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接續(xù)著的是一段沉默。
或者說,某種程度上芯啟也算是有意地制造了這場沉默——不得不制造了這場沉默,事實上,當(dāng)談話進(jìn)展到有關(guān)“朋友”這種私密度較高的層次之后,芯啟就有點不想繼續(xù)聊下去了——不僅僅是因為他的交際圈詭異非常所導(dǎo)致的“不能講”,還因為這事兒本身的“獨立性”、“個人性”也實在是太高,受所處環(huán)境、交際范圍等影響太大而“不方便講”——你接觸的人不是我接觸的人,這其中的經(jīng)驗可是很難復(fù)刻的,若非因為那莫名的一時心軟,芯啟本來就想早早住口在那句“滾”之后便直接掐斷談話的“火苗”……
……但到底是為什么自己沒有忍住呢?暗地里一直想到現(xiàn)在他還是不知道——可既然進(jìn)一步的談話開始了,那他便也只能根據(jù)對女人的觀察以及對方言語中慢慢透露的信息向她逐級提供一些十分概念化的經(jīng)驗而已——真貨倒是真貨,很普通、但確實是許許多多人總結(jié)之后得出來的真貨,雖然這些東西已經(jīng)逐漸被這個時代的人們所遺忘了,如果換個邏輯不清晰的家伙去聽,他甚至?xí)J(rèn)為那些話有些是在“自相矛盾”——單純的缺乏社交經(jīng)驗而已,這芯啟倒是看得有點悲哀,但亂七八糟的且不論,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也先不提,就算這女人真能恢復(fù)自己以往的生活,那這些東西對她到底有用沒有……
……就連當(dāng)事人芯啟自己都不能十分清楚地知道……
……嗯……無可奈何的一件事……誠然他的【能力】有測謊的效果,但若對方什么都不說的話,除開“手鐲紋”一類比較明顯的特征外芯啟也很難瞬間推理出別人的過去——可別忘了他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并不好,換句話說,他懶得再去做一些太復(fù)雜的思考,只不過他又跟這女人相處了多久?“經(jīng)驗”這種東西用錯了地方那可跟“誤導(dǎo)”沒兩樣,因此除開說一些特別基礎(chǔ)、通用性較強(qiáng)的東西外……
……他又能多干些什么?!
老實說,這無形之中給了芯啟一種挫敗感,甚至一絲絲的惶恐感——畢竟跟對方非親非故的,對癥下藥對癥下藥,你知道了病癥才能配藥不是?但真做太多的話,時間精力上不允許且不論,兩人的關(guān)系也確實不足以支撐芯啟做到那樣——可問題還在于此,那些東西對她真的有用嗎?或者說,她是不是真的需要那些東西呢……芯啟懶得調(diào)查,但他確實不知道……
嗯……很矛盾,也很令他不爽。
幸運(yùn)的是,這不爽并沒有持續(xù)太久——當(dāng)女人不再走在沒有車輛的街道中段而是開始靠近一棟單元樓的時候,芯啟就知道她的地方到了——不知為何他感到了極大極大的慶幸,這一路走來某種程度上當(dāng)真算得上是對他的一種煎熬,只不過臨那女人開始上樓之后,芯啟卻是“錚”一下直接停在了樓梯口,可看那女人一時間竟然就這么直接走上去似乎半步都不打算停,芯啟當(dāng)即就是急得直接一聲大叫:
“喂!我的衣服?。 ?p> 啊,停是被叫停了,但那女人回過頭來之后卻是用一種非常“莫名其妙”的眼神直瞪著芯啟;尷尬了整整兩秒,芯啟最終還是決定讓了步:
“好吧,趕緊回去換好衣服再把我的外套(大衣)送下來……我不上去了行吧?你就行行好別為難我了!”
啊……沒辦法的事,各種意義上……好在歪著頭似乎是相當(dāng)仔細(xì)地想了一下,那女人反應(yīng)過來之時她卻是帶著很靦腆的微笑說了這么一句話:
“故事很不錯?!?p> “……你喜歡就好?!彪m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芯啟暗地里還是有一些微微小的失落。
“你是漫畫家?”
