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轉(zhuǎn)學(xué)?!蔽撼赜行灥拈_口。是的,他不想轉(zhuǎn)學(xué),一點兒也不想。
“你媽媽是為了你好,轉(zhuǎn)學(xué)的話......”“連您也覺得她是為了我好?”魏池打斷了他爸的話。
“你們都是這樣,你們做什么都說是為了我好,可是你們沒有一個人問過我的想法,沒有一個人關(guān)心我是不是想要這樣的所謂的‘對我好’,你們沒有問過,從來沒有?!蔽撼卣f著說著情緒就上來了,最后一句是吼出來的。他覺得自己有點激動,但是他顧不了那么多了,這話他聽過太多次了,他真的煩了。
“魏池!”魏爸爸站起來吼了他一句。吼完了沒再多說什么,又坐回了位置上,兩人都沒說話了,過了好幾分鐘,魏爸爸才緩了緩語氣開口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轉(zhuǎn)學(xué)的話高考后給你安排出國去留學(xué),多和你媽媽溝通,她不會害你。”
魏池也不想老爸一回來就和他吵,只是低聲應(yīng)付了一句:“知道了。我明天去看看爺爺奶奶,你有沒有什么要帶去的?”
“嗯,沒有,給你奶奶的錢他們也不愛花,你多給他們買點東西回去,有時間多陪陪他們吧?!蔽撼匕职终f了這么一句也沒有后話了。
魏池等了一會兒也沒看到他爸有什么想說的,就離開書房了。
其實他的意思是想老爸也和他一起回去看看爺爺奶奶的,老爸很久沒回去過了,之前暑假的時候爺爺奶奶就會偶爾念叨一兩句。雖然不會經(jīng)常提,但是魏池知道爺爺奶奶想兒子了。
俞錦趟在床上決定明天去看看媽媽,自從那件事兒之后她再也沒有一個人去看過媽媽,但每年都會和老爸去,去年去的時候是春天,已經(jīng)一年多了,她想自己去看看。
翌日。俞錦準(zhǔn)備和外公外婆說說她今天想去看媽媽的事兒。俞錦坐在餐桌上,看了看正在吃早點的外公外婆,最后弱弱的開口。
“外公外婆,”俞錦怕外公外婆不讓她一個人去,有點擔(dān)心的咬著筷子,眨巴著眼睛看向?qū)γ娴耐夤馄拧?p> 俞錦外婆一聽俞錦這語氣就感覺不對,她這孫女只有有事兒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這種語氣。俞錦外婆停下了正要喂進嘴里的夾著面條的筷子,和俞錦外公很有默契的相互看了一眼。
“唉,又有什么事兒要求你外婆了???”外公無奈的看著自家親外孫女。
俞錦看著外公討好的笑:“還是外公了解我。”
“說吧,你這丫頭?!蓖馄艊@了嘆氣,能讓這孩子有這樣商量的語氣的事兒,定然不是什么小事兒。
“我今天想自己去看看媽媽。”俞錦雖然很小心翼翼,但語氣很堅定。
“什么?”“我,想去看看媽媽?!?p> “不行,你要去我和你一起去?!蓖馄艓缀鯖]有考慮就拒絕了俞錦。
外婆的拒絕在俞錦的預(yù)料之內(nèi)。發(fā)生那件事兒之后老爸他們再也沒讓俞錦一個人去看過媽媽。所以外婆的擔(dān)心俞錦很清楚,但是她今天想要去,而且是一個人。這是她留在這里的原因,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但是不知道怎么和外婆解釋。
“外婆,我已經(jīng)17歲了,我明白我應(yīng)該做什么,我知道你和外公還有爸爸都會擔(dān)心我,我也知道你們一直會在我身邊陪著我,我可舍不得你們了。你們放心吧,我就想一個人去看看,和媽媽說說話,沒事兒的?!?p> 外婆還想說什么卻被俞錦外公拉住了。外公皺了皺眉頭開口:“小錦,你知道我們會擔(dān)心你就好,早點去早點回來,先吃早飯吧。”
俞錦外婆不滿的瞪著自己老伴,老伴兒卻是拍了拍她的手,給了一個安慰的眼神。
飯后,俞錦回屋里了。
倆老人回到房間,“你怎么就答應(yīng)小錦了呢,之前出的那事兒......”俞錦外婆生氣的看著自己老伴兒。
“小錦長大了,我們不應(yīng)該再以前幾年對待她的態(tài)度看她了,她總歸是要過了自己這一關(guān)的,我們沒法幫她,只能守護著她跨過去那道坎。我們要相信小錦,她一定會和我們的女兒一樣堅強?!?p> 魏池崴了的腳這兩天因為勤奮的擦藥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不用再蹦蹦跳跳了。他早早的去商場買好了前兩天沒買成的東西,然后去車站等車去了。
魏池坐在候車室等車,看了看手機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呢。他今個兒起的早,這會兒還有點困,于是坐著瞇了一會兒。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有人推了推他,魏池揉了揉眼睛打開手機看了看,還十分鐘就要走了。
推他的是個看著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巴瑢W(xué),我看你手里的票也是這張車票,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想叫醒你的,不過你沒反應(yīng),我就推了推你了。不介意吧?”
