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張少俠和風(fēng)景之約
?。▉砼畈铱噘赓?，回中土，我苦兮兮，我是個苦命的人，不像百鬼嶺眾多沒心沒肺的家伙，似乎已經(jīng)忘了那些慘烈廝殺，終日在船上賭博喝酒，其樂陶陶。他媽的，也不知道顧及一下老子的思念之情。食品大全和尚徹底破戒了，跟巴道士倆人天天醉醺醺的，滿嘴臟話，像個老水手。王大麻子跟張灰這幾日正在鉆研捕魚，大有回到中土立馬歸隱的氣勢。邊三斤跟趙健老師傅天天之乎者也，完全變了個人。文老五窩在船艙里不出來，時不時吟誦幾句，隔壁的兩個文盲，梁建華和鐵錘牛五，為此找過我好幾次，說再不給換屋子，兄弟就沒得做了……都他媽只關(guān)心自己的雞毛蒜皮，沒一個關(guān)心我！）
……
小喬的身影，在蕭瑟的樹林間越發(fā)顯得孤寂悲涼，她的嘻嘻哈哈讓我心如刀絞，我生怕她不知什么時候突然一下就睡去，再也喚不醒。我絞盡腦汁想為她做點(diǎn)什么，滿足她任何愿望，讓她的最后一天活的瀟灑快活，不留遺憾。
“舒雅！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小喬停下來，傻傻地抬頭看天，撇著嘴思考了一下，“我最大的愿望是嫁給張公子！嘻嘻嘻！”
“好！我娶你！”
小喬聽到我二話不說答應(yīng)了，驚喜間有些失措，羞澀中又有些疑惑：“可是，可是……”
“舒雅，我娶你！今天，你的愿望比什么事情都大，你任何的愿望我都幫你實現(xiàn)！”
“可是公子不是真的喜歡我，只是逗我開心對嗎？”
“不，我喜歡……”
小喬打斷我：“沒關(guān)系！我答應(yīng)啦！我真開心，公子！那我們快去成親吧！今天我就嫁給你，嗯……在一個山洞里，有我的一間屋子，我從小就幻想能跟自己喜歡的人，永遠(yuǎn)住在那里！應(yīng)該在……東山北面的地方，公子，你怕不怕路遠(yuǎn)？你……半路會不會要回家？你不會反悔吧？反悔的話，我會生氣的！你說了要娶我，可要算數(shù)的！”
看著面前又急又羞的小喬，我心里的傷口處，像是流出一股暖流，瞬間將自己包圍了，不知道自己是傷心是開心。我讓她閉上雙眼，將她橫抱起來，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似乎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讓她安心：“我?guī)闳ド裣啥础辉S睜開眼，調(diào)勻呼吸，我們馬上就能到那里，不要問，我當(dāng)然知道你最喜歡的地方，因為我是張公子??！”
我邁腿飛奔，邊給小喬輸入內(nèi)力，免得奔襲太急傷了她。她緊緊摟著我，縮在我懷里，大氣不敢出，像一只小兔。路上慶幸沒有遇到魔影們，我省去了不少麻煩，很快就到了神仙洞。那是間很普通的房子，在半山腰，背山面水，山頂有塊奇石，形如老翁，或許“神仙洞”的神仙二字，就是從這里來；山下有片水泊，不大，在這片缺水的丘陵里顯得十分寶貴。有踏出來的小路可以上下，路旁，草干樹枯，繽紛滿地，襯得我心情恰到壞處。
小喬許是睡著了，呼吸平緩，臉色恬靜，在夕陽下，一種金色的光澤罩在臉上，別有一種美意。我不由得想偷偷吻一下，卻突然想起自己很久沒有新的座右銘了，甚至連以前的那些真知灼見也忘了很多，再看著眼前很快要離去的佳人，頓覺人生無論軀體還是精神，都是過眼云煙。在放棄親吻的同時，也萌生了一股消沉的退意，覺得人生既如此無奈和短暫，能不能找回黃小雨也無關(guān)緊要了一般。
我抱著沉睡的小喬，不忍她就這么把寶貴的最后一天睡過去，又不忍吵醒她，也似不舍放手，還似不知該怎么陪她度過這一夜，或者甚至是害怕看到活蹦亂跳像個孩子一樣的喬舒雅溘然而逝，讓我再多一次剜心的痛……我自私地想，或許就這么抱著她，漸漸冰冷，比起那般生死離別，會好受些吧。
正在我矛盾時，小喬睜開了眼，趴在我肩頭打著哈欠，說：“啊，已經(jīng)到了哦！我睡了很久嗎？我要下來，公子，讓我下來，我要去看看我的蘭花！”
就這樣，她看蘭花，她澆水，她擺弄蘭花，她對著蘭花傻笑，我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直到天黑。
