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虛空,大觀酒坊像是一條游魚,時而隱去身形,時而現(xiàn)身疾馳。
張安端坐酒坊二樓,把玩著他這些年來收集的奇珍異寶。說到這些奇珍異寶,還有許多的故事要講。
自從當日將眾妖滅掉之后,原本廢棄的城鎮(zhèn)開始逐漸恢復(fù)往日的繁華,大觀酒坊的生意也越來越好,來喝酒買酒的除了城鎮(zhèn)的居民之外,還有一些修行者,甚至是一些化形的妖獸,不過這些妖獸都十分客氣,加上沒有做下傷天害理的事情,張安也就一視同仁。
一天夜里,正當張安打算關(guān)門的時候,一位老者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啊,老板這是要打烊了?”老者問道。
“既然有客到,那就晚點關(guān)門,不知客人要喝點什么?”張安問道。
“聽說,你這里有一種叫仙人醉的酒,先來一壺嘗嘗?!崩险哐缘?。
酒來,老者細品。
“嗯,確實稱得上是好酒,在老夫所品嘗過的所有佳釀當中能排第十一位?!崩险哐缘馈?p> “不知那前十名的都是什么酒?”張安問道。
“稱得上瓊漿玉液,像是忘憂山莊的不負卿,琵琶湖的紙醉金迷,還有爛陀古寺的金葉子茶,那群老和尚啊真是會裝腔作勢,酒就是酒,非得起個茶名。”老者言道。
“光聽名字都知道是好酒?!睆埌残Φ?。
“怎么,你這里難道就只有這一種酒嗎?”老者問道。
“其實也不是?!睆埌惭缘?。
“哎呀,你這人真是不痛快,快把你這所有的酒都拿來,若是讓老夫高興了,老夫是不會虧待你的。”老者言道。
張安于是來到后院的酒窖,雖說酒窖里面有不少的酒,但都比不上仙人醉。若是給老者喝這些酒,豈不是要被他看扁了。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yī)吧?!睆埌惭缘馈?p> 少傾,張安端著一只酒碗來到前堂。
“我這就只有這一種酒了,您嘗嘗看吧?!睆埌惭缘馈?p> 老者接過酒碗,仔細端詳起來。
“此酒叫個什么?”老者問道。
“此酒無名?!睆埌惭缘馈?p> “無名?有意思,無名無色亦無味,怎么看怎么像水啊,你不會是詐騙老夫吧?”老者問道。
“怎么會呢,老先生修為通天,我怎么敢呢?!睆埌残Φ?。
老者冷笑一聲,然后一飲而盡。
酒水入腹,老者怒目而視。張安嚇了一跳,暗地里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張強。可老者接下來的話,使得張安有些措手不及。
“有如此好酒為何不早拿出來?還有嗎?”老者言道。
“這個,說實話,這酒本店就只剩這一碗了?!睆埌惭缘?。
“可惜了啊?!崩险咄锵У?。
“不知這酒能否排進前十?”張安問道。
“前十?在此酒面前,那些家伙啊就上不了臺面咯?!崩险哐缘?。
“真的?”張安有些不相信。
“老夫豈能騙你?可惜了,只有那么一碗了,你若早說,老夫就慢慢細品了?!崩险哐缘?。
“可惜,確實可惜。”張安言道。
“好了,既然如此,老夫也告辭了,算算酒錢?!崩险哐缘?。
“一錠金子。”張安言道。
“一錠金子?你確定?”老者問道。
“仙人醉一壺確實是一錠金子。”張安言道。
“那這一碗酒呢?”老者又問道。
“之前我也從來沒賣過,所以不知道價錢?!睆埌惭缘?。
老者笑了笑,然后從懷里掏出一顆金色圓珠。
“這是一頭成靈的幽蜃體內(nèi)孕養(yǎng)的靈珠,應(yīng)該能抵得上你這碗佳釀了?!崩险哐缘馈?p> “那就多謝了?!睆埌惭缘馈?p> 老者走后,張安關(guān)上大門,來到后院,從井里舀了一碗水喝下。
“怪哉,明明是井水,為何老者說是佳釀呢?”張安不解。
之前他所說的死馬當活馬醫(yī),就是舀了一碗井水去糊弄老者,假如老者說是水,他就可以說對方根本就不懂酒。沒想到,老者竟然說是好酒,而且還給了他一顆價值不菲的靈珠。
“難道他在戲弄我?”張安想到了這種可能。
為了印證老者是否在戲弄他,張安又幾次拿著井水當成酒給客人喝,不出意外的,所有客人嘗過之后都說是水。
后來,張安又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是因為那些人修為不高的緣故?確實,之后的那些人雖然都是修士,但修為確實比老者低得多。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好辦了,去哪里找老者那樣修為的人呢。”張安有些苦惱。
