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覆蓋了雁蕩山的入口,我和楊彥慢慢的一邊欣賞著雪景一邊向山口走去。只是,后面響起了馬蹄的聲音,噠噠噠的朝我們這邊趕來。
我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幾個黑點在迅速靠近,揚(yáng)起的雪花模糊了行跡。幾匹馬漸漸靠近,為首的是季左,看來是找楊彥的。
“你等我一下,我過去看看!”楊彥給我拉了拉披風(fēng),給我找了個背風(fēng)的位置站著。然后,他迎向了奔來的一眾人。
我站在遠(yuǎn)處看著季左和另外幾個侍衛(wèi)下馬行禮后,就和楊彥在匯報著什么。我并不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因為我怕我知道了就要做選擇!
那么我寧愿選擇不知道,也許這樣很自私,但是反正我也不是一個多么大氣的人不是嗎?
我看到楊彥望向我這邊,然后又回頭去跟季左交代什么。最后,季左留在了原地,楊彥朝我走了過來。
“宣兒……我要出去一趟……”楊彥很為難的看著我。
“好!去吧!”我轉(zhuǎn)身朝山口的方向走去,隨手扔掉了手中吃了一半的糖葫蘆。
“宣兒……”楊彥追上來,拉著我的手說,“我很快就會回來,你就等我?guī)滋炀秃?!不,三天,三天之后,我一定回來!?p> “楊彥,我好像從來沒告訴過你,我,從來不等人!”我看著楊彥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告訴著他。
“宣兒……”
我不再聽楊彥的話,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山口走去。這一次,他沒在追上來。而我的心也在往下沉著。
我并不是一個會耍小性子的人,只是,這次的分別讓我覺得分外的不安。可是,楊彥卻堅持要離開,這讓我的不安變成了難過!
身后響起了馬蹄聲,我想楊彥終于還是走了!我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了,我一步一步的走回了溫泉小筑。
關(guān)上房門后,坐在椅子上竟有點脫力的感覺,我走進(jìn)書房,拿起筆來,安靜的寫著之前一直沒有抄完的《清客集》。
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我一愣,會是誰來了呢?我起身去開門,門打開了,楊彥的臉出現(xiàn)在我眼前,他手里拿著一串新的糖葫蘆。
“給,不許再扔了!”楊彥把糖葫蘆遞給我。
我呆呆的看著他,卻沒有伸手接他手中的糖葫蘆。他看我發(fā)呆,就伸手抱住了我。
“宣兒,我不需要你等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會回來找你的。三天,我保證!”
我沉默了一會,“我要收拾一下房間,還要整理一下曬干的春菇,還有梨樹要澆水施肥,還有好多的活要做!如果要做完這些,三天,應(yīng)該就過去了吧?!”
“恩,你慢慢做,不需要著急,如果覺得太累就留給我做,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楊彥收緊了手臂,用力的抱著我。
“好,那我就挑好做的做了!”
“恩,好!”楊彥放開我,把手里的糖葫蘆放到我的手里,“不許再丟了!這可是賣糖葫蘆的最后一串了!”
“恩,知道了,我會吃完的!”
“恩,乖~我走了!”
“恩!”
楊彥離開了,這次是真的離開了!看著手里的糖葫蘆,盡量放松自己,不讓那種強(qiáng)烈的不安感吞噬自己。
“三天……很快就會過去的!”我這樣不停地告訴自己,這樣的自我催眠終于讓我放松了下來!
第一天,我的生活沒有什么太大變化,只是比平時看起來更忙碌了一點。因為一些原本是楊彥要做的事情,我也都一起做了。
一整天下來,倒也沒有空坐下來休息。晚上很順利的就入睡了。所以,我想時間真的會過得很快的!
可是,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不管你愿不愿意!
第二天,我照常安排滿了各種活計。只是,來了一個意外的訪客,喬清!
喬清帶了梨花糕給我,我很開心的想要給她介紹秦娘釀的葡萄酒,但是她的神情打斷了我要出口的話。
“喬清,怎么了?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你!”
“明姐,本來他們都是要瞞著你的,但是,燕兒跟我說再不跟你說的話,要是萬一真出了什么事,沒有人能負(fù)擔(dān)得起!”
“燕兒?!是不是靜靜出事了?”我驚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明姐,你先別急,聽我說,程靜被人設(shè)計流產(chǎn)了,還大出血,一直到我來之前都沒醒過來。但是,華先生和耆老都已經(jīng)在二皇子府了,所以……”
“為什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我憤怒的看著喬清。
喬清被我的神情嚇住了,“明……明……明姐,師父不讓跟你說,他也是怕你擔(dān)心!”
“走~立刻回京!”我簡單收拾了行李,準(zhǔn)備下山,瞥見放在柜子中的琉璃杯時,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它們留在了溫泉小筑。
之前我所感到的不安,我一直以為是來自楊彥!
可是,我錯了!這樣的不安原來是來自我自己!所以,我把琉璃杯留了下來,也許只有這里能夠維系它們在一起的命運(yùn)!
我和喬清下了雁望山,上了趕往京城的馬車。離開時,我回頭看了一眼雁望山,也許這就是最后一眼了,我,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經(jīng)過伊吾鎮(zhèn)時,我跟秦娘打了招呼,順便啟動了梨花令的專屬情報渠道。所有的情報將不再轉(zhuǎn)去梨花臺,會直接匯集到我手上。
所有情報以最快的速度開始像我匯集過來,看到這些情報后,我才知道,原來我竟然錯過了這么多事情!
延慶29年夏,皇后賜婚二皇子楊歷,將她的侄女淳于裳羽嫁入二皇子府為側(cè)妃。
同年秋,四皇子與平北將軍之女完婚,淑妃晉升為淑貴妃。
先皇后之父尚書令朱正賢因貪贓枉法被罷免,由淑貴妃兄長原御史臺大夫宋江升任尚書令。
三皇子楊顯攜母賢妃劉氏出京赴冀中封地就任。
鎮(zhèn)國將軍之子程詢出使南江,睿宗皇帝欲與南江之王商談聯(lián)姻之策。
九公主楊宛私自出宮,跟隨程詢南下南江。
延慶29年冬,二皇子妃程靜有孕,但胎兒有虧。
延慶30年二月,鎮(zhèn)國將軍府老夫人,孝賢長公主薨逝。鎮(zhèn)國將軍程肅丁憂在家。
睿宗皇帝將西北的一半兵權(quán)分給了平北將軍高遠(yuǎn)。
十皇子楊彥上奏請封西北地,被睿宗以頑劣無知為名駁回封王請求,并下旨斥責(zé)其在勞軍過程中玩忽職守,罰俸半年,命其回京述職。
延慶30年四月二十五日,二皇子妃程靜與側(cè)妃淳于裳羽發(fā)生口角,進(jìn)而流產(chǎn),大出血,生命垂危,至今昏迷。
……
一樁樁一件件擺在了我面前,原來,靜靜過得并不好!深深的內(nèi)疚感和沉重的負(fù)罪感襲來,最后全部轉(zhuǎn)化成了憤怒和怨懟!
靜靜,等我,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