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二位公子,今兒個清早差役來報說,金玲街的金美樓發(fā)生一樁命案,死者兩人,一男一女。女的是金美樓的新任花魁柳巧兒,男的是……?!蔽臅⑽㈩D了頓,低了低聲音道:“男的是鷺州府的吳春吳員外?!?p> 聽文書說到這里,高冠的眼光不由得一暗,心里一緊這吳春他可有所耳聞,省城有名的紈绔,有個表舅舅正是鷺州的都督曹正剛。
“他的死和我申請世襲官位有什么關系?”小七不明所以。
“因為現(xiàn)在整個金玲街都在傳吳員外是被妖魔所害?!蔽臅^續(xù)低聲說道:“昨天晚上是金美樓花魁柳巧兒大喜的日子,吳員外做新郎很開心,特意擺了十來桌酒一同熱鬧?!?p> “他請吃酒,怎么沒給我下帖子?這個吳蠢蛋死了活該?!备吖跉夂艉舻卮驍嗟?。
“據去吃喜酒的人說,進門就要隨禮,五個金幣起。”文書推了一下鼻梁上快要掉下來的金絲邊眼鏡,小聲嘀咕。
“哦,那就算了,這種花酒不喝也罷?!备吖谀闷鸩璞毫艘豢诓?。
“為什么說那兩人是被妖邪所害?有人親眼看到妖怪了?”小七一聽有妖,頓時來了興趣追問道。
“倒是沒人親眼看到,不過就算沒人看見,那兩人也定是被妖邪作祟所害?!蔽臅谋羌馍暇谷灰娏撕?。
“為什么?”小七和高冠異口同聲的問道。
“那柳巧兒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是骷髏一具了,除了妖邪,人怎么可能做的到?”文書篤定的說道。
“那吳員外呢?他也成骷髏了?”高冠眼睛一亮,大聲問道。
“吳員外被發(fā)現(xiàn)時身上倒是未見任何傷痕,只不過口吐白沫,眼珠上翻,看樣子是被嚇死的?!蔽臅秸f聲音越低。
“花魁變骷髏,恩客裙下死,這個故事好啊,我要寫進我的小說里?!备吖陂_心的拍掌而笑。
瞬間六道目光齊齊射向大臉,高冠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垂下嘴角,正襟危坐。
“吳春的舅舅是曹都督,他的外甥在我的鎮(zhèn)上出了事,我要是不盡快拿出個說法,別說給你申請世襲官職,就連我的官位保不保得住都在兩說?!辨?zhèn)長一邊搖著蒲扇一邊幽幽開口。
“原來如此?!毙∑呷粲兴嫉?。
“這么說咱們現(xiàn)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嘍?!”高冠脫口而出。
“你堂堂一個舉人,說話怎么如此……,好吧也可以這么說。”鎮(zhèn)長無奈的嘆了口子。
“對嘛,這叫話糙理不糙。您的意思是讓小七將這個案子也破了,抓住作祟的妖邪,這樣您和曹都督有了交代,他也能順利在人前露個臉,然后就能借機獲得官位?”高冠一字一板的說道。
“正是!”鎮(zhèn)長大聲回道。
從鎮(zhèn)衙出來,兩人并排走在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高冠不說話是因為他正陷入自己小說的構思中不能自拔。
小七不說話,是因為他此刻的心中很是郁悶,但這其中不并完全是為了自己。
方才臨出門前,小七特意與鎮(zhèn)長提起西郊農婦殺夫一案,據他現(xiàn)在掌握的證據推斷那家丈夫很有可能是喝醉后,被好酒的蜈蚣精拖走吃掉。至于具體的鐵證只要讓差役去到蜈蚣精的老巢里,看看有沒有那男人的隨身物品之類,便可證明。
但鎮(zhèn)長耐著性子聽完后,只輕飄飄的道:“就算男子是被蜈蚣精拖走蠶食而死,但此案的起因還是由于那婦人鎖住了房門,不讓丈夫進屋導致的,所以不管真兇是人是妖,那婦人也是罪責難逃?!闭f罷,鎮(zhèn)長便吩咐人送客。
“喂?還在想西郊的案子?”高冠看出小七面色不對,忙將他從大路中間拉到一邊。
“我沒有你那么好興致?!?p> 小七心里知道這不關大臉的事,但那對老夫婦和孩童哭嚎的樣子一遍遍的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最終也還是沒能忍住那翻涌的情緒。
“要想救那婦人,我不成,現(xiàn)在的你也不成?!备吖诳绮秸镜叫∑叩拿媲?,面色嚴肅地說道。
“什么意思?”小七不解其意。
“我空有功名但畢竟不是官場中人,有心無力。而你……,如果你能在短時間內能降住兩妖,那么到時候輿論一起,他們就算不想讓你世襲百戶,百姓們也不會答應。同時你成了受人尊敬愛戴的降魔人,你的話也自然而然的有了分量,屆時你再為那婦人求情申辯,鎮(zhèn)長便不好拂你的面子?!备吖诜泡p聲音,認真說道。
小七沉著臉聽著,雖然嘴上沒有吭氣,但心里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
“喂,你突然走那么快,是要去哪兒???”高冠看著小七快速離去的背影大聲問道。
“金玲街金美樓?!毙∑哳^也不回,用更大聲答道。
瞬間四周往來的行人無不側目而視,其中有幾個妙齡女子更是杏眼圓翻,狠狠瞪了二人一眼。高冠以袖遮面,倉惶逃走。
本來白日里門前冷清的金美樓此刻卻是人頭攢動,四周圍觀的男女老少能有幾百人,大家交頭接耳、指指點點,更有附近住的不遠的居民搬來了板凳,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與四周的人議論紛紛。
高冠與把守在金美樓門前的差役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帶著小七推門而入。
現(xiàn)在雖是青天白日,可整樓的風月女子都神情緊張的聚在一層大廳,卻沒人敢張口說話。
高冠進門的同時便瞬間瞪大了眼睛,這滿屋子的衣香鬢影、環(huán)肥燕瘦,直把他看的心潮澎湃,腳步虛浮。
金美樓的主事一見是鎮(zhèn)上首富高老爺,臉上頓時習慣性的笑開了花,扭著不算苗條的腰肢快步走了過來,可是一想到昨天夜里發(fā)生的事,那笑容又立馬僵在了臉上,一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大白天看著都甚是驚悚。
高冠立馬從剛剛亢奮的情緒里抽離了出來,后退半步,面色嚴肅的說明是鎮(zhèn)長大人派他們二人前來查看現(xiàn)場。
女主事絲毫沒有質疑,立馬點頭如搗蒜,表示完全配合,正說著一歪頭就看見了站在高冠身后的苗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