其實,張安只猜對了一半,眾人之所以說是水,與他們修為高低并沒有什么直接關(guān)系。就像,之前祝薇薇與太三兩人喝的是同一種酒,祝薇薇說難喝,而太三卻獲得意想不到的好處。
井水是水,還是酒,因人而異,這是張安后來才明白的。
入汛季節(jié),淅瀝瀝的雨水接連半月都沒停過,弄得人渾身不自在。張安百無聊賴的坐在柜臺邊上,面前放著一碗酒。不多,準確的說,是一碗清水。不知為何,在得知井水的神奇之后,他就每天喝上一碗,即使每次都是水的滋味。
“老板,來壺酒?!币幻瓷先ビ行┦б獾哪贻p人走進酒坊。
張安給對方送來一壺酒,年輕人嘗過之后說沒滋味。張安給他換了一種,他依然說沒滋味。沒辦法,張安只好給他盛了一碗井水。
“這種酒可貴得很啊。”張安言道。
“少廢話,老子有的是錢。”年輕人言道。
“非也,這酒不是金錢能買到的。”張安言道。
“那你要什么?”年輕人問道。
“自然是我看的上的寶物。”張安言道。
男子隨即拿出幾樣?xùn)|西放在桌子上,任憑張安挑選??戳艘蝗?,張安選了一根不起眼的黑色羽毛,像是什么妖獸的尾羽。
“你倒是挺識貨,那是赤魔鴉的尾羽,能惑人心神?!蹦贻p人言道。
“請吧?!睆埌惭缘馈?p> 年輕人結(jié)接過碗來猛灌一口,隨即就嗆的猛吐起來。
“好烈的酒啊。”年輕人言道。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張安言道。
年輕人臉色一沉,然后將碗中剩下的一股腦全都喝了,緊接著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光是睡覺倒也罷了,他還時不時的說夢話,后來更是引來很多人的好奇,都來聽他說什么,小小的酒坊變成了聽說書的茶樓了。
待年輕人醒來,張安將他醉酒之后發(fā)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不好意思啊,給您添麻煩了?!蹦贻p人表示歉意。
“沒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只要你沒事就好。”張安言道。
“這東西權(quán)當是賠禮了?!蹦贻p人將一只玉匣放到桌子上。
“不用了,那根羽毛足矣。”張安言道。
“那在下就告辭了?!蹦贻p人起身打算離開。
“若想解你心中疑惑其實也簡單?!睆埌惭缘?。
“什么?”年輕人轉(zhuǎn)身,疑惑的看向張安。
“你醉酒期間,說的什么正道大義,舍我小利,究竟是真的還只是夢話?”張安問道。
“我多想它們都是夢話啊。”年輕人頹廢的坐下來。
“我這里倒是有個解決的法子?!睆埌惭缘?。
“什么法子?”年輕人問道。
“解鈴還須系鈴人。”張安言道。
年輕人聽后似有所悟,眼神變得堅毅起來,然后就走進了風(fēng)雨之中。
類似這樣的事情,張安后來又遇上了幾次,每次他都充當教誨者的角色,而且還樂在其中。
不說這些,接下來說說張安的修行情況。其實說實話,張安的修行很簡單,早中晚,默念三遍悟道真言,這是他給那篇隨筆起的名字。
就這樣,在不知不覺潛移默化當中,張安的修為循序漸進的提高著,直至如今的境界。什么境界呢?起初他也不清楚,沒有一個境界的概念,后來與不少人交談之后才了解,自己已然達到靈尊之境,差一步就可成道。
也是自那以后,張安開始了周游界域的歷程。
望向窗外,張安若有所思,自己只是每天默念三遍悟道真言就能到達靈尊之境,那位寫下悟道真言的那人究竟是什么修為呢?況且,他這里的悟道真言僅僅只有二十七個字,據(jù)他所知,那人寫的字遠不止這個數(shù)。
他還記得,有天夜里,那人突然將寫有文字的紙張全部粉碎,口中好像還念叨著什么。
“那人究竟去哪里了?我學(xué)了悟道真言,算不算是他的弟子?若是將來遇到了,該如何介紹我自己?”張安胡思亂想起來。
就在這時,院內(nèi)傳來張強的嗚咽聲,張安心頭立即警覺起來。
“你說有人在尾隨我們?”張安問道。
“是的,而且還不止一個人?!睆垙姷穆曇粼趶埌驳囊庾R內(nèi)響起,聽上去像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實力如何?”張安問道。
