng)理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這些事情忽然在周穆清的腦海中以某種方式串連起來。周穆清記得經(jīng)理暗示讓她先處理好男女關(guān)系再談升職的事情，那時她還因此刻意地疏遠了Dave。

　　這些曾經(jīng)一度使周穆清感到莫名奇妙的事情，彷佛一下子都找到了答案。

　　是誰？到底是誰？

　　周穆清的眼睛落在了客廳的大鐘鐘面上，F(xiàn)RI三個字讓她慶幸隔天可以不用上班。

　　幸而，這天是星期五，還有兩天可以讓她臉上身上的傷淡去?？墒?，轉(zhuǎn)念一想，星期五這三個字便又成了她另一種擔憂的來源。

　　對?。∵@天是星期五，只有這天才會有瑜珈課，可是這天也是她定了每星期更改公司電腦密碼的日子。

　　下班的時候，周穆清離開的心過于迫切，全然忘了這件事情。

　　周穆清小心仔細地于腦海中回憶著電腦內(nèi)存有的文件，一張又一張有可能在她下班后取用她電腦的面孔不停地輪流浮現(xiàn)，使周穆清縱然想要放下心來，卻全然無法做到。

　　是誰？到底是誰？

　　整夜里，這問題徘徊在李秉德和周穆清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第一卷《序幕-斷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