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鄭誠算是體會到了什么叫柔情蜜意,也曉得了溫柔鄉(xiāng)的厲害,才幾天功夫,他就幾乎把院子以外的事忘的一干二凈了。
到臘月二十五,鄭誠終于不打算再耗著了,在屋里窩了好幾天,已經(jīng)很不像話了。
回家也沒什么要拿的,鄭誠也只拿了個背包,大清早的,就領(lǐng)著張舒出了門。
地上的雪都凍成了冰坨,又硬又滑,腳踩上去咯嘣咯嘣的響。
剛出門,兩人就迎面遇到了推著摩托的劉俊成,看到鄭誠,劉俊成面色驚訝。
“咦?你咋還沒走呢?”
“沒走??!怎么了?”鄭誠有些尷尬的道??吹绞鞘烊耍瑥埵嬉策B忙松開了他的胳膊。
“你那院子一直沒吭聲,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劉俊成又看向張舒,好奇的說道:“這姑娘誰啊?”
“我對象。”鄭誠笑了笑。
“不賴??!”劉俊成把圍脖纏好,笑道:“你同學?”
“高中同學,現(xiàn)在也在這邊上大學呢?!?p> “那挺好?!眲⒖〕牲c點頭?!澳銈円セ疖囌??那快去吧,我也得去廠里了。那幫孫子現(xiàn)在氣正盛,我要遲到了不好看?!?p> 隨著嗡嗡聲,劉俊成啟動了摩托車,車尾的排氣筒噴出淡藍色的煙,接著車子很快消失在了胡同口。
“那是誰?。俊睆埵嬗直е嵳\的胳膊,問道。
她的整個情緒都在熱戀的狀態(tài)中,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膩歪在一塊,片刻的松手也不愿意。
“咱鄰居,我跟他認識挺久了。他是一家廠子的廠長,我前一段就是去幫他忙的?!编嵳\說道。
兩人出了胡同,就去附近找了個早餐攤,買了點包子,邊吃邊去公交車站等車。
這都快到年根了,車站的人也少了很多,沒花多大力氣,鄭誠就買到了車票。
等坐上車的時候,已經(jīng)中午了。
到了車廂里,一點沒覺著比站臺上暖多少,實在太冷了些。都是鐵皮車廂,隔熱什么的是不用想了,好多人剛坐下就立刻拿出毯子蓋著。
找到位置,讓張舒坐在靠窗的地方,鄭誠就坐在旁邊。他們可沒準備毯子,鄭誠只好把包里新買的大衣拿了出來,讓張舒蓋著。
乘客陸續(xù)登車,也許是離年根太近的緣故,看樣子今天還不錯,人不多。
“讓一讓!抱歉,讓一讓!”一個青年抱著包,繞過因為放行李堵成一團的乘客,最后在鄭誠對面停了下來。
鄭誠抬頭看了眼,不禁一愣。
那青年把包放座位底下,就在鄭誠對面坐下了。
“同志?!?p> 鄭誠晃了晃手,打招呼說道:“你看著有點臉熟啊。我們在哪見過?”
青年看著鄭誠,只是搖了搖頭,“我大眾臉,你大概記錯了吧?”
鄭誠卻是微微皺眉,接著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你是柳葉鎮(zhèn)的吧?”
“你怎么知道?”青年有些詫異。
他確定是不認得這人的。仔細想想,還是沒一點印象。
“那就沒錯了。”鄭誠笑道:“你在鎮(zhèn)醫(yī)院工作過吧?你忘了,我領(lǐng)我妹妹去找你看過病的。抱歉,你叫什么來著?好像姓羅?時間太久了?!?p> “哦?!鼻嗄赀@才明白過來,原來是以前的病人家屬啊,這倒不奇怪了,那么多病人,他哪記得過來。只好點點頭說道:“你這是考上大學了?”
“對?!编嵳\伸手說道:“既然是老鄉(xiāng),那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鄭誠,鄭莊的,現(xiàn)在在京城師范。”
“你好。”青年跟他握了握手,說道:“我叫羅一鳴,現(xiàn)在在財政金融學院?!?p> “咦?你沒考醫(yī)科?你不是骨科醫(yī)生嗎?”鄭誠奇怪道。
他倒知道羅一鳴當時在考大學,只是總以為是學醫(yī),沒想到會去財經(jīng)類院校。
“我倒也想呢!”羅一鳴苦笑著說道:“可惜我當時理科底子太差了,跟不上,只能半路轉(zhuǎn)了文科。也幸好我記憶力不錯,背了幾個月書竟然也考上了。”
鄭誠跟著笑,心里卻感慨,智商這東西真不講道理啊!人家累死累活的學那么久,還不如這個背幾個月書的呢!
“你學的專業(yè)是什么?”鄭誠隨口問了一句。
“經(jīng)濟學?!绷_一鳴指了指包,說道:“書都在這呢,一大堆。還有不少管理,會計的課程。我們這專業(yè)就這樣,學的東西比較雜,每樣都學點?!?p> 說著,他忍不住笑道:“我們常開玩笑,這怕不是學校怕我們以后工作做不成,特意教點能用的知識呢!”
鄭誠也跟著笑了起來,他也聽說過這個。其實,相比于實用類學科,本科階段的經(jīng)濟學理論更像教人思維方式的。至于預測經(jīng)濟發(fā)展?抱歉,理論經(jīng)濟學不夠,那得憑借計量經(jīng)濟學,本科階段是學不到的。而從計量兩字也能看出,重點是數(shù)學模型,得用大量數(shù)學工具。
說白了,沒有數(shù)學工具的支撐,那基本就是有根據(jù)的猜了。這樣的結(jié)果就是,很多數(shù)學出身的倒是更受歡迎,有的甚至只招理科生。
兩人聊的還算投機,恰好羅一鳴包里又有不少書,倒也免去了路途中的很多無聊。
火車走走停停的,很快到了晚上。隨著離家越來越近,鄭誠卻一點不困,摟著已經(jīng)睡著的張舒,心里想著還有幾個站才到。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大喇叭喊出了熟悉的站名,終于到站了。
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鄭誠一看手表,才五點多,離天亮都還早呢。
一晚上沒睡著,這會困意倒是襲來了,鄭誠只好使勁拍了拍臉,這才算清醒了些。
到站的乘客陸續(xù)迷瞪著站起來,收拾著行李。
鄭誠也喊醒了張舒,跟羅一鳴打了個招呼,就領(lǐng)著她下了車。
下了車才注意到,這邊也下雪了。出了車廂,兩人不禁齊齊打了個寒戰(zhàn)。
這會估計也找不到回縣城的車,他們只好去火車站候車廳等著,一直到天色大亮,這才去汽車站坐上了去縣城的車。
市里離縣城本就不遠,因為下雪的緣故,原本一個小時的車程至少走了兩個小時。車子沒暖氣,連車窗都呼呼的透風,一路上可真是車外大風不停,車里小風不斷,等到地方的時候,大家的手都是冰涼的。
下了車,鄭誠一直送張舒到了她家附近,又說了一會悄悄話??粗亓思议T,鄭誠這才轉(zhuǎn)身走了。
路過高中門口,他站著停了一會,看著寧靜的校園,又想起了那并不算久遠的回憶。
懷舊完畢,鄭誠腳步歡快的踏著雪地走了,向著車站的方向。
終于快到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