男人說話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臉上帶著一股溫和的笑。
“沒事兒,謝謝哥。你也去南城?。俊蔽撼乜粗矍斑@個挺斯文有禮的人。
“嗯,我老家在那兒。”男人臉上還是帶著溫和的笑。
魏池和這陌生人邊聊邊一起上了車,巧的是兩人座位還是相鄰的。
不過魏池上車前似乎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長腿,像他那同桌,但那身影很快不見了,魏池也沒能確定是不是。
今天回家的這一路魏池可沒睡了,邊上的男人很健談,不過溫和有禮。魏池和他聊天倒是很自然舒服。
在聊天中魏池了解到這個男人是一名律師,自己開了一間事務(wù)所。他此次回來是準(zhǔn)備要結(jié)婚了,但是女孩子這次因為工作原因沒能和他一起回來,要晚幾天才回。據(jù)說他們上大學(xué)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已經(jīng)在一起7年了,今年他和喜歡的女孩子求婚了,女孩子也答應(yīng)了。所以他回來打算正式告知父母這件事兒,他父母只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女朋友,但是一直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所以要求他把女孩子帶回家看看。
“真羨慕你們啊,七年之癢都過了呢?!蔽撼馗袊@了一句。
“你以后也可以的?!绷帚逯χf,哦,對了這個男人叫林沐之,大魏池8歲,已經(jīng)25歲了。魏池還驚嘆了一下看著怎么這么年輕,而且長得也挺帥的。
“我還早呢,我不急?!蔽撼卣f。
“這個有什么急不急的,緣分到了就是到了,你躲也躲不掉。只不過你這個年紀還是得以學(xué)習(xí)為重才好。”林沐之認真說著。
“嗯,林哥,有個地方我不明白,你說你們高中就彼此喜歡了,那怎么大學(xué)才在一起呢?”魏池問出了心里的疑惑。高中應(yīng)該算比較成熟了,早戀什么的魏池壓根沒注意過。
“這個,比較復(fù)雜,我說了你也不懂,你還小,以后遇到了那個人自然就明白了?!绷帚逯疀]有說太多。魏池就納悶了,這和年齡小有什么關(guān)系,這難道不是情商的問題嗎?
