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點(diǎn)!
再跑快點(diǎn)!
嚴(yán)筱彤拼命的向前跑,她跑的跌跌撞撞,每次跌倒,恐懼都趨勢她機(jī)械性的爬起,跑的再快一點(diǎn)。
曲折的小巷幽深甬長,仿佛沒有盡頭。
無數(shù)紛亂的腳步聲中夾雜著男人的咒罵聲,一聲接一聲,離她越來越近,她的臉色從紅潤變的慘白。
一頭亂發(fā)隨著跑動在腦后飛舞。倉皇間,她扭頭望向逐漸追上來的人,下意識的死死咬住干澀起皮的嘴唇,甚至咬出了血色。
轉(zhuǎn)瞬間,她轉(zhuǎn)了個彎,卻眼見前方是條死路,她眼里盈滿絕望的淚水,淚水大滴大滴的從青紫的眼角流下來,順著尖瘦的下巴落到破爛的衣服上。
救命~
有沒有人——來救救她!
她最后跌倒在擋住她唯一生路的墻壁前,顫抖瘦弱的身體緊貼上墻壁,十指緊緊摳著石板路地縫的泥,指甲斷裂都感覺不出任何疼痛,睜大的雙眼滿是無助和痛苦,聲嘶力竭的呼喊哀求,“我求求你們了,不要打我,不要……”
紛亂的腳步聲在她幾米遠(yuǎn)的地方停住,不多也就幾個人而已,卻讓她恐懼到了極致。
這一場逃跑游戲的勝利,屬于追逐者。
為首的男人扶著墻壁喘著粗氣,喝罵道:“跑???你tm怎么不跑了?”
男人緩步上前,動作不輕不重,可每一步仿佛都踩在嚴(yán)筱彤的心尖上。
咚咚,咚咚。
劇烈的心跳在胸腔里響起,極致的恐懼在她眼里漸漸放大,眼睜睜的看著男人粗糲的大手落下來,她驚恐的閉上了雙眼。
正午炙熱的光線射到小巷里只剩零散的幾束,潮濕的巷子里陰沉的可怕。
半分鐘前還縮在墻壁前的人,此刻趴伏在地上,額頭亂發(fā)間有著明顯的血色。
“我不跑了,不跑了……求你,求求你,放過我……”
“放過你?也不是不行!”
男人粗嘎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隨后又是擼起衣袖的響動,最后蹲在了她的面前。
“抬頭!”
嚴(yán)筱彤小心翼翼的抬頭,視線掃過男人手臂的上的黑龍,本能的瑟縮了下。
粗糲的手指捏上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抬得更高。
手指摩擦到嘴上破裂的傷口,讓她忍不住小聲的吸氣兒。
“嘖嘖,真是糟蹋了一朵嬌花!”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打量一番,而后似是而非的嘆了口氣兒。
卻在她愣怔時,猛地?fù)P起另一只手重重的打在她的臉上,怒罵道:“給你臉了,長腿就特么敢跑,我讓你長長記性。”
咚一聲,額頭又撞到地上,周圍響起另外幾個男人的怪笑聲。
“讓你跑……”
“再跑,看我大哥不打斷你腿……”
眼皮上有液體流過,溫溫?zé)釤岬摹K熘鵁o力的手去觸摸,是血,鮮紅的刺目,還隱隱散發(fā)著腥味。
“MD,回去告訴你媽那個Saohuo,我再給她一天時間。要是再湊不夠錢,你們倆就等著找人給你們收尸吧!”
男人的怒罵聲一聲接著一聲,嘴上不夠解氣,說完又發(fā)狠似的踢了嚴(yán)筱彤幾腳。
她蜷縮著身體,雙手抱頭,眼淚混合著血液摩擦在衣服上,求饒聲盡數(shù)含在嘴里。
往日的經(jīng)驗告訴她,求饒聲越大,打的越狠。
站在巷口,馮千雅沉默的看完全程,在這場單方面的毒打要結(jié)束前,出了聲。
“住手!她們欠你們多少錢?我來給!”
她的聲音,在滿是怒罵聲的巷子里顯得格外突兀,引得巷里的人紛紛回頭望向她。
趴在地上,嚴(yán)筱彤勉強(qiáng)將腫脹的眼皮睜開一條縫隙,透過凌亂發(fā)絲的縫隙看著像救世主一樣,逆光而立的女人。
終于,有人,來救她了!
?。?p> “怎么還不醒?”
……
“受了那么重的傷,還活著,她命可真大!”
壓得的談話聲從門縫傳進(jìn)來,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簾,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她一人。
嚴(yán)筱彤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身邊的一切讓她感到陌生。
她掙扎著從床上坐起。
突然,兩道驚喜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你醒了?”
“真的?!”
“阿南,你守著她,我去通知小姐過來?!?p> 叫阿南的女人點(diǎn)點(diǎn)頭,小跑到她的床前。
“我來幫你?!?p> 阿南將嚴(yán)筱彤的床搖到令她倚靠舒適的高度,又拿了抱枕讓她靠著。
雙眼警惕的看著阿南,嚴(yán)筱彤虛弱的問道:“我這是,在哪?”
“在馮家!你都不知道你都昏迷好幾天了,還是我們小姐……”
馮家?
耳邊阿南的聲音一刻不停的說著,嚴(yán)筱彤垂眸,眼里陣陣幽光閃過。實在想不起來是她說的是哪個馮家。
“阿南!”
一道帶著斥責(zé)的女聲響起,讓阿南倏然住了嘴。
嚴(yán)筱彤順著女聲的來源,看向門口。
是救她的那個人。
女子的身材高挑纖細(xì),明艷的臉上此刻滿是不悅,對著低頭恨不得將自己藏起的阿南說道:“阿南,你先出去吧!”
阿南灰溜溜的走了,走的時候?qū)㈤T給她們二人關(guān)好。
兩個人互相對望,誰都沒開口。
安靜的室內(nèi)仿佛會動的只有漂浮在空氣里的塵埃。
“為什么救我?”
嚴(yán)筱彤滿是傷痕的手緊緊的抓著身下的床單,眼里的警惕更甚于剛才。
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跳進(jìn)了另一個火坑。畢竟沒人會平白無故拿著幾百萬幫別人還債。
女人輕笑一聲,向前走了一步,對著嚴(yán)筱彤伸出手,鄭重的說:“先自我介紹下,我叫馮千雅。”
馮千雅的態(tài)度格外友善,讓嚴(yán)筱彤的警惕有一絲放松。
“至于為什么救你?”
她逐漸彎下腰,直到和嚴(yán)筱彤,鼻尖對著鼻尖。杏眼里猶如蘊(yùn)藏一片深海,吸引著人恣意沉淪,輕柔緩慢的對床上的人說道:“因為我們都有同一個目的?!?p> “我的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
嚴(yán)曉彤噗嗤一聲笑出來,笑的眼角滲出了點(diǎn)點(diǎn)的淚水,笑聲卻變得越來越凄涼。
她有什么目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現(xiàn)在她的生活過了今天,有沒有明天都難說。
吃的不再是山珍海味,每天只能靠從垃圾桶翻找食物,如行尸走肉般的活著。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么活著意義何在。
馮千雅直起身子,從床頭柜里拿出一面鏡子。
看著出現(xiàn)在鏡子里的人,她杏眼里蘊(yùn)藏的深海波瀾驟起,嘴角勾起邪惡的笑,如鬼似魅的嗓音在嚴(yán)筱彤耳邊響起,“你看看,鏡子里的人,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