“都比你強?!睆垙娧缘馈?p> “真不會說話,我們做買賣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情商?!睆埌惭缘?。
“什么情商啊,你可別啰嗦了,再不想辦法我們倆都得嗝屁?!睆垙姾暗?。
“急什么,我這不在想呢嘛?!睆埌惭缘馈?p> 思索片刻,張安決定趕緊溜,然后就看到酒坊化作一道流光遠遁而去。
與此同時,尾隨張安的人也顯露行蹤,共有三人。一人面白無須,神色威嚴。一人須發(fā)皆白,慈眉善目。最后一人身材肥胖,穿著華麗,好似富家翁。
“兩位道友怎么看?”富家翁問道。
“似是一件通靈至寶,只是有些古怪,為何會有兩道氣機?”面白無須的男子言道。
“只怕還不止如此,其內(nèi)似另有天地。”須發(fā)皆白的老者言道。
“好好好,沒成想還能遇到這般奇物,在到達那處所在之前可以打發(fā)一下時間了?!备患椅萄缘?。
隨即,三人開始了全速追擊,并且很快的就追了上去。
“看我的?!备患椅屉p手一拍,數(shù)枚金色錢幣飛到酒坊周圍,結(jié)成了一方禁陣,將張安他們困住。
“怎么辦?要不高跟他們拼了?”張強問道。
“先等等,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什么。”張安言道,然來到酒坊門口,“三位為何要攔住在下去路?”
“哈哈哈,道友莫要誤會,我等三人并無惡意。”富家翁笑道。
“那你們要做什么?”張安問道。
“我們也是趕路人,只是瞧見道友好生獨特,特此想來結(jié)識一番?!备患椅萄缘?。
雖然不清楚對方說的是真是假,張安也只能相信,畢竟三人的實力遠在他們之上。
“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富家翁言道。
“那就請進吧,小店簡陋還望不要嫌棄。”張安言道。
“哪里哪里,道友客氣了?!备患椅绦Φ馈?p> 待踏進酒坊之后,三人好奇的打量起來。
“道友的這家酒坊真是別有一番天地啊?!备患椅萄缘?。
“糊口而已。”張安言道。
“在下魏安君,這兩位是梁國老與秦宏?!蔽喊簿缘馈?p> “我叫張安?!睆埌惭缘?。
“道友這可有什么酒水推薦?我們?nèi)艘捕己媚敲匆豢?。”魏安君笑道?p> 稍后,張安給他們送上來一壇仙人醉。三人品過之后,都覺得還不錯,言下之意其實就是一般般。張安可受不了這個,于是端來三碗井水。
“這是什么酒???”梁國老問道。
“沒有名字,是本店珍藏?!睆埌惭缘馈?p> “既然是道友珍藏,可見絕不一般,得嘗嘗?!蔽喊簿缘?。
魏安君率先將井水飲下,品嘗過后,一臉疑惑的看向其他兩人。
“如何?”梁國老問道。
“兩位嘗嘗看?!蔽喊簿缘?。
梁國老與秦宏兩人同時飲下,嘗過之后,流露出與魏安君相同的表情。
“如何?”魏安君問道。
“好?!眱扇水惪谕暋?p> “不知這酒可有名字?”魏安君問道。
“沒有名字。”張安言道。
“我們也算是老酒饕了,倒是第一次品嘗到這般獨特的酒。”魏安君言道。
“據(jù)我觀之,此間酒坊似乎并非是人為煉制的靈寶吧?”梁國老言道。
“不清楚,反正自我記事起,酒坊就存在了?!睆埌惭缘?。
“怪哉,不是人為煉制,那就是自行成靈,我修行至今卻還從未見過?!蔽喊簿缘?。
“我倒是聽過一個凡間的說法,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看來,此地應(yīng)該出過一位得道者啊。”梁國老笑道。
“我怎么聽著像是在罵我啊?!睆埌惭缘?。
“沒有,絕對沒有。”梁國老連忙擺手。
一番交談下來,張安發(fā)現(xiàn)三人具是有禮有節(jié),算是得道高修,并非惡人。
“不知道友打算去往何處?。俊蔽喊簿龁柕?。
“沒有特定去處,走到哪算哪吧?!睆埌惭缘?。
“那不如與我等同行。”魏安君言道。
“你們?nèi)ツ睦铮俊睆埌矄柕馈?p> “我們受金藏寺渡慧大師相邀,參加玉蘭法會,屆時將會有諸多同道參會,可是一次不可多得的交流機會啊?!蔽喊簿缘?。
“也好?!睆埌惭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