林沐之比魏池先到了站,和魏池留了個微信后就走了。魏池看著這個略顯憂郁的黑白頭像,再看了看微信名:是哆啦A夢啊。魏池心想這個落差有點大,現(xiàn)在的大人都喜歡這么玩嗎?他默默的在昵稱后面加上了備注林沐之,之前的昵稱也沒有刪掉,他就感覺這個名字瞬間讓這個黑白頭像變得有點感情了。
魏池提著一大袋東西回到奶奶家時,線球就在院子外頭朝魏池搖尾巴,線球是奶奶家養(yǎng)的狗,小時候魏池給取的名字,那會兒狗狗剛抱回來很小一只,毛茸茸的,身上的毛都打著卷卷的,魏池就給取名叫線球,為啥不叫毛線或者卷毛呢?因為毛線不好聽,卷毛太通俗。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挺大一只了。該叫大線球了。
奶奶看見魏池回來很是歡喜,注意到魏池提著那么大一袋子?xùn)|西又拍了拍魏池手臂。
“哎呦,你這孩子,回來也不打聲招呼,我好先買點菜呀?!蹦棠贪盐撼亟舆M了屋子。
線球跟在后頭搖尾巴,魏池是快到了家門口了才打了電話給他奶奶,想先問問看奶奶在不在家,因為有時候奶奶會去王奶奶家或者張奶奶家坐坐,奶奶不在的話爺爺也會出去和其它老爺爺在村里小公園的長廊下下圍棋,以前魏池也喜歡跟著看。
“爺爺呢?出去和張爺爺下棋了么?”魏池進屋子沒瞅見他爺爺。
“剛出去沒多久,你這孩子,回來就回來,老是帶這么多東西,不嫌累???”魏池奶奶拍了拍那一大袋的東西給拿進里屋去了。奶奶嘴上說著魏池,魏池心里知道奶奶是怕他累著,這么遠一趟,又是擠車還要提這么多東西。
“不累不累。奶奶,中午做涼拌藕片吧?”魏池習(xí)慣性的和奶奶撒嬌,只有在奶奶家他才會真的像個孩子一樣,在老爸面前得有一個成熟懂事的哥哥樣子,在媽媽面前必須是一個成熟懂事并且優(yōu)秀的大人模樣。
俞錦看著自己手里的票,她有點煩躁,她買錯票了,本來是上午的票,結(jié)果看錯了一個數(shù)字,給買了下午的了,想退票發(fā)現(xiàn)還沒票了。
她打算坐這兒等著。只不過讓她有點沒想到的是她剛剛竟然看見了她親愛的同桌,那個‘瘸子’。她看見魏池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上了車,似乎往她這兒瞥了一眼,俞錦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她。
俞錦最終還是沒有坐這兒一直等,午飯時間一到,俞錦的肚子很按時的提示著她該進食了。于是她很果斷的放棄了在這兒坐著一直等的想法,走到車站外邊找了一個肯德基進去了。畢竟是市中心,車站也不偏遠,所以附近吃的還是挺多的。
俞錦吃飽喝足后看時間差不多了才慢慢悠悠的出了店去趕車。
魏池沒有想到他都到奶奶家來了,老媽還找到這邊來了。老媽似乎一直沒放棄讓他轉(zhuǎn)學(xué)的想法。魏池知道老媽就是想讓他活在她眼皮底下。因為她在a市那邊,顧不到他。
“阿池,我們談?wù)?。”老媽丟下一句話走到屋外的大院子里。
奶奶擔(dān)心的看了眼魏池,語重心長的和魏池交代:“阿池,別和你媽媽吵,她是長輩,再怎么樣也不能頂撞,有什么話好好說,脾氣收一收,去吧?!?p> 魏池看著眼前不論何時何地都裝扮的很精致很優(yōu)雅的母親。
“媽,你要和我談轉(zhuǎn)學(xué)的事兒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我考慮好了,我不接受轉(zhuǎn)學(xué)。我也不會出國。”魏池直接了當(dāng)?shù)拈_口。沒給老媽開口說話的機會。
魏池媽媽一臉不可置信:“阿池!”
“我知道您想說什么,但是,我說的這些都是認真的,我不喜歡國外,我也不想轉(zhuǎn)學(xué),我現(xiàn)在過的很好,對不起了,沒有達到您期望的高度,但是我已經(jīng)盡力了。”
魏池停也沒停,一股腦兒的把壓在心里的話都說出來了。其實有些話他不想這么說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兒,這種氛圍下他就這么說了,如此冷硬的拒絕,他親媽估計要被他氣死吧。
“阿池,你非要這么和我說話嗎?”
