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女一人已經等候了許久,她并沒有一個人獨吃,更不知家里又了來一位古怪者。
戲擎上前跟她細語交代了一下,后者偷偷看向老者便回到屋內準備。
“請坐,我這地方簡陋了點,但勝在幽靜,家里也沒什么外人,還望長者不要嫌棄才是?!?p> “尊駕客氣,對我這將死之人來說,地此甚好?!?p> 老者費力的與之對坐,身體軟綿無骨,給人一種牽強感。
“不知那靈池與尊駕是何淵源?!?p> 戲擎呵呵輕笑,“算是半師半友吧”。
見又提及寂靜森林育靈池,也只能含糊其辭,不算瞎說也不是哄騙,對一快要死去的人他也犯不著。
“您叫我戲擎就好,要不是我讀書少更希望別人叫我戲先生嘞”。
老聞言發(fā)出“嘶嘶~”令人陰恐的笑聲。
“老夫聞云天,祥云人氏。”
聞云天對其所言深信不疑,只不過這半師半友到底是誰為師就看左右二人的各自見解了。
何況對于大能者來說,說慌是很丟身份的事情。
就在二人交談時,啞女端著盤子走了過來,在給聞云天倒酒時手明顯一抖差點遺撒。
不怪啞女驚亂,實則是對方給她的感覺太過特殊。
常人多是生氣鮮活,而聞云天給她的感覺就是死沉沉的壓抑。
畢竟啞女煉神有段時間了,對周圍感知還是有的。
雖達不到戲擎現(xiàn)有程度,但生死的氣息近距離還是能分辨的出來。
戲擎見對方疑惑的看向自己,無事的點了點頭,以示對方安心就好。
聞云天沒有道謝更沒有在意,只是向其點了點頭。
因戲擎沒有介紹之意,他也不會隨便張口妄加猜測。
二人在院內到也不怕冷,耳邊竹搖為舞,枝葉摩擦聲似琴鼓合鳴到也悠然自得。
你一杯我一盞的悶頭喝著,戲擎邊喝邊吃菜也不顧他,桌前沉默無語靜靜的聽著風葉聲。
“好酒”
幾杯下肚,聞云天感嘆的說出兩個字。
到不是死軀尚存口腹感知,乃是酒中特有的生命氣息刺激著精神有感而發(fā)。
“不知聞前輩還是否要前往那冰封寒域?!?p> 從幫對方除去那亡靈之氣后,其恍惚的精神意識卻沉寂了下來,似有離散之意。
如今這具驅殼再無執(zhí)念困擾怕是大限將至,魂神消散盡在當下。
“不去了,不去了,這里就很好,得了我的好處還想撇下老朽不管,年輕人怎能如此?!?p> 聞云天一副痛心疾首的語氣讓戲擎哭笑不得,好不要臉。
但拿了就是拿了,那怕是幫了對方,換個人必會萬分感謝,可誰叫對方是一個死人呢。
剛端起酒杯的戲擎楞在了那里,心想“我這算不算圣母”。
隨著杯中酒入肚,只見聞云天站了起來向院外走去。
“你這一去到給我找了些麻煩?!?p> 背后傳來戲擎無奈之語,可依然沒有止住前人的步伐。
“以尊駕的手段,若來人打發(fā)了便是,不必顧忌我一死人的面子,何況我的面子也沒那么大,能拉下臉尋得一處安息之所已是上天垂憐我聞云天了?!?p> 對于聞云天的家事,戲擎沒興趣知道,也不想摻和,甚至從始至終二人都沒談及亡靈之氣的由來。
或是之前聞云天有邀請之意,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就算說了他也不會同意。
也許在他想來,今后之事自有后輩人來解,自己該做的都做了,世上那有什么無憂之事。
竹林小道一側,聞云天手摸翠竹,雖無觸感,但也不影響其心境。
從內衣腰間摸出一把錐刺,機關“咔嚓”一聲金響,尾端彈出近十寸長的劍刃,寒光乍現(xiàn)露出鋒芒。
一邊輕撫劍身,一邊輕輕念叨,好似在對親人述說著臨別遺言。
“老伙計,我找到了一個好去處,就在這片竹林,吾雖死,可你不能亡,其芒更不可滅,愿你早日遇得新主。”
話畢,手中利刃從手中脫落,過半劍身沒入竹前地下,其身似有震抖發(fā)出輕吟之聲。
聞云天終于做完了最后一件事,沒有遺憾的步入竹林。
戲擎一直站在院門前看著,等到對方神識自發(fā)潰散消失于天地間才回到院內。
前者身體已是潰爛崩解狀態(tài),意識一消肉身自潰,只留下一堆皮骨肉泥,不可詳細描述,飯還沒吃完。
“神識散而器魂現(xiàn),人亡尚有靈長伴。”
戲擎有感而嘆,只留院外一抹靈光映照竹林,像是在尋找著什么。
……
啞女一直站立在院內,不知那人為何進了竹林只有戲擎一人而歸。
“不去管他,人早完都有一死,何故為他人費神?!?p> 一聽戲擎所言,啞女更加疑惑,好奇的拉住他非要問個明白。
后者見其想聽,但娓娓道來,說到最后聽的啞女直擺手,害怕的要死。
“唉!我本不想說,因你好奇才講了出來,雖說我對他也不甚了解,但觀之一生必是崎嶇波折?!?p> 戲擎看啞女不再想聽,原本紅撲撲的臉頰變的蒼白了許多。
“你只需知道權貴中的事沒有那么簡單的,還是過平凡的日子實在?!?p> 也不知道啞女聽沒聽懂,反正搖搖頭又點點頭,還在為前人煩了憂愁。
“菜就別熱了,從新做來咱倆接著吃,明天把這拿去祭上一祭?!?p> 誰叫聞云天身邊無家人,他沒遇到還好,既然與他之間沾了些因果,自是不會對死者不敬。
清晨,戲擎拿著祭品來到竹林,先是為對方埋了尸首,然后散了杯酒,此一事才算結束。
昨夜啞女聽了“鬼故事”后在床上輾轉難眠,醒來天色已是大亮。
“陪我出去走走,有日沒吃魚了,看河面是否結冰,咱們也來個冬捕?!?p> 啞女聞言很是開心,連眼角的淡黃色分泌物都顧不及擦掉,緊忙開始準備起來。
看似戲擎輕松,實則最不喜歡閑逛,尤其是跟女人。
可啞女不同,不粘人、不張揚,靜如輕云,動似嬌柔悅目,更有溫柔體貼的一面,總之一句話。
“此女好養(yǎng)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