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陳思靜很不高興，因為爐子還好好地立在那兒。劉淑艷勸她說：
“這二牛叉到多咱都是牛叉哄哄的，就嘴好，答應(yīng)得快。可能是他忘了或是來不及撤?！?p> 劉淑艷的話聽起來怪怪的，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拱火。劉玉民卡巴著眼睛似笑非笑地嘆了口氣，說：“二牛叉這名沒白叫，騎大摩托到大門口就摁喇叭，多咱給媳婦摁出來多咱拉倒。你看那樣，有名言，說啥好看賴看，燈一關(guān)眼一閉，都是劉曉慶?！?p> 劉玉民的話不露骨，但意思已明，所以劉淑艷會心地笑起來。
陳思靜待了一小會，說：“昨天我囑咐又囑咐的，可倒好，我的話給當(dāng)作耳旁風(fēng)了！這二牛叉，非得好好訓(xùn)他一頓?！?p> 穆維新沒有像劉淑艷那樣和稀泥，他招呼鄒春來，同他一道把鐵爐子和筒子拿到了倉庫。
下早自習(xí)時，洪曉云報告說，她班東邊的兩組暖氣片涼得冰手，沒有一點熱氣兒。陳思靜心里急，代常慶沒有撤爐子的事也顧不得想了，趕緊到洪曉云的班里。她用手摸了摸，確實像她說的那樣，沒有一點熱的感覺。她想到穆維新，就讓洪曉云去叫穆維新過來。穆維新來到來到暖氣片的前面，伸手摸了摸，的確，是涼的。這讓穆維新很奇怪，他自言自語道：
“怎么回事呢？應(yīng)該沒問題呀，大概是沒有上供，‘老黃’怪罪了?！?p> 他松動了一下跑風(fēng)，水從縫隙滴下來，再松動，水就成了一條線。既然里面有水，那肯定是哪里堵了，水不能循環(huán)?；蛟S是鐵銹將水管有接口淤死了？他判斷著。陳思靜不明白問題出在哪，她隨著穆維新的話也說道：
“有可能，這里面將近一年沒有水了，鐵銹肯定少不了?！?p> 穆維新抬頭看看立管頂部的閥門，有所發(fā)現(xiàn)似地說：“是不是這出了問題了？”
他試著用手去擰，閥門很松，不需要什么力氣。穆維新擰動著，但無論怎樣都沒有擰到頭的意思。水從里面滴漏出來，越來越快。這里出了毛病，大概是螺絲桿脫絲了，叨不起里閥兒，于是閥門堵死，水就不再循環(huán)。穆維新堅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但是，是哪個淘氣的學(xué)生擰動的？去年的冬天還好好的呢?，F(xiàn)在已沒有必要去追查誰動了它，重要的是修理它。上水管里注滿了水，現(xiàn)在要修就必須把閥門以上的水全部放掉。當(dāng)然這也容易，找?guī)讉€大學(xué)生拎水就是了。
陳思靜要穆維新不急，等下午有時間再弄它。穆維新聽從了她的意見，說下午第六節(jié)是六年的體育，正好叫那幾個大個子學(xué)生拎水。鍋爐當(dāng)然要暫時停下來，爐門敞開著，以使?fàn)t火不熄滅。
陳思靜的思緒還停在穆維新的身上，想和他說說自己這些天來的煩心事。陳思靜覺得把有些話只可以對穆維新講，那樣她會很舒暢很輕松。她不需要穆維新勸解她安慰她，只希望他能夠傾聽。但手機響了，陳啟軍主任打過電話讓她馬上到教育辦。電話里陳啟軍說有些票據(jù)被甩了出來，必須馬上補報。什么票據(jù)呢，周主任沒說。
陳思靜她到教育辦后，才知道教師節(jié)發(fā)給老師們的五十元錢不能休現(xiàn)在帳面上。這好辦，想出名堂重新出票，再蓋上章，這事就過去了。同來的另外幾個校長也一樣立了名目，重出了票據(jù)。陳思靜暗氣這種表面上的形式上的審核，實在多此一舉。但不這樣做，財政大廳里分明是過不去的。校長里的老王是遠(yuǎn)道的，半是開玩笑地說中午嘛總得吃過飯再走，要不然騎摩托沒勁。陳思靜笑道：
“摩托車喝的是油又不是酒，是你想喝酒吧？”
她不大喜歡與他們湊到一起去吃飯店，可又不好總耍單兒，就和他們?nèi)チ?。等她回到學(xué)校時，穆維新已把暖氣修好。原因也很簡單，放了水，等到差不多時，停下來，再把閥門卸開。情況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樣，螺絲桿脫絲了，里閥兒牢牢地卡在在管道里，堵個嚴(yán)嚴(yán)實實。穆維新把一個新的閥門安上，又上了水，再燒時，那兩組暖氣片登時熱了。
陳思靜聽著他的敘述，欣賞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停佇在他的臉上。這時還沒有放學(xué)，陽光從窗子斜進來，懶洋洋地照著。
陳思靜覺察自己已擦近了另一種情感的邊緣，那是充滿誘惑的神秘的讓人心靈悸動的情感。而每一次的接近，又都讓她感到自己在一步一步地步入危險的境地，但她停不下來，她抑制不住自己。她的天性中的果敢執(zhí)拗和熱烈無時無刻不在驅(qū)動她的充滿夢幻的靈魂，讓她在向往與惶惑中和穆維新漸行漸近，甚至，在她的夢里有總會出現(xiàn)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