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依然是一大早就被禾惠給弄醒,讓他自己早點起床,那是不可能的。
禾惠領(lǐng)著明君,來到一處空地,就幫他拉筋,這幾天,明君已經(jīng)能忍受拉筋的痛楚了,甚至還有一點點享受。
雖然拉筋的時候不好受,但拉完筋后,就覺得渾身酸爽,睡意完全沒有了,明君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禾惠開發(fā)出了什么新的癖好。
半個時辰后,禾惠松開了明君,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好了,快起來,今天要學(xué)點新東西了?!?p> 明君連忙站起來,前幾天都是練的吐納術(shù),效果很明顯,走起山路來更輕松了,這次又教新的東西,他十分期待。
“這個要配合著吐納術(shù),”禾惠說完,就打出了一套動作,看起來,類似于五禽戲。
“好了,你記住了嗎?”
明君連忙搖頭,開玩笑,這么復(fù)雜,怎么記得住。
“那我們一步步來,首先抬手,呼氣,放下,吸氣,伸腿,屏住呼吸,來,你先練前面的?!?p> 明君照貓畫虎練了一下。
“呼吸的節(jié)奏不對,重新來過。”
“這次動作又不對了?!?p> “嗯,這次還行,那我們繼續(xù)學(xué)下面的動作。”
……
明君和禾惠再次回到村長家時,天已經(jīng)大亮了,有不少農(nóng)人正背著農(nóng)具去田里干活。
在村長家吃完早飯后,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村長帶著明君兩人繼續(xù)前往其他病人家里。像昨天一樣,禾惠指揮著明君和病人溝通,了解了病人的經(jīng)歷和癥狀后,才用蟲煙把病人體內(nèi)的蟲驅(qū)趕出來。
雖然進(jìn)展得緩慢,一上午也就治了幾人而已,但目前一切都很順利,按照村長的說法,幾天內(nèi)就可以治完了。
下午再次出門的時候,不曾想,在村頭遇見了姚先生,姚先生上前詢問道:“禾惠蟲師,問題解決得怎么樣了?有進(jìn)展嗎?”
禾惠微微側(cè)了一下身子,算是見禮,這才說道:“找到原因了,也有辦法治療了?!?p> “噢,那就太好了,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姚先生好奇地問道。
明君在一旁簡單地將病因和治療方式講了一下,姚先生聽得連了連點頭,得知要把煙吸進(jìn)去才能驅(qū)蟲時,又覺得有些好笑,聽完之后,他疑惑地問道:“也就是說,病人好了之后,能分辨出是誰的聲音了?”
禾惠點了點頭,說道:“是的?!?p> 姚先生皺了皺眉頭,“那千芝豈不是沒有好?啊,千芝就是我之前和你們說過的那個自己好起來的學(xué)生?!?p> “禾惠蟲師,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去那孩子家看看,她家離得也不是很遠(yuǎn),”姚先生有些急切的說道。
禾惠轉(zhuǎn)頭看向村長,村長說道:“正好順路,去看看吧,那孩子挺可憐的。”
于是禾惠點點頭,說道:“那就勞煩先生帶路了?!?p> “這沒問題,千芝那孩子,是我這些年教過的,最聰明的孩子,可惜,居然得了這么一個病,要是能治好的話,那就太好了,”姚先生在一旁感慨道。
沒多久,他們就來到一幢二層小樓旁,院子里,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兒正和一個老婆婆坐在椅子上,在挑撿著什么。
“千芝,”姚先生叫了一聲。
那女孩兒循聲望了過來,“啊,姚先生,村長,這兩位是?”
村長上前道,“南姐,千芝,這兩位是我請來的蟲師,他們能治耳鳴的病?!?p> 老婆婆聽了面色一喜,“那可太好了?!?p> 千芝看起來卻不怎么高興,“我的耳鳴已好了,不用治了?!?p> “其他治好的人都能分辨出聲音來,千芝,你要不要也試試,”姚先生說道。
“我,我,我不要,”千芝低下頭,小聲說道,轉(zhuǎn)頭就跑進(jìn)了屋子里。
“誒,千芝,怎么能這么沒禮貌呢,唉,姚先生,兩位客人,請不要見怪,”老婆婆招呼了下千芝,回過頭來,嘆了一口氣。
村長詫異道,“千芝這是怎么了?”
明君也看向老婆婆,難不成這小女孩怕沒治好,再也聽不見了?
老婆婆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說出實情,“千芝自從耳鳴消失后,不管是誰說話,她聽到的都是一個很溫柔的女聲,她覺得那是她母親的聲音?!?p> 這下,村長和姚先生都沉默了。
“這次實在是對不住了,我會再勸勸她,唉,這孩子,性格就和她爹一樣,很難拗過來,”老婆婆憂心忡忡的說道。
“還是,唉,”姚先生欲言又止,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那我們先告辭了,”村長見狀,帶著幾人離開了千芝家。
離開千芝家后,姚先生率先說道:“這次,倒是我考慮不周了,之前根本沒料到是這樣的情況?!?p> “這也怨不得先生,看起來,這事大家都不知情,”禾惠輕聲說道。
村長看了看幾人,緩緩說道,“千芝那孩子,從小就沒見過她母親,她是她爹從外面直接抱回來的,一開始大家還以為是她爹從外面撿來的,但這幾年,千芝和她爹倒是越長越像了?!?p> 村長陷入回憶之中,“當(dāng)時,有人問千芝的媽媽是誰,只是千芝她爹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這些年,她爹也是大部分時間在外面,只有她奶奶照顧她,可能是因為這樣,才特別想要一個母親吧。”
“是啊,這孩子一直要強(qiáng),堅持一件事,就不會放棄,這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寄托,要是剝奪的話,是不是太過于殘忍了,”姚先生有些不忍心的說道。
“禾惠蟲師,千芝一直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什么問題?”姚先生想到了什么,急切地問道。
禾惠搖了搖頭,“這不好說,就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被蟲寄生太久的話,會失去聽力,誰也說不準(zhǔn),會不會哪一天那孩子就什么都聽不見了。但由于她的情況不太一樣,也有取出蟲后,會變得聽不見的風(fēng)險?!?p> 姚先生和村長都沉默了。
“分不清楚人的聲音對生活還是有很大的影響,而且,執(zhí)迷于虛假的聲音,對于那個孩子來說,也不一定是件好事,”禾惠繼續(xù)說道。
“是啊,還是治好比較合適,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勸她比較合適,現(xiàn)在她不一定能聽得下去,”姚先生苦笑道。
確實,對于一個沒有母親的女孩來說,找到了母親的聲音,哪怕是虛假的,也是相當(dāng)寶貴的東西,一定會不惜一切地守護(hù)住吧,明君在一旁默默地想道。
突然間,他感覺到氣氛不太對,抬頭一看,其他三人正看著他,他嚇了一跳,“你們這樣看著我干嘛?”
“明君蟲師,我突然覺得,你很適合去勸千芝,”姚先生笑著說道,之前和明君聊的時候,就覺得這孩子特別明事理,胸有溝壑,肯定能想到辦法勸服千芝的。
明君一臉震驚,他怎么就適合了,“我還只是一個孩子啊?!?p> “就是因為你還只是一個孩子,才適合去做這件事,”禾惠在一旁淡淡地說道。
啊,師父都這么說了,看來這事跑不了了,明君帶著淡淡的憂傷看著天空,我終于要弄臟自己的雙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