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世（六）

　　吳山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臉很濕潤。、

　　吳山看了看鐘表，已經(jīng)是早上八點十二分。吳山去衛(wèi)生間洗漱，發(fā)現(xiàn)水電早停了。無力地揮揮手，吳山從背包里拿出了兩份自熱軍糧。用家中剩下的礦泉水加工后，一份放在已經(jīng)圍著他轉(zhuǎn)悠好久的軍犬面前。軍犬舔了舔鼻子，眼巴巴地看著他。

　　“吃吧?！眳巧脚呐乃念^。

　　軍犬這才一陣狼吞虎咽。吳山也蹲在軍犬旁邊，吃得比狗還快。吃完后，吳山就蹲在軍犬旁邊端詳，軍犬似乎察覺到什么，斜眼瞥了巫山一眼，一副智慧的眼神。

　　“總要給你一個名字吧，看你這么喜歡吃軍糧里的咖喱，就叫你。。阿三吧??！”

　　軍犬仰起脖子，“嗷嗚”哀嚎一聲。

　　得，“阿三”這名字狗都不待見。

　　“那就叫咖喱。？？”

　　軍犬繼續(xù)低頭吃著軍糧，但是大尾巴似乎輕輕掃了幾下地板。

　　“那就叫咖喱吧！”吳山重重拍了一下咖喱的黑背。

　　吃完熱食，吳山又給咖喱吃了一罐黃桃罐頭，“要不叫黃桃吧？你也挺愛吃黃桃的，萬一我喂你吃奧里給，那豈不是。。?！眳巧矫掳汀?p>　　吳山握著一把八一輕步槍，靜步來到陽臺窗戶下面。大群的喪尸似乎已經(jīng)退散繼續(xù)向內(nèi)陸西北方向遷徙，街上仍然游蕩著一小部分的喪尸。如果不是一瘸一拐的蹣跚姿態(tài)，街上的“行人”和太平盛世的行人也沒什么區(qū)別。

　　只不過，前者是在獵取他人的生肉，后者是在獵取別人的生命。

　　街上的轎車，警車和貨車橫七豎八地?？吭隈R路上，一堆堆沒有滅掉的火焰靜靜燃燒著逝者的骨肉，空氣彌漫著一股怪異的肉香味，吳山一時沒忍住，直接吐到地板上，直到吐出綠色的膽汁后，眼絲血紅的吳山才漸漸好起來。

　　怎樣才能從自己家殺出去呢？這是吳山要思考的問題，咖喱吃好之后，蹲在吳山旁邊，不時吐著大紅舌頭。

　　“怎么辦??？咖喱。。我的好兄弟?！眳巧揭话盐兆】о拈L嘴，將它的頭扭向自己。咖喱的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一時也摸不清吳山是不是瘋了。

　　吳山嘆口氣，又把眼光轉(zhuǎn)向窗外。他的注意力轉(zhuǎn)向離自家樓下不到十米的一輛電動三輪車，這個計劃估計靠譜！沒辦法，吳山這個笨蛋還不會開車。

　　吳山拿來望遠鏡，仔細看了看鑰匙還在車上沒來得及拔掉，但愿有電吧。

　　吳山整理一下從山上帶下來的背包，從自己屋里拿了《萬歷十五年》和《中國大歷史》，都是黃仁宇寫的，也是現(xiàn)階段吳山喜歡的書。從爸媽的房間里拿了一張全家福，猶豫了一會，又從自己的房間里拿了一個毛絨泰迪熊，塞到了背包里。

　　吳山站在門口的門廊里，把鑰匙放在門口的柜子上。整了整自己的衣領(lǐng)，低頭拍了拍咖喱的頭，咖喱心有靈犀似地舔了一下吳山的手，吳山笑了笑，他很喜歡這條狗。

　　將常葉的尸體剛在左肩上，右手提著一把嶄新的工兵鏟。

　　“準備好了么，咖喱？”

　　“那我們出發(fā)吧?！眳巧酵高^貓眼觀察許久，猛地打開房門，然后快速關(guān)上，向樓下沖去。

　　吳山打了激素一般，仿佛視覺聽覺提升了一個檔次，在路過樓下拐角的一個陰暗角落時，右手的工兵鏟一揮，就將一個死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性喪尸拍倒，迅即上前，猛地一戳。繼續(xù)向三輪車前奔的時候，揮了幾下工兵鏟，“還挺好用的。”

　　沖到三輪車上時，已經(jīng)有五六個喪尸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紛紛嘶吼著趕過來。如果是在網(wǎng)絡(luò)游戲中的吳山，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干掉那幾個小怪刷點經(jīng)驗；現(xiàn)實中的吳山同志，肯定是毫不猶豫地遠離那幾個喪尸，省得給他們刷功德。

