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前兆

　　“你慢點！”玄九拿啟明沒辦法，只能任他拖拽。

　　“老板，兩份清洵面。”

　　“還吃啊，昨天不是吃了一頓面了？”

　　馬路旁的小攤位上，冒著熱氣。

　　“這可不一樣哦，清洵面可是哪家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這里，周末卓新阿姨帶我經(jīng)常來的早點攤，他們做的清洵面味道偏鮮，而昨天另外一個官方店鋪的清洵面味道偏甜。”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快速傳遞啊，非要拉我出去？”

　　“哎呀，僅僅要出去溜一圈而已啦，況且邊走邊吃會更快到買衣服的地方嘛。”

　　“好吧好吧。”玄九無法反駁。

　　“總計2.5點?！?p>　　“當(dāng)前余額297.5點?！?p>　　刷過身份卡，離開攤位，玄九跟著啟明，走在路旁。

　　空氣中彌漫著面的香氣——也許清洵面已經(jīng)成為了建沂城不可或缺的印記。不論走到建沂城的哪里，清洵面都會在早晨，默默滋養(yǎng)著建沂城人民的身體與心靈——特別是在幻光的清晨，一碗熱面，就足夠讓人們滿足了。

　　太陽漸漸升起，撫摸著冰晶敏感的觸角，讓其在無聲之中漸漸消融。馬路上的車多了起來，道路兩岸的街道兩側(cè)，販賣聲也變得響亮，行人不緊不忙的步伐聲更比現(xiàn)前還要頻繁——這座城市，正在從夢幻之中蘇醒。

　　“啟明，我有件事情一直不明白?！?p>　　“你說吧。”啟明繼續(xù)向前走，早就吃凈碗中的面，喝起剩下的暖湯。

　　“你為什么要用我的身份卡消費？你自己沒有嗎？”

　　啟明站住腳，環(huán)顧了四周，小聲說：“你也應(yīng)該知道的，我剛來這里的時候被機場的正規(guī)軍追殺，后來還被寫入了通緝令。所以我根本沒有獲得身份卡的機會?！?p>　　“也真是奇怪，他們?yōu)槭裁匆獙δ阆逻@么狠的手?。俊?p>　　“不知道?！眴⒚靼芽胀胂蚶袄镫S手一扔，蹙蹙眉，“可能是我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吧。對了，九哥，今天回家以后，我把卓新寫的研究記錄給你看看，我感覺這本記錄會對你有所幫助?！?p>　　“哦，是嗎？那我期待期待?！毙抛咧?，露出了笑容。

　　“九哥——”

　　“怎么了？”

　　“你的鞋帶開了?！?p>　　“哦哦還真的是?！毙诺拖骂^看罷，便嘗試彎下腰，把鞋帶系好。

　　“嗤！”一聲脆響，玄九頓時感覺一股涼意襲遍全身——原來是衣服太小，他一彎腰，便把褲線繃斷，導(dǎo)致下半身裸露了半邊。

　　“啟明，快幫我擋上！”玄九紅了臉，一手捏著開裂的地方，一手艱難地把鞋帶系好，狼狽不堪。

　　啟明偷著樂，替玄九把開裂的地方擋住。

　　“這可有點尷尬了。”啟明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個樣子怎么去集市上啊？”

　　“實在不行就用快速傳遞購買衣物唄?！毙诺穆曇艉苄?，生怕別人知道他的事情一般。

　　“可是這里也沒有傳遞點??？”啟明歪頭一想，“這樣吧，我?guī)Я藥最w傳送珠，先把你送到買衣服的地方，你再走回來?！?p>　　“可是我也不認(rèn)識路啊？”

　　“你用身份卡幻像導(dǎo)航，搜索御水街15號，我在那里等你?！?p>　　玄九聽完后，未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等他再回過神時，自己已經(jīng)處在一處服裝店的攤位上。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藍(lán)灰色長褲，白色上衣，深藍(lán)色外套。這一套買下來，玄九總共花了100多點數(shù)。

　　換過衣服以后，玄九便快速喚醒字由，讓其給自己引路——他不知怎么，心底竟生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左轉(zhuǎn)，前進(jìn)0.56個sp單位，右轉(zhuǎn)……”

　　穿過街道，繞過街角，玄九快速奔跑，生怕啟明出了什么問題——他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穿梭著，汗水早已經(jīng)爬上了額頭，肺內(nèi)的氣流狂野地向上沖擊著，帶來一種刺痛。

　　還未到地方，玄九便和啟明撞了個滿懷，險些摔倒。

　　“快走?！眴⒚鳉獯跤趵鹦?，從腰間掏出一顆黑色的球珠，狠狠砸在地上。

　　“什么情況？”玄九并未問完，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和啟明早已回到了家中，白色的煙塵，在房間之中繚繞著，久久不散。

　　“我們被追蹤了?！眴⒚鞔謿?，神情很是驚慌，“自從我使用了傳送珠，就好像有人掌握了我的位置一般，幾個行動十分可疑的人開始在后面跟蹤我?！?p>　　看來，我方才的預(yù)感完全正確。玄九擦著額頭上的汗，“他們不會……找過來吧?！?p>　　“肯定不會的。卓新阿姨是本地人而且是軍官，所以不可能有人敢來這里調(diào)查的。”