“無可奉告?!?p> 話說到這里,本來還是能繼續(xù)談下去的,但仔細(xì)想想,女人卻還是停下了;她旋即便是肩膀一縮就把那大衣給“抖”了下來,可別忘了這東西縱使芯啟穿著型號都大一碼,縱使完全“包裹”住的時候依舊是比較緊的,但若要脫下來那當(dāng)真是更不用費(fèi)力氣;本來芯啟還是下意識地想要遮眼,但幾乎是在本能地瞄過去一眼之后,他卻是把半舉起的手放下了——只瞄到了肩膀那一塊而已,但這可是硬質(zhì)絲的工作裝,不特意搞出點花樣的話足以判斷女人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將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說真的,不上來一趟?”
“……無數(shù)個案例證明了,那跟書寫一場新的悲劇沒兩樣!”
本來,話題是還沒有死的,還能繼續(xù)聊下去;但用“惡狠狠”的語氣撂下這一句話后,不知為何芯啟卻是在接過了對方拋來的大衣瞬間便轉(zhuǎn)身就走,就好像這樓里藏著什么噬人猛獸一樣……好吧,哪怕真是猛獸他也不是毫無抵抗之力,但他就這么一溜煙快步離開了,片刻也不想停留,也就是回到大街并快步“跑”出老遠(yuǎn)之后腳步才漸漸慢了下來,步伐依舊是穩(wěn)定的,但他口里卻明顯在慢慢喘著氣——兩天沒睡,走那么長路又在一路上臨時改口了那么多次,這腦力的二次消耗真險些沒把他逼紅眼……
算了,瞞住了就好……他也只能這么想……
……
剛回到店里去的時候,客人們看向芯啟的眼神有一半都是帶著懷疑的,尤其是瞄到那件半臟不臟的大衣的時候——那衣服布料太軟,在女人一開始的揮打中沒躲過她的拳腳,而且別忘了她剛剛正被按在墻上,這一披一套——芯啟就懶得再把它纏在自己袖子上了,只不過說回客人,那帶著懷疑的部分中還有一半則向自己的同伴報以了詢問,但得到的清一色都是搖頭加無奈的苦笑,有幾個還舉起自己的手機(jī)屏幕向同伴招了招——老實說這場景很邪門,換句話講,真他娘的邪門,芯啟心里只能這樣想,而硬頂著疲憊和這種莫名的沖突感,他卻也是現(xiàn)在才看到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坐沙發(fā)而是靠上了柜臺的九;本來嘛,芯啟是打算直接繞過她進(jìn)去后房的,可誰知剛經(jīng)過柜臺,這姑娘就直接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不是搭在他手上那件半臟不臟的大衣,而是芯啟穿在身上的那件中山裝:
“急什么?”
本來,芯啟是打算直接掙脫的,他心情不算好,不太想回話;而雖然擔(dān)心柜臺不敢使出太大的力道,雖然九半點動作都沒有依舊半笑不笑……在芯啟暗地里頂出那絕算不上小的力量之后,她愣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毫無移動的跡象:
“什么好東西?不給我看一下?”
“……那東西,可不那么好看哦……”芯啟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里擠出來的。
“被懷疑了,我也不管哦~~”九的眼睛向客人那邊“招”了“招”。
“懷疑……單純的懷疑頂個屁用!”話雖如此,畢竟還在營業(yè),這位店老板還是把自己的聲音壓得相當(dāng)?。骸爸劣凇懔耍阆肟淳涂窗?,(只不過記住了)千萬別尖叫?!?p> 隨后,他直接把一個廣口瓶砸在了工作臺上,自個倒往椅子上一坐,一副啥事兒都不想再管包括搭理九的模樣;碰撞的聲音倒是不大不小,不得不承認(rèn)芯啟真的很擅于控制力道,而至于那個瓶子里嘛,裝著的……
……是一個……**,人類**……啊……只有這么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