　　吳山將常葉放在車上，一扭車鑰匙，有電，還是滿的?。?！謝天謝地！終于走了一次狗屎運。按照腦子中記憶的地圖，吳山風馳電掣地沖出市外，來到郊區(qū)一處建材市場的倉庫。

　　倉庫東北兩公里處有一個水庫，到了水庫下游的一處山坡上，吳山將常葉背下來。

　　找到一棵橡樹下面，挖了一個一米半左右深的坑，花了兩個小時。挖完吳山自己先躺了下來，瞇著眼睛。深秋初冬的陽光透著稀疏的黃葉打在吳山的臉上，清涼中帶著一絲溫暖。

　　吳山輕輕地將常葉放在鋪了一層草葉的坑中，坐在坑邊，拄著工兵鏟。咖喱趴在坑邊，一聲聲地嗚咽。吳山拍了拍咖喱，把它推遠一點。自己反而開始啰嗦起來。

　　“其實，高一剛開學(xué)我就注意到你了。那時候，你穿著短褲進班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有點猥瑣地說，那大長腿，很。。難不注意到。后來，你坐在我右后面，每次上課我都會蹩腳地找各種借口向后面看。慢慢地，我就想，即使不說你的大長腿，你的眼睛好事蠻好看的?！?p>　　“后來，有一次課間操，我偷看你。被你發(fā)現(xiàn)了，可能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但是你假裝不知道吧。你沒有生氣，反而朝我笑了笑。我就又想，即使拋去你的眼睛不談，鼻子也還是不錯的?！?p>　　“后來，你就去參軍了，我當時還很遺憾來著。我爸告訴我，如果有緣，十年后也會見面?，F(xiàn)在想來，咱倆還是挺有緣的。”

　　吳山從背包里，拿出來那個泰迪熊。跳進坑里，將泰迪熊放在常葉懷里。

　　“就算送你的禮物吧?！?p>　　吳山將墳包拍夯實后，蹩腳地向常葉敬了個軍禮。找了塊大鵝卵石，想了好久，才刻上了“軍人常葉長眠于此?！?p>　　—————————————————————————————————————

　　吳山來到建材市場旁的大型貨車市場，他要學(xué)車。五天后，當?shù)诹v傷痕累累的貨車終于再沒有沖到溝里去時，吳山差不多摸索到怎么開大車了。

　　貨車店里儲存的汽油也快沒了，吳山記起貨車店西北十公里外有一個加油站。

　　當他開著滿載油桶和一條一直吐著舌頭的咖喱的三輪車來到加油站時，路旁三只野貓正在認真地啃食著一個人的尸體。見到來了活人，三只野貓瞪著詭異的紅色眼睛，警惕地看著一人一狗。

　　似乎覺得打不過，三只野貓靈巧地消失在公路的草叢里。

　　吳山左手橫提一把工兵鏟，右手握著一把QSZ92式半自動手槍。剛到門口，屋內(nèi)一聲槍響。

　　吳山腳旁一個玻璃瓶子被打碎了，咖喱警惕地彎著后腰向屋里發(fā)出一聲低吼。

　　“在往前走一步，門口那具尸體就是你們的下場。”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觥?p>　　“不好意思，我的車沒油了，可不可以賣我一些油?！眳巧缴熘^向里面喊道。

　　“買油？哼哼，你們拿什么賣，鈔票？黃金？那玩意現(xiàn)在有什么用?！甭曇舻闹魅怂坪鹾懿缓萌?。

　　“不不不，我可以拿藥品，食物和你換。這樣可以么？”

　　“先把東西拿出來，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騙人的?！?p>　　吳山撓撓頭，扭頭走了。

　　“回去叫援兵，來多少人都沒有問題。到時候，加油站炸了大家一起死。”聲音的主人似乎很囂張。

　　“對了，你怎么敢在加油站里開槍的?！眳巧綄τ谶@個問題很好奇，平日里在加油站吸煙都是作死的行為。吳山手里的手槍在進來前，保險都沒有打開。

　　“這么怕死，還敢來搶劫？”

　　吳山?jīng)]有回應(yīng)，回到了三輪車上沉思。

　　問題很棘手，吳山目前的吃的還是從物資庫里拿回來的，已經(jīng)所剩無幾。如果，給了加油站的人，那吳山和咖喱就要餓死。也有可能只是吳山餓死，畢竟軍犬還是有一定獨立生存的能力，而吳山是個廢物。

　　沒有食物就沒法換得汽油，沒有汽油就沒法運食物，沒有食物就沒法換石油以及餓死。這是個死結(jié)，繞來繞去都沒法破局，反正來來去去就是吳山死定了，耶穌都救不了。

　　除非來硬得?。。?p>　　最后，狗日的生活還是逼著吳山當了一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