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翌日。
谷清鈴昨晚睡在次臥,等她猶豫了片刻出了房門準備用輕松的語氣同他說話時,發(fā)現(xiàn)家里沒有林時雨的身影。
他已經(jīng)出門了,難得的早起。
桌上空蕩蕩的,林時雨也沒有弄早飯,也許是自己出去買早點了吧。
她摸了摸自己空著的腹部和腹中餓著的孩子,失神了。
她還清楚地記得,她與林時雨在一起的日子,時至今日,馬上就是滿打滿算的八年。
同居六年,六年如一日,谷清鈴為他準備早飯。
可他也不肯在早起的閑暇為她留下一片面包,即使是為了肚子里的他的孩子。
谷清鈴還是沒有先給自己準備早餐,她懨懨地走到窗邊,打不起精神,但又要馬上振作起來必須認真上班。
窗臺上綻放著一朵同樣萎靡的玫瑰,她耷拉著花瓣,像是無力地在強撐著,以為自己還能綻開原本的嬌艷,其實無從折返。
干枯暗紅的花瓣上還殘留著幾滴水珠,昨夜沒有下雨,這塊也不會有空調(diào)水漏進來,谷清鈴知道,這是林時雨早上出門的時候順手撒的。
谷清鈴嘴角不住上揚,她知道這是深深得自嘲。
花都枯萎了....你才想起來澆水,是不是有點多余了。
*
方漁倚在墻邊,等著拐角處的人走過,谷清鈴懷里揣著文件微微嚇了一跳,見是她,笑了笑。
“歡迎回來?!?p> 兩人待在公司也有些年份,有時候會交接工作,點頭之交時間久了自然而來也算熟絡。
谷清鈴性格隨和,不爭不搶在公司一副隨緣的樣子,但辦事效率能力看得出很有潛力,她做事一向認真專注,方漁還是挺欣賞這樣的同性。
她確實習慣與谷清鈴共事,所以樂意來迎接她。
“謝謝?!?p> 谷清鈴遞給她一罐糖盒,打開一看,認出了是柚子糖。
“秋季干燥,易患燥咳,以前看你天冷咳嗽得比較多,就當是我的入職禮物。”
方漁有些驚喜,就像知道當初谷清鈴辭職后的那一瞬驚訝。
“謝謝....”
谷清鈴笑著說沒什么,就先去工作了。
方漁拆了一顆含在嘴里,柚子的苦水都被倒干了,剩下包裹在糖中的就只剩下香甜。
趁糖融化過程中,拿出粉餅補補妝。
方漁在鏡中端詳了一遍自己精致的妝容,一絲不茍的發(fā)型及平整的襯衫,滿意地轉身——
跌入一個懷中。
?!
感受到人體溫度的一瞬,方漁連忙推開面前的人,拉開身位。
抬眼入目的是那張前幾日見過憂郁的面龐。
他嘴角上揚,眼睛也跟著彎彎,眉眼的憂郁像山上的雪適逢春日一下化開了,哪里還有剛剛那樣憂愁善感的模樣。
當然,他這個人一開口,一作為就跟長相截然相反。
“你怎么在這?”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郁總?!?p> 老板的朋友,階層上也算是她的老板吧,還是得恭恭敬敬叫老總。
郁溪上揚的嘴角垮下,成了面無表情,又變得略帶憂傷。
很快,他說起話來又帶了調(diào)笑的意味。
“我來找我們老板,倒是方秘書,你在這偷懶么?”
“我沒有?!狈綕O回答道,有些疑惑,“我們老板?”
郁溪抱胸微微倚靠在墻上,慵懶地答道,如同事不關己。
“從今天開始,我就在許藺瀟的公司實習了?!?p> 他上前湊近她,沖她眨巴著眼繼續(xù)道,“就麻煩方秘書教導了?!?p> 方漁的眼前浮現(xiàn)出一排的問號,她微微張著嘴,還沒回過神來。
郁溪輕輕地抬了下她的下巴,使她的雙唇得以合上。
.....我教導你?