　　“他們?yōu)槭裁匆纺隳?，我很是不解啊?！毙旁谏嘲l(fā)上坐下，松一口氣。

　　“這應(yīng)該跟皇室有關(guān)?！眴⒚髯叫排赃叄行┐舻乜粗?，“貌似很多來到這里的外來人都逃不過失蹤的命運?！?p>　　“我的天??！”玄九失聲喊出，一個很連貫的畫面，出現(xiàn)在腦海——他想到孫園初的突然被捕，想到了NH—730上人員的莫名消失，想到了永恒大陸歷法上外來人的永久居住條件……

　　這一切，分明是在將外來人趕盡殺絕。

　　“九哥，你怎么了？”

　　“沒事沒事，對了，你在今天早上跟我提到了卓新阿姨的研究記錄，現(xiàn)在能給我看一看嗎？”

　　“可以，你等會兒我哈。”

　　玄九從啟明手中接過一本很是厚重而又破舊的筆記本，小心翻開已經(jīng)泛黃的紙頁，一股霉味撲面而來。書上面寫著：

　　“永恒大陸概念總論。

　　第一章，物質(zhì)論。物質(zhì)一共分為三類，虛體，實體，中立體……

　　第二章，本地人的分類：純實體，半實體，中立體，純虛體，混合體，原住民（純實體）……

　　第三章，地理概述，地區(qū)名稱：建沂，平蘭，平止，平西，南丘，東湃，開刑，中嶺，北部島，南部半島……

　　第四章，文化交匯：西歐文化，中華文化；現(xiàn)代文化，古典文化……”

　　“這個世界確實比我想象的要復(fù)雜的多?！毙藕仙蠒?，對啟明說，目光里滿是驚奇。

　　“確實，光是物質(zhì)論，地理概述，就占了卓新阿姨研究記錄的4成以上。這本記錄我已經(jīng)看過很多遍，而且我還把永恒大陸的完整地圖畫出來了——不信你翻到最后一頁看一看？”

　　玄九聽后，把筆記本翻了一翻，從最后的夾頁里面抻出來一張手繪地圖。圖上畫著的，有上百個地名，數(shù)十座名跡——比孫銘的地圖還要詳細(xì)得多。

　　“啟明，你可真厲害。畫這張地圖一定工作量不小吧?！?p>　　“那當(dāng)然了！為了畫這張地圖，我可是把卓新阿姨所有的研究記錄都看了呢——真希望哪天能夠把這些地方都游歷一番，也就不枉我來到這里了……只可惜我沒有身份卡，還處在被王國通緝的一個狀態(tài)，所以除了建沂城，我基本上哪里都無法踏足。”啟明低著頭，很是失落。

　　玄九聽罷，把地圖折起，小心放回原位，道：“也別想太多了，你看，這一屋子的書，讀過他們就已經(jīng)能算你去過那些書中的地方了。咱有句老話：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盡管我們現(xiàn)在沒有辦法行萬里路，書不還是可以讀一讀嗎？”

　　“嘿嘿，你想的跟我一樣哦！”啟明說到這里，把頭抬起，還轉(zhuǎn)了下眼睛，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這讓玄九立刻意識到了什么。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把客廳翻得這么亂……等等，你的意思不會是想讓我替你來收拾這一地的書吧！”玄九叉著腰，有些懷疑地瞇著眼。

　　“不用懷疑了，這是正解?！眴⒚鞯恼Z氣變得很是頑皮，一張嘴也笑得是根本無法閉合。

　　“我可不干這件事情！”天塌下來一般，玄九頓時感到很不爽。

　　“就當(dāng)把永恒大陸收拾了一遍嘛——你要是不替我整理，我現(xiàn)在就到大街上把你今天的那點子事兒傳出去！”

　　“你敢？”玄九上前就捂住了啟明的嘴，感到更加不快，“你要是敢說，信不信我把你嘴撕下來？”

　　“不信——哎呀，疼，疼，疼——哥！你把手松開，我和你一起收拾總行吧？”

　　“這還差不多?！毙帕⒖谭畔吕秵⒚髂樀暗氖郑_始把地上散落的書重新碼好，放回到書架。

　　“總算可以在書架上面碼書了，那些臟碗已經(jīng)在昨天就被你清洗干凈回收了?！眴⒚饕贿吀攀帐埃贿叴蛑贰@讓玄九又一次萌生了不好的預(yù)感。

　　“喂，快起來，別睡了！到頭來這還是我一個人的活兒嗎？”玄九沒好氣地踹了在地上鼾聲如雷的啟明一腳，失控一般大聲吵著，也無濟于事。

　　在渾身的酸痛感之下，玄九終于把最后一本書放回了書架，長吸一口氣。

　　“謝謝啊，九哥，幫大忙了！”啟明突然間從地上坐起，沒有了鼾聲，嘴上還掛著計謀得逞以后的壞笑。

　　“你……你竟然敢給我裝睡是嗎！”玄九伸出胳膊顫抖地指著在一旁合不攏嘴的啟明，擺出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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