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艷娘的麻煩

　　轉(zhuǎn)過幾條街后，靜心言發(fā)現(xiàn)艷娘正坐在路邊裝作整理鞋子。對面，竟是四皇子府。

　　四皇子與太子是同母兄弟，今年剛滿十歲，因從小體弱多病一直養(yǎng)在府中極少出門，皇上和太子也因此對四皇子格外疼愛，一有名貴藥材就往府中送。

　　那兩批人買了靈芝竟是送給四皇子的？

　　沒過多久，四皇子府角門打開，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從里面走出來，朝城南方向去了。

　　艷娘想跟上去又怕這邊再有人出來盯不住，正猶豫間，身旁有人小聲說:“放心，我讓人去跟了?！?p>　　靜心言俏皮的朝艷娘眨眨眼:“你認(rèn)識那些人？”

　　沒想到靜心言會在此出現(xiàn)，艷娘臉上神色尷尬，說話也吞吞吐吐:“啊？認(rèn)識？不認(rèn)識?！?p>　　“今天見你不對勁兒，有什么事需要我盡管說?！焙雎缘羝G娘的不自在，靜心言直截了當(dāng)?shù)膯?。然而艷娘似不愿多說，含糊了幾句，借口此地不方便說話，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四皇子府。

　　大約一個時辰之后，先前進(jìn)去的兩批人才離開，艷娘和靜心言分別跟蹤一批，定好明日在好客來會面。

　　靜心言一路跟著書生們，最后竟跟到了自家門前。

　　其中最年長的青衫書生敲開靜府大門，遞上了拜貼。

　　靜心言從后門溜進(jìn)家，打聽到書生求見的是大哥靜初塵，心中疑惑更甚。

　　她派人在前院候著，等書生一走，馬上趕到前院去找大哥，誰想靜初塵竟跟書生一同離去，讓她撲了個空

　　無奈，靜心言只得先到好客來與艷娘見面，可艷娘也遲遲未歸。

　　“難道艷娘出事了？”靜心言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往窗外張望，此時天色已晚，青灰色的天空上時有鳥兒掠過。

　　路盡頭，一道人影徐徐拉近，看上去蒼涼而疲憊。

　　“艷娘——”靜心言迎出去，扶住艷娘手臂，默默走回店里。

　　沉坐良久，艷娘不開口，她也不問，只用手帕輕輕擦去艷娘臉上的淚水。

　　燭火閃爍，像艷娘搖擺的心。

　　“他還活著。”這話說的沒頭沒尾，說完，艷娘又陷入沉默。

　　他還是她？他是誰？他和艷娘什么關(guān)系？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一腦門問號，靜心言卻問不出口，看得出來，那是艷娘隱藏在心底深處的傷疤，一旦揭開，定然鮮血淋漓。

　　燭苗漸漸暗淡，終于燃盡最后一絲生命，噗噗兩下徹底熄滅。窗外榕樹的枝葉在晨曦的照射下印于窗紙，放大了好幾倍，一只鳥撲棱著翅膀，啾啾鳴叫。

　　艷娘終于從往事中清醒過來，她沖靜心言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我……”

　　靜心言抱住她，“你是我的姐姐，無論遇到什么，我都會站在你身邊?！?p>　　感受到小女孩小小的身軀散發(fā)出來的溫度，艷娘反抱住她，將臉貼在小女孩的懷中，半晌才道:“我以為不在人世的家人原來一直都活著，只是，他們不要——”

　　“我”字哽在喉頭，眼淚留下來打濕靜心言的衣襟，頓了頓，艷娘抬起頭，“我沒事，他們還活著，我該高興才對，只是，只是——”她又說不下去了。

　　靜心言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從未露出過如此軟弱一面的姐姐，想了想，她問:“你跟他們見面了嗎？”

　　艷娘搖頭。

　　是了，這種情境下要如何相認(rèn)？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nèi)ニ幕首痈鍪裁?？?p>　　艷娘繼續(xù)搖頭。她沉浸在震驚和悲傷中，哪還顧得其他。