“郁總,別開我玩笑。”
方漁滿臉黑線,讓她教導一個出來體驗生活的準總裁?她不被教導都不錯了。
“何況我只是個秘書,能教你什么?難不成你要取代我?”
郁溪捏著下巴狀作思考應道,“跟在許藺瀟身邊應該待遇不錯吧,也不是不可以?!?p> 方漁轉身就走,又被拉住。
“玩笑話玩笑話,我怎么會搶你飯碗呢?”
郁溪穿著一身高定西裝,儼然一副小弟的模樣,挺拔地站在她面前,等候發(fā)令,這反差感倒是挺有趣。
方漁撇了撇嘴,“認真的?”
“你老板,噢——”
“我們老板安排的任務,就當完成工作嘛?!?p> 方漁再次轉身離去,身后跟著一個高大人影。
接下來的時間,方漁將她職業(yè)生涯最簡便的事都交給了他。
“你拿這個去樓上復印一份?!?p> 郁溪拿著去了。
.......
方漁放下了手里的文件,看了一眼時間。
都上去半小時了怎么還不下來?
她起身上樓親自去看看,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復印機旁圍了幾個女生,中間的赫然是郁溪的身影。
“郁總~學會了嗎,還要我再教你一遍嗎?”
一個女生手里握著茶杯,不停地往郁溪的身邊貼。
機器上一疊疊白紙堆在一塊,有的散落在地。
另一個女生擠開了她,橫在中間蹲在地上撿起掉落的紙張。
方漁正想贊揚,只見她起來遞給郁溪,也趁機時不時拋了幾個媚眼,對一旁的那個女生說著
“你也太瞧不起郁總了吧,郁總的面相一看就是學識淵博,見識深長的男人~還用你教?!?p> 兩人的眼中都要滋生火苗了,郁溪顯然沒將她們的話聽進去,只支著下巴盯著打印機琢磨思慮。
方漁皺著眉走上前,提高音量,“都圍在這干什么?手頭上的工作都做完了嗎?”
幾人皆嚇了一跳,強裝鎮(zhèn)定的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了。
老板秘書的職位雖然不高,但是隱形的權力還是挺大的,加上方漁平日在公司也持公正真實的態(tài)度,大家都還是很尊重她的。
郁溪見是她,手垂在身側站好。
方漁整理著復印機上的一疊疊散落紙張問道,“怎么還沒回去?”
“這都是她們印的,一下子就印好了我還沒看清楚,我怕下次你讓我打印的時候,我又不會?!?p> 方漁按下了電源開關,指了指預熱兩個字。
“現(xiàn)在在等復印機預熱,看這里,面板上會有指示燈顯示,會出現(xiàn)等待信號,當預熱時間達到,機器就可以開始復印,這個時候會出現(xiàn)可以復印信號或以音頻信號告訴你。”
郁溪一聽就明白了,只是他還裝作似懂非懂的樣子站在她的身側。
站了一會,她拿起那份文件繼續(xù)道
“可以開始復印了,但每次復印前,都要檢查一下原稿,很多因素都與復印過程有關,必須做到心中有數(shù),對原稿上不清晰的字跡和線條應該在復印前描寫清楚,以免復印后返工?!?p> 她頓了頓加道,“許總喜歡辦事效率高,所以這種小事必須一遍過?!?p> 她又伸手朝機器探去:“看一下操作面板上的各項顯示是否正常,一切顯示正常就可以開始復印了。”
方漁扭頭看向他指了指上面的數(shù)字,“打印張數(shù)你應該看得懂吧?”
郁溪上前一步,長臂繞過她拾起那份剛復印出的文件。
“當然?!?p> 方漁理了理襯衫,臉色淡淡地往樓梯走
“弄好了就回去工作吧。”
郁溪在后面跟上她的步子,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這么認真的跟他講解這么一件小事。
想到她嚴肅的神態(tài),郁溪不禁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