“對不起。”
時間過了很久,久到魏池以為他媽媽會直接氣走了?!昂茫热贿@是你的選擇,那么以后你怎么樣我都不會管你了,隨你吧,我就當(dāng)從來沒有過你這個兒子?!?p> 魏池媽媽走后,魏池終于抬起了頭,看著老媽離開的背影,他緊抿著唇。過了好一會兒,魏池沒有進屋,直接在外頭喊了一聲:“奶奶,我?guī)Ь€球出去玩會兒,晚飯前回來?!蔽撼刂滥棠棠苈犚?,這會兒奶奶也不會問他什么。
他招來線球,朝著外面走去。線球很乖的跟在他后邊。他不知怎么走的走的就走到一個山路口,這個山他知道,走這個大坡上去,上邊有個墓地。不過走另一條小路上去可以直通山頂,一般不會有人在這邊。魏池小時候心情不好老喜歡往這邊跑,這山上有他的秘密。
俞錦在詢問了很多個當(dāng)?shù)厝撕蠼K于找到去媽媽墓地的路,之前都是老爸直接開車過來的,她也沒注意去記這個路,而且她方向感一向不好,所以這會兒找這個路費了她好些時間。
俞錦沒買花,她也沒那個精力再去買花了,坐車她差點坐錯,問路問了半天,實在也空不出買花的時間了,不過這些虛的她想媽媽也不會在意的。她就想來看看。
按著村里人給俞錦指的路,她找到了上山的路口,坡挺大的。她一路沿著路口上去了。
憑著記憶一路走到媽媽的墓前,俞錦跪坐了下來。這次同上次來的心情完全不同,這次她懷有希望,有許多話想和媽媽說說。雖然心境完全不同,但是身體還是有點控制不住的微微發(fā)顫,倒是比幾年前進步了不少。
魏池帶著線球走另一邊的小路上了山。直到走到一棵大槐樹下他才停住了腳步。這棵樹就是他的秘密。
樹上有洞,魏池把這兒當(dāng)作傾訴的窗口。樹干的某處不起眼的地方還刻有字,上面有句話:“今天考試沒考第一名,媽媽不高興,怎么才能讓媽媽高興一點呢?”字跡很是稚嫩。
魏池靠著樹干坐下了,線球在邊上的雜草里翻翻找找。魏池隨手撿了一塊石頭,瞄準(zhǔn)前方的大概六七米遠的一棵樹干。食指一個用力,石頭飛了出去,準(zhǔn)確無誤的打在樹干上。
聽見動靜的線球朝對面樹干跑了過去,又在草叢里翻翻找找,似乎想找到小主人丟出去的靶子然后在帶回來給小主人。不過魏池沒指望線球能給他把石頭送回來,他就是想宣泄一下情緒,沒事干就丟丟石頭。
俞錦看完媽媽之后從墓地下山,結(jié)果給走岔了,不過還沒等她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走岔了,她就聽見前方傳來一聲響動。俞錦心想這林子里難不成還有野獸?俞錦瞬間想起她看過的各種恐怖片,一大串恐怖畫面席卷而來。她有點手指僵硬,腳步也慢了下來。她完全沒有想過這個時間這個地方還能有什么人出沒。
俞錦站在原地聽了一會,聽見石頭飛過的聲音,有人扔石頭?俞錦往前頭走了一些,發(fā)現(xiàn)前頭一棵大樹上靠著一個人,那可不就是她那同桌么?
“線球,你說這會兒我扔哪棵樹好呢?前面幾米的都中了,沒意思,咱扔那個最遠的好了?!蔽撼睾颓邦^走來走去的線頭交流完后甩了甩手,也沒有站起來,就坐在原地,和先前同樣的動作將石頭擲了出去。
俞錦沒太聽清魏池說的話,俞錦只是隱隱約約聽見魏池說什么樹啊石頭啊的,然后就看見魏池利落的投擲出一個石頭,石頭很準(zhǔn)確的打中了遠處的樹干上。俞錦站的地方有棵樹擋住了魏池的視線,只要她不出聲,魏池發(fā)現(xiàn)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