　　靜心言扶額，好吧，自己去查，搞清楚對方情況再考慮認(rèn)親問題。

　　但是要如何查？

　　不能直接去問那兩撥人，四皇子府她更是進(jìn)不去。

　　靜心言思索一番，最后決定把突破口落在大哥靜初塵身上。

　　雖然一夜未眠，靜心言卻不感覺疲倦，反而很興奮，她馬不停蹄趕回靜府。

　　大哥剛剛睡醒，靜心言不管不顧推門就進(jìn)，身后西施一臉黑線——小姐雖然還是個小姑娘，雖然和大公子是兄妹，可這男女有別，還是應(yīng)該避諱一些的吧。

　　“大哥，你昨天跟那個書生去哪了？”靜心言直接走到里間，一屁股坐在床邊。

　　靜初塵只著中衣，被子還未掀開，就這么坐在那兒無奈的看著小妹苦笑?！耙淮笤缇团苓^來，吃早飯了嗎？”

　　“還沒?！膘o心言甩手，又往前蹭了蹭，“大哥，我得知道那些人找四皇子做什么。”

　　眸色加深幾分，靜初塵拍拍小妹的臉:“乖，先吃早飯?！?p>　　老老實實跟著靜初塵走近飯廳，靜孤鴻已經(jīng)就坐，正舉著饅頭狼吞虎咽。見二哥吃的香，靜心言這才感覺自己肚子咕咕亂叫，好像從昨晚到現(xiàn)在她一直沒吃什么東西。

　　“快來坐，今天的小菜不錯?！膘o孤鴻嘴巴里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說話模糊不清。

　　暫時把書生、四皇子拋在腦后，抄起筷子對準(zhǔn)一塊白嫩的豆腐，然而，越急越夾不上來，眼瞅著好好一塊豆腐被靜心言戳的稀巴爛，靜初塵將碟子端到小妹眼前，“不急，都?xì)w你?！?p>　　“謝謝大哥。”靜心言眉眼彎彎，靜孤鴻在一旁吹胡子瞪眼，要知道他可還一塊都不曾吃呢！

　　靜孤鴻和靜心言用眼神打架，不時有些小動作，靜初塵則安靜的用餐，時不時看兩人一眼，眉眼間笑意淺淺。

　　一頓飯在熱鬧卻無比溫馨的氣氛中吃完，擦干凈嘴角，靜初塵神色轉(zhuǎn)為嚴(yán)肅。

　　“小妹，你緣何知道書生和四皇子的事？”

　　“?。?？”靜心言語噎，不知道該不該說出艷娘。

　　靜孤鴻正在凈手，聞言問道:“什么書生？什么四皇子？”

　　靜初塵看出靜心言的猶豫，“小妹，茲事體大，實話實說?！?p>　　“哦。”有點被大哥的神情嚇到，靜心言只好一五一十交代來龍去脈。

　　艷娘？靜孤鴻挑眉。當(dāng)初只知她風(fēng)騷潑辣，不成想還有這么一段境遇。

　　“如果我沒猜錯，她的親人在為太子做事，秘密的事，不能讓她知道。”靜初塵直接把話說明白，意思很明顯，他們不能也不會與艷娘相認(rèn)。

　　“如果艷娘去找他們，會有什么后果？”靜心言小心翼翼的問。

　　靜初塵沒回答，只定定的看著她，答案不言而喻，或許正是為此，他們當(dāng)初才會選擇拋下艷娘，讓艷娘以為他們都死了。

　　那么，大哥呢？書生既然來拜訪大哥，想必也是太子授意，何況兩人見面后大哥還同他一起去了什么地方。

　　想到此，靜心言霍然抬頭，“大哥，你是否參與其中？”

　　靜初塵沉吟片刻才道:“談不上參與，只是知情而已?！?p>　　緩緩?fù)鲁鲆豢跉?，靜心言忽然想起一事，“還有一撥商人去哪了？”

　　“小姐，獅王回來了。”門外等候的西施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