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現(xiàn)殺機(三)
已至傍晚,荒山上敕垚獸還在撞樹。
整座山原本就荒無人煙,遭此破壞更是一片狼藉,樹倒了一大半,驚得鳥雀啼鳴,振翅逃竄。
岑暮曉望著自己的杰作,有些得意。
其實,她割傷手掌時并沒有想到這個方法會有用,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沒想到奏效了,希望能給風詣之和元朗多爭取點時間。
說到風詣之這個人,岑暮曉總覺得和他似曾相識,并不是第一次遇見。
她又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了,難不成長得好看的人都讓人覺得格外熟悉和親近?
倏忽,敕垚獸像是收到了某種感召,停止撞樹,朝著山的西南面攻去。
敕垚獸終于知道自己上當了?不好,風公子和大師兄有危險!
敕垚獸感知到有人毀掉隱藏陣法,立馬更換攻擊目標,直往西南懸崖狂奔,撞向元朗的方向。
元朗拔劍,飛至與敕垚獸平齊,招式凌厲狠辣,三招剛過便砍下了敕垚獸的左臂。
敕垚獸不是魔身沒有痛感,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繼續(xù)揮右臂攻擊,攻勢一波比一波更猛。
元朗既要控術(shù)抵擋敕垚獸的數(shù)道利刃攻擊,又要當心它的蠻力撞上自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已力不從心。
岑暮曉拖著疲累的身體向西南而去,想再次將敕垚獸引到自己這邊。
她滿山跑著留下血跡耗費了太多體力,已經(jīng)使不出移形幻影術(shù),只能盡自己最快的腳步走過去。
她路上碰到易殊歸,他同樣意識到敕垚獸改變了攻擊方向,欲前往西南方,見她的左手在滴血,他拿出手帕,替她簡單包扎了一下。
她道:“謝謝?!?p> “干嘛這么客氣?今天吃錯藥啦?”
這個易殊歸,正經(jīng)不過三秒……
風詣之找到懸崖下的山洞,劈開山洞處的結(jié)界,山洞里有一個人,被捆仙繩捆著,暈倒在地。
他上前查看,回想起岑暮曉給他看的畫像,正是他們要找的同伴——郭懷陽。
之前的火系陣法是在郭懷陽身上?
看她的狀態(tài),應(yīng)該是暈了好一陣子,且也不是修習(xí)火系術(shù)法的修士,要如何控制陣法?
陣法的確已消失,洞內(nèi)毫無火系陣法痕跡,看來幕后操縱者已經(jīng)逃了。
風詣之御劍將郭懷陽一同帶上,飛回山上后把她放在一邊,并砍斷她身上的捆仙繩。
元朗頑抗不敵,終被敕垚獸打倒摔在地上悶哼一聲吐了血,他吃力地用劍支撐著站起來繼續(xù)出招。
風詣之手持青木劍迅速向敕垚獸振臂一揮,敕垚獸被他的劍氣震地摔出去好幾丈遠,隨著一聲巨響,地面又被砸出一個大坑。
因再無陣法維系,敕垚獸遭此一擊后不斷有石塊從它身上抖落,整個身體都縮小一圈。
風詣之飛至敕垚獸跟前,沒等它重新站起攻擊,便一劍刺穿它的命門,頃刻間偌大的巨石化作一盤散沙。
除掉敕垚獸,風詣之如釋重負,身體卻感到疲憊不堪。
他按住太陽穴搖頭想要趕走暈眩,不過是兩三天沒睡覺,如今這身體當真如肉體凡胎,太經(jīng)不起折騰了。
他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地上,意識朦朧間他看見岑暮曉向他跑來。
岑暮曉蹲在他身旁,著急道:“風公子……風公子,風公子這是怎么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敕垚獸呢?”
元朗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些,他答道:“敕垚獸已死,風公子剛才跳下懸崖,應(yīng)該是找到了陣眼,還將郭師妹救了上來……”
元朗那猛地一摔,估計斷了幾根肋骨,說話聲音都有些顫抖,不似往日中氣十足。
“大師兄你沒事吧?你也受傷了?”易殊歸關(guān)切地問。
“沒什么大礙,我們回客棧吧?!?p> “都是我連累了你們……”岑暮曉看著三個傷號,不禁心中充滿自責。
元朗安撫道:“怎么能這么說?還不知是何人要害你,要怪也是怪那兇手,怎么能怪你?”
“就是啊,曉曉你別多想,天快黑了,我們趕緊回客棧吧,還得請大夫給他們幾個看病呢?!?p> 易殊歸背著郭懷陽,元朗與岑暮曉一起攙扶著風詣之下了山。
回到客棧,郭懷陽醒來,告知眾人昨晚進屋還未躺下就被一個戴面具的男子用迷香迷暈,之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好在并無大礙。
岑暮曉去請大夫給其他二人看傷,元朗傷勢較重,包扎傷口服藥后自行運功療傷去了。
風詣之則是勞累過度,多休息一會兒就行,現(xiàn)下未醒,估計得睡上幾天。
岑暮曉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思索著究竟是誰布下陣法控制敕垚獸殺自己?卻無半分頭緒。
她突然心生一個大膽的想法,偷偷去風詣之房里看看他,看看為什么明明和他是初次見面,卻對他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大晚上的,不太好吧?”
“管他呢,他睡那么死,我去看他,他也不會知道呀。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多關(guān)心下很正常吧?!?p> 岑暮曉自言自語,內(nèi)心做著思想斗爭,最終“決定去看看”的想法占了上風。
于是,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風詣之門前,輕輕地推開了門。
風詣之平躺在床上,窗外月光透進屋內(nèi),微光映著他的臉龐,如清風明月般無瑕,顯得他格外好看,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睡夢中,風詣之夢見了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旸谷。
夢中的旸谷與許多年前一樣。
一座座錯落有致的宮殿,兩顆相互扶持而立直通天界的扶桑神木,滿山谷的奇花異草、花團錦簇。
每天清晨,太陽從這里緩緩升起,不是仙境勝似仙境。
他看到曾經(jīng)的自己,一襲扶?;ㄉ募t衣,一副總是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
千年來他獨自守在旸谷,守著扶桑神木。
直到有一天,她闖進了他的世界,如黑暗中的一絲光亮,孤島上的一盞明燈,冬日里的一縷暖陽。
冥王說她是半魔,本沒有魂魄,也沒有命數(shù)。
所以他無意間救了她,是否是他的命中注定?
她趴在他床邊,低聲啜泣道:“師父,我從來到這里就一心想著回去,能認識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最開心的事情了,我是真的舍不得你?!?p> “可是我并不屬于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虛幻的,只是我做的一場夢,夢該醒了,我得活在現(xiàn)實里?!?p> “在我的世界里有父母親人和朋友,有我牽掛的一切,他們都會為我擔心的,我必須要回去,你會原諒我的,對吧?”
她手持用自己的血肉煉筑成的魔刀站在神木前。
她雙眼通紅,周身散發(fā)著似有若無的黑氣,眼神堅定且決絕。
昔日陽光燦爛的她此時冷若冰霜的神情卻令人生畏。
頃刻間,她手起刀落,神木搖搖欲墜。
“莫染,莫染,不要……莫染,不要!”風詣之心急如焚地喊著,猛然從夢中驚醒。
岑暮曉沒想到他會這么快醒過來,怔怔地像木頭一樣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