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朱厚煒就早早的爬了起來。兩只原本水靈靈的眼睛,此刻都帶著黑眼圈。沒辦法,昨晚實在是太興奮了,以至于一夜都沒有睡好。既然這片莊田未來要歸自己所有,那就得好好做一下調(diào)研工作,做一個完整的可持續(xù)發(fā)展規(guī)劃出來。那一刻,朱厚煒的小心臟激動的碰碰直跳,完全忘記了要做一個“混吃混喝二世祖欺男霸女傻王爺”的光榮夢想。
不過這就苦了大伴李吉,自從昨天晚上泡溫泉回來后,小殿下的嘴角上就一直掛著笑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嚷嚷著要聽李吉講故事,李吉絞盡腦汁給講了足足一個半時辰的故事,到最后,講的李吉是口干舌燥、喉嚨發(fā)啞、搜腸刮肚、頭冒虛汗,這才把小殿下哄睡。從那時起,李吉就發(fā)誓只要有時間就要多看書,要不然連小殿下聽故事的要求都滿足不了,他以后還會有什么前途。
終于躺倒在床上迷迷糊糊進(jìn)入夢鄉(xiāng),可還沒有怎么睡,李吉突然感覺不對勁,睜開眼鏡,只見自己的臉前多出了一張小臉,正在沖他笑,嚇得李吉“哎呦”一聲,差點從床上掉下來。原來是小殿下朱厚煒,原來留守的兩個小太監(jiān)則躲在后邊低著頭,偷偷的拿眼偷看李吉的反應(yīng)。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李吉連忙起身向朱厚煒請罪,眼角瞟了一眼窗外,發(fā)現(xiàn)天剛蒙蒙亮。
朱厚煒笑著擺擺手道:“李伴,你別怪他們,是我不讓他們通報的。”
李吉口中連連稱是,問道:“殿下,天色尚早,您昨晚睡得又晚,還是再休息會兒吧!”
可是依然處在興奮中的朱厚煒哪里睡得著啊,他拉著李吉的手道:“不睡了,不睡了,昨天來了也沒顧上好好看看這個地方,李伴你趕緊換衣服,咱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此時,已經(jīng)快要到收麥子的季節(jié),但是早晚的溫差還是比較大的,徐徐的晨風(fēng)吹來,讓人感覺格外涼爽。行宮周圍栽種的各種花草樹木也在晨風(fēng)中輕輕搖擺,仿佛也是剛剛醒來,清新的空氣被深深的吸入胸腔內(nèi),朱厚照不禁感慨這“落后”的農(nóng)業(yè)社會真是居家旅行的絕妙之地!
沖著微微發(fā)紅的東方大喊兩嗓子(其實聲音也挺稚氣的)后,朱厚煒開始了今天的晨練。為了讓自己有個好身體,提高自身抵抗力,減少生病,朱厚煒從今年春天就開始了每天的體育鍛煉,只是為了能睡到“自然醒”,把鍛煉的時間都放到了下午,今天還是這一生第一次晨練。
見小殿下一路小跑著向行宮外跑去,李吉帶著兩個小太監(jiān)連忙跟上,但是很快三人便累的氣喘吁吁的。李吉跟在后邊邊跑邊喊著:“殿下,殿下,您慢點跑,等等,等等奴婢…”
朱厚煒轉(zhuǎn)過身,跑回他們身邊笑著說:“看看你們,才跑多遠(yuǎn)就喊累啦,平時肯定沒有堅持鍛煉。昨晚李伴還給我講了聞雞起舞的故事,還說什么一日之計在于晨。以后呀,你們都要聞雞起舞,每天跟著我一起鍛煉身體!”
“啊…”三人聽了小殿下的話,想著今后每天早晨要這樣跑來跑去,登時心里便暗暗叫苦。
朱厚煒心知他們想什么,笑著說到:“讓你們鍛煉也是為了你們好,身體奔棒才能吃嘛嘛香。再說了,沒有一個好身體以后怎么替我辦事兒!”
李吉心知這一輩子的榮華富貴皆系于小殿下,只要能時刻陪在小殿下身邊,出點汗,吃點苦,那都是值得的,忙點頭道,“殿下放心,以后我們天天陪著您練身體,誰要是敢喊苦叫屈,奴婢一定對他不客氣!”
朱厚煒點點頭,“那我就在宮里組織一個跑步團(tuán),每天帶你們鍛煉,”說著抬手指著前方一顆大樹說到,“來,加油,我們一起跑到那棵大樹下再休息!”說完邁開兩條腿向前跑去。望了望前邊那棵大樹,李吉只有咬咬牙,跟著向前跑去。
俗話說“望川跑死馬”,那棵樹看著不遠(yuǎn),可真要測量的話,至少還得三里遠(yuǎn)。當(dāng)李吉三人終于一步一挪的趕到樹下時,朱厚煒已經(jīng)做完了俯臥撐、蛙跳等日常鍛煉科目,正站在大樹一邊看著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
此時,朝陽已經(jīng)露出了大半個身子,清晨的陽光灑在大地上。他們所處的位置已經(jīng)處于行宮的邊緣,從這里望去,一條小河緩緩的流過,河水清澈見底,河中小魚游來游去,再往前就是一望無際的麥田,麥子已經(jīng)泛黃,在晨風(fēng)中如同金黃色的波浪,此起彼伏。在麥田四周的幾個角落隱隱有一縷縷炊煙升起,那是莊園的莊客在生火做早飯。吃過早飯就要開始一天的辛苦勞作。
在明朝,農(nóng)民生活十分艱苦,除了種地要繳納各種賦稅,日常還要承擔(dān)各種繁重的徭役,而很多皇親國戚,官員士紳則不用繳納賦稅。隨著社會發(fā)展,土地兼并現(xiàn)象越來越嚴(yán)重,失地農(nóng)民大量增加,他們有的不得不成為佃農(nóng),靠出賣體力為生,有的則落草為寇,舉起了造反的大旗,這也是明朝中后期,農(nóng)民起義愈演愈烈的重要原因。要阻止或者延緩這一切的發(fā)生,一是要斷絕或延緩?fù)恋丶娌⒌倪M(jìn)程,讓農(nóng)民有地可種;再就是給農(nóng)民找到一條新的出路,讓他們拜托對土地的依賴。
這兩條路要完成其中一條都是很困難的事,“還好,我遇到了一位好父皇和一位好哥哥,只要他們能夠不那么早離世,這一切就一定可以得到改變!”朱厚煒在心里暗暗的說道。
休息了盞茶的時間后,他們開始轉(zhuǎn)身向回跑去,這一次朱厚煒帶著李吉他們一起返回了別宮。只是他們沒有注意的是,在距離他們約莫三四十丈遠(yuǎn)的一顆大樹后面,有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他們,看到他們反身回了別宮,才長長的舒了口氣。隨即一個略為有些消瘦的身影從樹后轉(zhuǎn)出,嘴里低聲嘀咕著,“林總管也太小心了,雖是皇子也不過就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問題!”
說完搖搖頭,自顧自的朝著別宮方向走去。
就在他走后不久,距離他緊緊幾丈遠(yuǎn)的另一棵大樹后,又閃出一個身影,赫然是護(hù)送朱厚煒兄弟來此的大內(nèi)侍衛(wèi)頭領(lǐng)徐鎮(zhèn)。他皺著眉頭看了看那離開之人,又扭頭看了看麥田之后,莊客們居住的小村落,身形一閃,朝著朱厚煒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