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輕。
但卻依舊把塵埃帶到了芯啟臉上。
其實所謂“沙塵暴”,吹起來的往往并不多是沙子,而是“灰塵”——忍不住這么想,但芯啟卻是滿臉“為什么不干脆刮起來”的陰狠表情……
……怎么說,事情最終還是出乎了他的預料;其實他已經(jīng)相當沒心沒肺了,他沒去管把那男人的尸體隨便丟在街上會造成什么影響,反正相比一系列麻煩無比的處理步驟還是直接轉(zhuǎn)移書廂好了;他也沒去管那一家人,怎么說,只要完成了“交易”,他們在書廂受到的影響就會是“確實存在”的;但書廂不會存在于他們的記憶中,他做過實驗,第一次進入書廂的人第二天往往就會把書廂忘掉——他們或許記得在書廂中獲得的東西,但不知為何,有關書廂本身的記憶卻似乎被針對性地遺忘了——這就是為什么普通人通常都注意不到書廂的緣故,就算勉強注意到并記住了,當書廂轉(zhuǎn)移到其他地方的時候,他們的記憶還是會消失掉——也只有當書廂重新回到那個位置時,他們的記憶才會短暫恢復,但也只是“哦,這家店開門了啊”的地步……
因此,為了避免麻煩,芯啟往往都不喜歡跟“普通人”接觸;當然,這種情況雖然看起來很可怕,但卻同樣存在缺陷,其中最主要的一點就是這個“讓人注意不到”的特性,對“能力者”來說是效果很差乃至根本沒效的,甚至某些帶有【追獵】效果的能力者對此還特別容易體現(xiàn)出“反效”;當然,說到“能力者”,他卻也沒去管杰和安娜怎么樣了——其實他一開始就懷疑是“栽贓”,怎么說,對于安娜那種“直來直去”的性格,“轉(zhuǎn)手”這種事實在太值得懷疑了——但無論“聯(lián)邦警察”還是“火種”,就像當今的政治局勢一樣都不是鐵板一塊的,會搞出些雜七雜八的亂子完全不足為奇……好吧,其實還是有點重要的,對于芯啟來講,但檢查了那些金屬箱子后,挖掉被植入了追蹤器的幾塊可用的部分依舊比預想中要多了點——他也是現(xiàn)在才明白那多出來的一點是怎么回事,畢竟安娜是“耿直”了一點但杰是有可能多送點來“意思意思”的——可即便“店內(nèi)”部分效果沒那么好,隔絕一下這種復雜信號定位的“追蹤器”還是做得到的,這讓他更加堅定了那男人是來栽贓的猜測,怎么說,無論是杰還是安娜,“書廂有屏蔽信號的功能”這種事那兩人都知道……
……但無論如何,能用就行,就算這些全都是“聯(lián)邦警察”搞出來降低他警惕性的,當成是對方的“公費”就好……就算那女混蛋因此出了什么事,不還有個杰嗎?那家伙發(fā)起癲來也不是好惹的……還有什么問題的話,就當成是生意順勢敲詐杰一筆吧……所以說,他唯一需要在意的也就只剩下了……
……自己……這一次傳送到了哪……
好吧,其實芯啟知道自己這次傳送到了哪;或者說,與前兩次不同,這一次的“落腳點”環(huán)境他非常熟悉……但怎么說,這是他一直都相當想來、但至少現(xiàn)在絕對不想來的地方:
美國,鬼城,舊弗吉尼亞……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城市”這種東西是會不斷改變的——但那其實只是少部分的“專利”而已,必須基于“旅游業(yè)發(fā)展”、“城市作用變更”、“充足資金”、“老城翻新”等“基礎”才行……好吧,也許“二點五戰(zhàn)”會是不錯的“催化劑”,但因此改變最多的也只有近海岸部分幾乎全遭到破壞的澳洲,以及格局最為混亂的亞洲(其實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亞歐交界帶)而已……
除開少部分極為特殊的個例,大部分的城市依舊是十年數(shù)十年不變的——也許建筑會發(fā)生些許的改變,但對于芯啟這種人來講,他感知一個城市變沒變的最大標準,其實是“人情味”……好吧,那標準很復雜,但只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人情味”恐怕是最接近的了;對于經(jīng)常旅游,而且不是以追求“玩樂”為目的、“漂泊性”更強的那一類旅游者來說,這種事是可以感知到的;好吧,也許得配上“個人感知能力”的影響,但不管怎么說,這些城市中有一類是根本不會變的,比如說位于美國的鬼城,舊弗吉尼亞……
畢竟連“人”都沒有,何來“人情味”之說?沒有“人情味”……又何來“改變”之說?
本來,芯啟是很喜歡這種地方的——他不是那種怕孤獨的人,事實上完全相反,他是那種追求“孤獨”的人——只要能活下去,他并不介意在一個荒涼無人的地方孤身一人地生活,但唯一的問題是……
……他不該在這時候過來……至少不該在這個時間過來……而且……
……作為“二點五旅游大蕭條”影響下最后一絲人氣都徹底喪失殆盡、已經(jīng)幾乎四十多年渺無人煙的廢棄城市……哪來的摩托車聲響?!
芯啟的感官很敏銳,敏銳到接近“敏感”的地步,敏銳到即便山石建筑風沙將聲音弄得相當模糊,他都能大概確認對方正在朝這兒開來,而且還有大概三十分鐘車程的程度——老實說現(xiàn)在不是該刮風的時候,但怎么說,這倒是今天晚上的事了……
“九,到里面去?!?p> 女工瞥了他一眼(轉(zhuǎn)眼珠不動眼皮那種),就直接提著雪白的拖把默不作聲地朝后房走去——無論再怎么小心,摳穿那男人肋骨的過程中地板上都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跡,本來也只是拖一遍就行的程度,但問題是無論芯啟還是九,這兩人其實都有一定程度上的小小潔癖;將她支開后,芯啟卻是走到了店里走廊的中段,也不坐回柜臺就這樣面對店門站著……
書廂里陷入了沉寂,那扇透明的門隔音效果意外的好;芯啟的呼吸幅度也下降了不少,乍一看跟個人偶幾乎沒什么兩樣;大約過了二十七分鐘的時候,一輛摩托車帶著滾滾煙塵飛馳而來,卻是不偏不倚地停在了門口……
嗯,技術(shù)含量相當高的、“機輪一體”的設計,雖然通常不附加其他功能,但理論上能翻越任何地形,看那厚實的車身只要不是“過度包裝”載重量恐怕也是相當夸張……只不過,“剛好”停在門口……
芯啟心里只來得及冒出一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