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致富經(jīng)

　　斷云掌的名聲很快傳了出去。自豁門牙老漢下山之后，不到半個月，小雨武館的門檻都被踢爛了，都是樂意花大價錢搞速成的。而且聽百鬼嶺的兄弟們反饋，下了山的那些徒弟們還果真都如愿以償了，這么一來，小雨武館的名聲更響了。我招進(jìn)來的徒弟都是精挑細(xì)選的人中之精，都會算賬，都知道自己的斤兩，其他十幾個人發(fā)現(xiàn)那五位師兄一眨眼就出師了，而外人也都滿意而去，師父卻一直讓他們蹲馬步、干家務(wù)，紛紛開始走大師兄張灰和百鬼嶺幾個首領(lǐng)的門路，讓幫忙引薦。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置可否，又耗了他們十來天，價位終于哄抬到令我滿意的地步了。于是擠出兩晚上，師徒談心，收錢傳功，其樂融融。

　　我忙著數(shù)錢，忙著分錢，忙著傳功，忙著修煉，太忙了?；緵]有閑工夫?qū)懹斡?。前天實在是耗得為師有點心虛，便發(fā)了通告，暫停速成傳授，讓有意求學(xué)的，先報名交訂金，我趕緊歇兩天，這活不比采陰補陽輕松多少。但這么一來，致富就慢了不少，最近雖然教了不少人，而且大部分讓我搞成了回頭客，但百鬼嶺那么多兄弟，按內(nèi)力入股，把份子錢一分，剩下的錢距離我買戰(zhàn)船的目標(biāo)仍然差了太遠(yuǎn)。媽的一艘戰(zhàn)船的錢可不是那么容易湊的，而且還得買通朝廷里的大小官員，不然誰會替我說好話，勸島主準(zhǔn)了我買戰(zhàn)船？

　　百鬼嶺的人都有商業(yè)頭腦，他們見有利可圖，盟主忙碌又消耗不少，有些內(nèi)力強(qiáng)恢復(fù)快的，又來提出要入份子，其他內(nèi)力差的，雖然沒有內(nèi)力可以加進(jìn)來，但也是雄心滿滿，表示樂意前去各門派游說，拓寬一下各門派掌門的經(jīng)營思路，讓樂意入份子的，都來洽談，把咱們小雨武館搞成一個兼容并蓄的巨型門派。無論內(nèi)力還是錢，我當(dāng)然都不嫌多，就準(zhǔn)了。

　　這兩天閉關(guān)修煉，跟芳子在一塊的時間就多了一些。

　　其實說起來，我跟她的關(guān)系有些尷尬，說是愛情，勉強(qiáng)了些，說是姘頭，又太混蛋。也沒有明媒正娶給她個名分，又不能把她當(dāng)做可有可無。她又不愛言語，似乎對我死心塌地，但其實我又沒感覺到她對我的情感。第一夜的激動，對我來說功利性更強(qiáng)，可能對她來說也有些盲目，只是因為從來沒有男子向她表達(dá)愛意，小姑娘迷亂了吧！

　　我其實多次想問一下她的真實想法，如果她想離開，我給她一些錢，讓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去，但是媽的，人家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我問了又怎么樣，難不成我還真的要拋棄了她不成？說出來傷了她的心不說，大公主那里也難交代。可是未來怎么樣，我真沒想過。如果我回中土，把她帶上，那么見到小雨我該怎么解釋？唉！我一腦袋亂麻，不知道了。

　　“夫君，請用飯?！狈甲拥拈L句說不了太利索，但是日常短句是沒磕絆了。

　　我唔了一聲，沒有動，愣愣地看著她的臉。小姑娘很貌美，心地純良，性格溫和，可說內(nèi)外兼修，配我這個半吊子綽綽有余。但不知為何，我就是難以產(chǎn)生像對黃小雨那樣刻骨的感覺，我念念不忘的是小雨，夢見的是小雨，甚至有時我自私地把芳子想象成小雨，來安慰我自己。她靜靜讀書寫字的時候，我又把她當(dāng)做蓮花。

　　芳子笑著又說了一遍。我拉著她坐在我身旁，有一種愧疚感。

　　“我父親來了，夫君可否見一見？”不待我開口，芳子又說了一句。

　　不要臉的金老頭來了。我文有智也不知是什么命相，遇見的女子都生活在她們老爹的陰影下，寧茜茜是為了她爹的喜好，蓮花是為了她爹的生意，小雨是為了她爹的性命，連劉瑩都是被她爹坑了的?，F(xiàn)在這個芳子明明都讓自己爹當(dāng)成傻子賣了，可是現(xiàn)在那老頭子活得不好，見閨女轉(zhuǎn)運了腆著臉來蹭，芳子竟然還能接納。

