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簾并未拉嚴實,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室內(nèi)投射出一道光影。
床頭的手機嗡嗡震個不停,被窩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長的手臂,四處摸索著手機。把手機拿在手里,靳北言的頭才從被子底下鉆出來。翻了個身,憑著感覺按了接聽鍵,閉著眼睛將手機放到耳邊,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喂,哪位?”
庚昱歡快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哥,我在你家樓下??煜聛??!?p> 他還在那頭咋咋乎乎的說著什么,靳北言沒聽,迷迷糊糊的掛了電話。又把頭埋進了枕頭下,恍惚才想起來和庚昱約好的事。這才艱難的從床上爬起,洗漱換衣。
他將自己打理干凈,來到了衣帽間,從舒予洗過熨燙掛好的衣物選中了一身。又在表柜中拿出可以搭配衣服的手表。拿了手機看了天氣預(yù)報,想了想,又拿了墨鏡和帽棒球帽。都穿戴好才下樓找庚昱。
庚昱坐上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等的極其無聊,只能不停的刷著手機。樓梯上傳來腳步聲,看了一眼來人,這才把手機收了,站起身抻了個懶腰。
等靳北言吃過早飯,兩個人一起走出靳家。
庚昱開車來的。
靳北言抬了抬帽檐。今天風(fēng)和日麗,萬里無云,確實是個玩車的好日子。
兩個人上了車,靳北言摘了墨鏡,一臉萎靡的靠在座椅上。動了動身子還是坐的不舒服,調(diào)了調(diào)座椅向后仰躺,將帽檐壓低幾乎蓋住了大半張臉。
庚昱開車的間隙,瞄了一眼靳北言,語帶玩笑的說道,“哥,你說吧!你昨天去哪打野食了,一臉消耗殆盡的表情,怎么不叫上弟弟?”
靳北言抬了抬帽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自嘲般的說道,“杜培明算嗎?”
“杜培明!“庚昱怪叫一聲,“你去見他?我那天發(fā)給你資料都看完了?”
靳北言嗯了一聲,庚昱的發(fā)給他的資料寫的詳細多了。經(jīng)過昨天晚上的試探,他已經(jīng)能確定一些事。
“你打算怎么做?”庚昱皺著眉問道。
一談到正事,靳北言睜開了眼睛,看著庚昱的半邊側(cè)臉,一臉正色,“我準備我?guī)滋煜热バX村一趟。”
兩人又談了一些計劃,車子走出了市區(qū),又行駛了一段時間,進入了顛簸的土路。
庚昱被顛的又從座位上彈起來,笑罵道,“陸恩羨這比,就沒想過把這上山的路給修修,我車都要被顛散架了?!?p> 靳北言也是被顛的受不了,半點困意也無了。他調(diào)整了座椅,坐直了身子。
車子一顛一顛的,掛在倒車鏡上的掛著的車飾品也跟著左搖右晃的,車飾品上的穗子長的都要甩到靳北言的臉上了,他一把將穗子抓住??戳丝?。沒想到庚昱喜歡掛這種東西。
飾品上面帶著個小圓盤,他把圓盤翻到背面,看著圓盤里鑲嵌著的照片里的人有些熟悉。
張嘴詢問道:“你媽?”
庚昱開著車,耳邊傳來靳北言的聲音,腦子里還想著好端端的他怎么還罵上人了。轉(zhuǎn)頭撇了一眼,才知道靳北言在說什么了,有些無奈的道:“那是我媽!”
靳北言仔細端詳照片里的人,感嘆道:“和阿姨好久沒見了。我應(yīng)該上門拜訪的?!?p> 庚昱注視著前方,眼睛一眨也不眨,把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攥緊,苦笑著說道:“我媽應(yīng)該不會想見你的。她現(xiàn)在躺在市醫(yī)院的加護病房里,形如枯槁。我媽那么愛漂亮,她不喜歡讓人看見她那個樣子。”
庚昱的母親變成這樣,他大約知道是從樓上掉下來的。在那段難熬的日子里,能打電話的時候,靳母多數(shù)時間會說些雜七雜八的事分散他的注意力。大概就是那時候聽說過,他有些記憶在。
空氣中陷入沉默。
“那阿姨……”靳北言想展開話題,車內(nèi)的靜默讓他感到壓抑。
庚昱扯了扯唇,打斷他的話,“別說這個了。換個話題吧。說起我媽,我心里難受!”
靳北言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要說什么。他將臉轉(zhuǎn)向窗外,看著過路的風(fēng)景。
沒人破壞的山野,風(fēng)景反而更真實。可這種景色,反而更容易勾起人的回憶。
當年的靳家,在自己印象里他面對著永遠是個空蕩蕩的家。父母忙的像空中飛人,唯一的弟弟還小,跟著爺爺被撫養(yǎng)在國外。那時候雖然靳北言學(xué)業(yè)上不差,但性格比他弟野了不少。靳父靳母因時常不在家有心里有愧雖然縱著他,可他也沒少挨罵挨打。
有一天他和庚昱在校外和鄰校的學(xué)生打了架。打的衣服也壞了,嘴角也破了,怕挨罵挨打不敢回家。找了個借口,就去了庚昱家。那是他第一次見庚昱的母親。
以前庚昱說他媽從來不打他。他半信半疑。
庚昱說他媽做的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他嗤之以鼻,他家阿姨做飯也好吃。
庚昱說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溫柔的媽媽。他見到了以后,他相信庚昱說的,是真的。
最好的媽媽給他倆的傷上了藥,端上最好吃的飯菜,看著他倆吃的狼吞虎咽。還在對方父母明知是自家孩子的錯卻找上學(xué)校指著他鼻子罵他的時候,逼迫著讓他賠償?shù)臅r候,還在他怕的不敢告訴父母的時候,擋在他身前,跟對方爭個面紅耳赤。
那時他睜著淚眼婆娑的眼睛看著庚昱的媽媽在想什么?他努力的回想著。
庚昱的媽媽怎么這么好!
記憶里人永遠是第一次見面穿著得體,站在門邊對著他溫柔淺笑的樣子。
庚昱開車開得格外認真,半天沒聽見靳北言的聲音。輕聲喚道,“北言?睡著了?”
靳北言的思緒從回憶里抽回來,看著庚昱的臉都覺得有些恍惚。
“沒,沒睡!”
“嗯,快到了。這你沒來過吧?”
庚昱的車距離越野賽車場不過百來米,賽車的轟鳴聲陣陣傳來,聽得靳北言熱血沸騰。
“嗯,這里是陸恩羨后弄得吧。你經(jīng)常來?”
庚昱這會兒將車停在賽車場外面,將車熄了火才說道,“哪啊?我怕受傷,統(tǒng)共就來過兩次,賽道都沒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