“啊！我忘了做飯啦！哎喲，可惜沒準(zhǔn)備什么食材，公子，要委屈你啦！”
她不僅忘了做飯，也仿佛忘了要嫁給我的事兒了，急匆匆又要去做飯，可又沒有走去廚房，只是在原地忙忙亂亂地，拿起澆花壺，放下澆花壺，像是在想事情，又什么也沒想起來一樣，抬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真怕她想起什么悲傷的事兒來，便主動湊上去笑道：“舒雅，你忘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
“嗯？”
“你們家鄉(xiāng)，結(jié)婚的時候，新娘需要穿什么？”
“新娘穿白色裙子?！?p> 恰好，她穿著白色睡衣，雖然臟成了灰色。我自以為幽默地說：“你看，你穿著白色，我卻穿著黑的，我夠不夠黑？”
“嘻嘻嘻，你太黑啦！”小喬臉色突然再次變得迷蒙，“我好像認(rèn)識一個人，叫……”
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問他媽的什么爛問題，竟然讓她差點(diǎn)想起黑井那個王八蛋！我急忙打斷她：“你說的人就是我，我的乳名叫黑狗子，這都讓你知道了！小喬，不許告訴別人??！”
小喬笑了：“哈！原來你的乳名這么難聽?。『诠纷?，哈哈哈！”
事不宜遲夜長夢多我廢話不說了，撲通單膝跪地，握著她的手就吻：“小喬嫁給我！”西洋人威爾遜曾跟我說，小喬很喜歡西洋文化。這單膝跪地求婚的古怪動作，還是威爾遜給我演示過的，那個八卦的洋人，當(dāng)初還一力慫恿我追求小喬，真是瞎操心。不料竟然真有用得著的時候。
喬舒雅驚喜地看著我，或許在那一刻我就是一個英俊文雅的西洋紳士。她迫不及待地點(diǎn)頭：“嗯嗯嗯！我答應(yīng)了，快起來，公子，我答應(yīng)了！你得認(rèn)真吻我一下，然后我們就要……就要……”
我正在猜測她接下來要說“洞房”還是什么西洋古怪詞兒，卻見她盯著桌子發(fā)呆。我扭頭看去，吃驚地發(fā)現(xiàn)，桌上放著黑井的煙袋！
“這是……誰的？怎么會有這么一個怪東西在我家里？”
我當(dāng)時真覺得恐慌，生怕她想起黑井這個人，于是急忙拿起來塞進(jìn)自己衣服里，故意調(diào)笑道：“咳咳，這是我的，對不起，那個……我還要不要……認(rèn)真吻你了？”
“吻！當(dāng)然要吻了！快來！嘴巴湊過來！”小喬恢復(fù)了雀躍。
強(qiáng)忍心中傷感，我吻了她。那一剎那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難道我遇到的女子，除了劉瑩馬二姐，我都會愛一遍不成？
……
（文老五前段日子賭博，輸光了所有積蓄，在一次名為聊天實為借錢的談話中，他一針見血地指出，老六你是個情種，雖然人見人嫌，可你見誰愛誰，簡直有些離譜。我強(qiáng)行把自己對自己的鄙視轉(zhuǎn)化為對他的鄙視，笑罵他一個嫖客竟然跟我說什么從一而終簡直笑話！文老五大笑，借錢而去，豪賭，大勝。第二天拿錢砸我桌上，更加沒有底線地鄙視了我，說了句讓我不爽的話：“老六你配不上那幾個姑娘。”我跟他吵了一架，悻悻然鬧掰，他在船頭添油加醋地宣講我的尷尬事，我在船尾痛心疾首地批判他的酸腐詩。群雄都跑去了船頭。）
……
在纏綿的熱吻中，我突然聽到，山下悉悉索索地傳來了許多人的腳步聲，心里一驚，暗道：“媽的，終于還是被找到了！”
是魔影們，完蛋了這下！我輕輕推開意猶未盡的小喬：“舒雅，我們是夫妻了嗎？”
“沒呢，”小喬抿抿嘴，“你還要說，無論生死、貧富，永遠(yuǎn)跟我在一起！”
“不好！有敵人來了！”我狗不改吃屎，又耍滑頭，但立刻后悔了，覺得自己真是個敗類，難道就因為小喬活不過明天了，就連說句同生共死都不行了嗎？明明人家魔影們都圍上來了，也許就是要跟小喬共赴黃泉了呢？！
“我文有智，無論生死、貧富，都跟喬舒雅在一起！拉鉤?！?p> 小喬緊緊地?fù)肀Я宋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