　　芳子清澈的目光里充滿了請求的意味，令我無法拒絕。上次那老頭子來，是為交租子。白發(fā)蒼蒼，一臉皺紋，滿手繭子，當(dāng)時還不知道他多年前賣了的女兒已經(jīng)成了地主婆了，還在那里可憐巴巴地祈求，希望減點租子，話說完，才認(rèn)出芳子，吃驚之下，父女哭了一番。我與文山老爹也斷絕了關(guān)系，卻不如人家父女。這父女倆沒有分外眼紅，也沒有打斷腿，倒是抱頭痛哭完仿佛感情又深了一些。讓我著實不理解。

　　老丈人既然二次登門，那我總得給點面子。我老丈人可不少——蓮花姑娘的爹，精明的白老伯，我當(dāng)初是懷著提親的心給他拍了幾根金條的，他就是我沒了下文的老丈人；劉瑩之父劉博中師父，差點用可怕的閨女訛了我，雖然被我巧妙閃躲了，不過他是我道義上的老丈人；黃小雨之父黃明柱，是我最想抓來給他磕頭的名義老丈人；說起來，沈東誠是黃小雨的義父，也能當(dāng)我半個老丈人。

　　金老漢呢，沒名沒分但我已經(jīng)跟他女兒生米煮成熟飯，所以他是我實際上的老丈人。相比之下這可是最尷尬但最有資格的一個，因而我擺了一桌好菜宴請父女二人。金老漢特地穿了一身利落衣裳，頭發(fā)梳地整齊油亮，臉色竟也好看了不少，似乎有一層淡淡的脂粉。午飯間，老漢的吃相不自然之極，其心態(tài)簡直一目了然——拘謹(jǐn)中透露著親近，親近里夾雜著諂媚，諂媚中難掩慚愧，慚愧里包含自欺，自欺里浮現(xiàn)出憧憬，憧憬里充滿了不安。

　　其實以上小九九都是我把老漢灌醉，一句一句套出來的，不過就算老漢一句話不說，他的心思我也明白。現(xiàn)在武館缺人，芳子缺爹，老漢缺靠山，我缺個心理平衡，于是理所當(dāng)然地，讓老漢住了進(jìn)來，幫芳子打理事務(wù)。

　　說到這里，我倒是佩服起這老漢了，中土話說的那么不利落，但是我的意思他句句明白，還沒等我明確表態(tài)，老頭的眼神里已經(jīng)有把握了?？磥恚疃赂坏?，不是我這奸商，而是金老頭這種人，把女兒賣給大公主，銀子到手；女兒大了自己老了，再認(rèn)回來，人財兩得，養(yǎng)老的地方也有了。我不由得慨嘆，看來古人的一句話得改，古人說，生得好不如養(yǎng)得好，其實這句話放到金老兒身上，得改成，生得好不如賣得好。在賣兒鬻女的眼光和能力上，金老頭甩了蓮花她爹一百個劉瑩的差距。

　　金老兒投靠過來的當(dāng)夜，芳子在枕邊對我說：“夫君，謝謝你?！蔽艺f夫妻之間不用客氣，老人也得有個著落。芳子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不是因為他，我是因為夫君的所作，讓我知道自己沒有跟錯人，如果夫君不接受他，我也不會生氣，而夫君接受了他，我心里很欣慰，夫君很好。”我心說你夫君無恥絕情，你不知道罷了，拍了拍她臉蛋說了句睡吧。

　　“夫君，”黑暗里，芳子依偎過來，問了我一句，“如果小雨姑娘在這里，你還會要我嗎？”

　　我最怕這個問題了，因為不知道小雨會怎么想。按照小雨的性情，當(dāng)初以為沈劍要娶親，她都可以迷楞地四處夢游，現(xiàn)在若是讓她知道我摟著另一個女子躺在床上說枕邊話，都稱呼夫妻了，甚至連老丈人都搬進(jìn)來了……小雨會怎樣，我不敢想象。我怕失去黃小雨，但不能這么說，便安慰芳子道：“傻瓜，別亂想啦，你是我的人，就永遠(yuǎn)都是，我連你父親都照顧，又怎么會不要你了呢？”

　　芳子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在我懷里點點頭：“夫君，如果你要回中土去找小雨姑娘，你會不會帶我一起去？”

　　媽的這問題就更不好亂回答了。我若是說會，到時候可麻煩不少；可讓我說不會，又難以啟齒。我推搪說：“如果我回去，一路極其危險，我知道芳子不怕危險，但是如果你也跟著去，我文家這一脈可能就斷香火了……”

　　“可是我還沒有……”芳子破涕為笑，“啊，夫君你騙人，你不帶我去，是怕小雨姑娘生氣，對不對？”

　　“沒有，中土大丈夫哪有怕老婆的？”

　　“哈，你就是怕的，我就是知道。”

　　“好吧，那我就不騙你了，我確實怕她，你呢，就在島上老老實實呆著，把我文家的香火……”

　　“可我還沒有呢……”

　　“那還不趕緊努力？”

　　“可是我想去中土?！?p>　　……

　　后來的枕邊話越來越膩歪了，后來的情節(jié)也不能往下寫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當(dāng)初迫于局勢，一怒之下破身練武的二逼舉動，把自己陷入了朝三暮四的困境里。

　　人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